給你的都是最好的，包括結局。
1.
小龍女撿到小楠是在一條河邊。
? 那天本是明媚之日，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狂風大起，暴雨傾盆。
? 河水漲過了頭，無緣由地掀起巨浪，將正在河邊玩耍的小楠卷了進去。
? ?當日和小楠出門的還有他年邁的奶奶，母孫二人一直相依為命，相伴生活 。奶奶叮囑小楠不要玩水，等她賣玩竹簍就回家。
? ?可一陣怪風怪雨卷走了小楠，老人哭喊著要尋回孫子，但官兵從河里抬上來的只有那年僅十歲的孫子的尸體。
? 是的，小龍女撿到小楠時，他只是一縷幽魂，漂泊了半日之久。
? ?他忘記了自己是誰，不知道為什么會在河邊停留，他只依稀記得，好像有人叫他在那等人。等誰？他也不知道。
? ?小龍女撿到他，就將他一直帶在了身邊，她還告訴了他的名字。
? “你叫小楠，以后便是我的小楠哥哥。”
? ? 然后，小楠就陪在了小龍女身邊當她的哥哥，一陪便是十年。
? ? 十年對于小龍女來說，并沒有什么特別變化，而她的小楠哥哥卻是成長了十歲。
? ? 因是一縷魂，小楠依舊是十歲孩子模樣。他比小龍女高不了多少，外貌看上去也比小龍女大不了幾歲，但心性卻已是成年男子。
? ? ?小龍女不一樣，她是龍王的小女兒，她已活了八萬年，十年對于她來說，也只相當于過了十日。
? ? ?但是二人陪伴的日子卻無異同，十年就是十年，他們相識相伴了十年。
? ? ? 十年間，小龍女不斷同小楠說著一句話：“小楠哥哥，我找到一個好玩的地方，你陪我去吧！”
? ? 于是他們一同去了很多個地方。
? ? 他們曾到北海灣聽海豚唱歌；去南海湖同金魚跳舞；來西海岸看夕陽西落。
? ?他們還去了市井鄉野，看了民間戲劇，聽了茶館小曲。他們在田野采了一捧油菜花，回去后還黃黃綠綠地送給了龜丞相。
? ? ?每次結束旅程后，小龍女就會問小楠：“小楠哥哥，和我在一起，你開心嗎？”
? ? ? 起初，小楠會展開眉眼說：“嗯，很開心。”
? ? ? 后來，他就不愿回答這個問題了。
? ? 原先小龍女只是想讓小楠不被他的身世煩憂，后來她就想著怎么讓小楠開心起來。
2.
? ? 他們在一處地方已停留了數日，小龍女又一次問：“小楠哥哥，我又找到一個好玩的地方，你陪我去吧！”
? ? ?小楠似有些為難，悶悶不語了好久，才終于開口道：“小龍女，這次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
? ? ? “那……小楠哥哥在哪兒我也在哪兒，我也不去。”小龍女想，她得永遠和小楠在一起才行。
? ? ? 小楠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說：“我哪里也不去，你自己去玩吧，我在這等你回來。”
? ? ?小龍女看了看他們停留的地方，只是一處普通的鄉鎮，此時他們在龍王廟歇腳。
? ? ?小龍女撇撇嘴，嘴里鼓鼓囊囊，說：“這里又不好玩。”
? ? ? “所以，這次你自己去。”小楠思前想后，最后說：“小龍女，我們總不可能永遠在一起吧，你得學會自己成長。”
? ? 聽到這話，小龍女心一緊，急忙說：“不行，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 ?“為什么？”小楠感到疑惑，堂堂龍王之女，為何非要一直和一鬼魂在一起。
? ? 他時常覺得自己像是被綁架了一樣，看似自由實則是在被囚禁。時間越長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 ? ?“因為我喜歡小楠哥哥啊，所以我要和小楠哥哥永遠在一起。”小龍女彎了眉眼，開心地回答到。
? ? ? 聽到這話，小楠更加為難了。最后他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地蹲在廟里的角落，望著前來祈求風調雨順的百姓。
? ? ?這十年來，小楠除了和小龍女說話，就是和龜丞相講過幾句話。其他人，都看不見他，更不用說和他交流。
? ? ? 他很想像普通人那樣生活，特別是在這鄉鎮看見了在溪邊洗浣的白荷。
? ? ? 那個姑娘叫什么，其實小楠根本就不知道，他總是聽見人們喊她“啞巴。”
? ? ?他確實沒聽過她說過話，只是有時看見她“嗯嗯啊啊”地對著別人笑，所以，他擅自做主給她取名百荷。他覺得這個名字是再適合她不過的了。
? ? ?因為她總穿著一身洗得泛白的素紅布衣，本應是紅布為底的衣，因她常年的洗刷，白色反成了主色調，依稀透出點原來紅色的影子。衣領口繡有一處白蓮，腰間系著一條粉帶。
? ? 頭一次在溪邊看見她，小楠當真將她誤認為粉蓮。她的臉很小巧，臉蛋也和她身上的衣色一樣，白里透紅，沒有像她同伴一樣涂抹什么東西來增添美貌。興許她連嘴瓣也沒抿紅，倒顯得她有無光。
? ? ?她頭上總是插著一根桃木制的釵，簡單挽起黑夜一般的長發，但那釵似乎小了，總有些邊邊角角的細發散落下來。小楠想著，等什么時候那根釵發綠變霉了，他就想辦法送她一根完全可以支撐她長發的好釵。
? ? ?他觀察白荷已經有一陣子。他和小龍女本要去西邊陳灣看桃花繁開的景色，但路過這小鎮時，小楠望見了白荷，她被人呼來喚去，險些一頭載進溪水里。他讓小龍女救了她，白荷竟然朝著他的方向彎下腰表示感謝。
? ? ? 后來小楠想了想，估計白荷拜謝的是龍王，因為當時他正處在龍王廟的方向。
? ? ?不管如何，從那之后，小楠就想辦法讓小龍女在這里停留。
? ? ? ?他們到現在已經停留了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小楠的辦法也使的差不多了，他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去拒絕小龍女的邀請。
? ? ?十年來，小龍女從未離開過他，又或者說，是他從未離開過小龍女。
? ? ? 這次依然如此，即使在這無趣的鄉鎮，二人還是在一起。可他想要過正常人的生活，更何況他還有了思念的女子。
趁著月光還未熄滅，小楠偷偷出了廟，他獨自跑去了溪邊，等待雞鳴，等待白荷。
? ?雖是魂魄，但他依舊能感覺冷熱。夜晚溪邊風稍大，溪水波光粼粼。小楠感覺風似穿胸而過，冷的他直打顫。但他不愿回去，他在溪水做的鏡面里似乎看見了白荷和他自己。
? ? ?里面的他是正常成年男子的模樣，他看不大清那兩人的臉，但他確信男子抱著的女子是白荷。因為那女子衣領口繡有蓮花，那是白荷獨有的蓮。
? ? ?他看見他們很幸福的在一起，他望見男子捧著白荷的臉將要親吻她。
? ? ?就當兩人快要貼近時，小楠似乎聽見了有人喊：“小楠哥哥……”
3.
? ? ? 小龍女找到小楠時，他正在溪邊草堆里冷地瑟瑟發抖。這時月頭剛落下，太陽即將升起。小龍女喊著著小楠，想把他叫醒。
? ? ? ?任憑小龍女如何喊叫，小楠依舊緊閉雙眼，哆嗦著身子口齒不清地喊著：“白……白荷。”
? ? ?當小楠再次睜開眼時，他只看見小龍女正睜著大眼瞧著他。
? ? ? “小楠哥哥，你終于醒了。”小龍女欣喜地往小楠身上撲去。
? ? ? 不料，小楠挪開了身子，他用無力的手推她，說：“你離我遠點。”
? ? ? 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小龍女。為什么自己會這么沒出息，一點寒都禁不住，一離開小龍女就不行？
? ? ?其實他也曾試著她遠點，但每次走了沒多遠，他就因為寒冷而禁不住往回走。他發覺，似乎小龍女是自己的熱源，離她越近，自己就越感覺舒服。
? ? ?他不喜歡這樣依賴他人的感覺。直到遇見了白荷，他想要保護別人，而不是被別人保護的念頭更加深了。
? ? ? 夜晚又將降臨，廟里靜靜悄悄，守廟人早已關門入睡。
? ? ?小楠獨自坐在廟前的臺階上望著眼前的路發呆。小龍女在一旁遠遠地看著小楠，她很想過去和他打個招呼坐在一起，但每次將腳踏近他一點，他便開口言：“別過來。”
? ? 一魂一龍，一前一后，隔的并不遠，但又那么遠，死亡一般的沉默在漆黑的夜里升起，
? ? ?小龍女以為就要這樣壓抑的過一晚，是一條獅子狗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靜。
? ? ? 小狗從廟里跑了出來，白天不知是那位香客將它遺忘了在這廟里。
? ? ?小楠盯著那條在自己身旁臺階上趴下的獅子狗說：“小龍女，狗可以看見我嗎？”
? ? ?聽到小楠終于叫她，小龍女立刻跑過去說：“不可以。”
? ? ? “我現在不能上人的身，對嗎？”小楠沒有趕小龍女走，他還是一直看著小狗。
? ? ? “不能，你現在太虛弱了。小楠哥哥，你不是一直都不贊同上凡人的身嗎？”
? ? “我上狗的身總可以吧！”
? ? ?“可以是可以，但……”
? ? ? 聽到小龍女說可以，小楠就立馬鉆進了狗的身體，往一旁草叢里跑走了。
? ? ? ?事情發生有些突然，小龍女沒有反應過來。
? ? ? “小楠哥哥，不可以，你不可以離開我。”
? ? ? “小楠哥哥，快回來，你還很虛弱，你會魂飛魄散的。”
? ? ?小龍女早已看不見那條小狗去了何方，她只能一個勁地喊著，
? ? ?“小楠哥哥，你快出來，你會不見的。”
? ? ? “小楠哥哥，都怪我，是我不好，你快到我身邊來。”
? ? ?“龜丞相，你在哪，小楠哥哥不要我了。”
? ? ?那晚小龍女喊了很久，喊到聲音都有些嘶啞，小楠還是沒有出現。
? ? ?她很怕她的小楠哥哥會消失，很怕連小楠的最后一縷魂都不見。
? ? “對，白荷，小楠哥哥會不會去找白荷姐姐了。”小龍女嘶啞著嗓子，哽咽著獨語。
? ? ? 小楠哥哥昏迷時嘴里喊的不正是那天他們救下的女子嗎？他很喜歡白荷姐姐嗎？
? ? ? 那天救下那名女子后，小龍女為了讓小楠高興，故意設了個小法讓那名女子朝小楠彎了個腰。
? ? 她一直都記得小楠當時的震驚模樣，他手指著面前彎腰的女子，語無倫次但欣喜若狂地說：“她……她可以感知到我？”
? ? ?小龍女裝作不了解，疑惑地說：“不知道，她不應該朝我鞠躬嗎？是我設法救了她誒。小楠哥哥，難道她真的可以感知到你？”
? ? ?后來，小楠就一直想辦法讓那位女子再次感應到他，但是卻沒有什么回應。最后他放棄了，只靜靜地看著那名女子晨起洗浣，夕落歸家。
? ? ?忽然有一次，小楠欣喜地對小龍女說：“白荷！小龍女，她有名字了，她叫白荷。”
? ? ?“白荷？小楠哥哥，這名字真好聽。”她確實感覺那名字很好聽，從小到大，人人都叫她小龍女，她似乎還沒一個正經名字呢。
4.
? ? 小龍女想到白荷，就立馬飛去了白荷家。
? ? ? 白荷家離小溪有點兒距離，大約有十來里地，但小龍女很快就到了。
? ? ? 在白荷家附近，小龍女沒有找到小楠。她倒是看見了會讓小楠哥哥失望的畫面。
? ? ?白荷正在替一位書生磨墨。
? ? ?她希望小楠哥哥沒有看見，因為很有可能那是白荷姐姐的丈夫。
? ? ?過了一會，小楠出現了，他還不知道屋里的情況。他現在是一條獅子狗，似乎到白荷家花了很大力氣，只是在屋前叫喚了一兩聲就沒了力氣暈了過去。
? ? ? 正當小龍女準備現身時，門咯吱一聲打開了，白荷將門口的小楠抱了進去。
? ? ? 小龍女不能現身直接帶著小楠，就只好任憑白荷帶走他。
? ? ? 屋里，白荷感受到懷中小狗的冰冷，特意燒了點柴火給小狗取暖。她收拾了一下廢棄的雞窩，重新找了破舊的棉布搭置成狗窩，小心翼翼地將小狗放了進去。
? ? ?小狗依舊渾身僵硬，若不是摸到脖子處還有微微起伏，白荷就真以為它已經死了。
? ? ?安置好小狗后，白荷走入了油燈通明的屋內。
? ? ? 她躡手躡腳地跨入屋內，輕掩房門，還是驚擾了正在寫字的男子。
? ? 她比劃著，我剛剛撿到一條小狗。
? ? 男子放下手中的筆，笑說：“鈴兒，你說，這是你撿回家的第幾個小動物？”
? ? 聽到男子的笑語，女子臉微紅，低下頭，抿嘴淺笑。
? ? 原來，她不叫白荷。
? ? 鈴兒？真是作弄，無語之人，怎會取名為“鈴”，是希望有一天她能開口說出銀鈴般的聲音嗎？
? ? 屋內的一切，都被正趴在門上的小狗看見。
? ? ? 其實他早就從溪邊洗浣的婦女們的口8中得知，白荷有一個表哥，是位秀才，在鄉鎮唯一的私塾里教書。
? ? ? 這次借著小狗，小楠才跑到了這兒，第一次看見他表哥的模樣。
? ? ? 真像，他的身形真像那晚他在溪水里看見的男子，原來，她的良人不是自己。
? ? ? 小狗回到了窩里，小楠從小狗身上出竅，望著屋內，沉默了好久，最終落寞低語：“小龍女，我們回家吧！”
? ? ? ?果然，小龍女顯出了身，在小楠身后說：“好，咱們回家。”
? ? ? 家，在哪？現在他們的家也只能說是那座不大不小的龍王廟。
? ? ?回到廟后，小楠一直悶悶不語，似乎生活了無生趣。
? ? ?直到一天，他一開口便問：“小龍女，我真的不能離開你嗎？連兩三里的距離都不能離你太遠嗎？”
? ? ? 小龍女似有委屈，點點頭沒說一句話。
? ? ?知道意料之中的回答，小楠狂笑，說：“我是寄生在你身上的吧，沒你，我就會死！”
? ? ? “小楠哥哥……”
? ? ? “就像一只寄生蟲，依附你，才能存在！”
? ? ? ? “離開你，我就會凍死，離開你，我連這最后的魂都會消失，我就是你的附庸。你為什么不直接殺死我？”
? ? ? ? “不是這樣的……”被小楠瘋癲的模樣和話語驚到，小龍女想要拼命的解釋。“不是這樣的，我們是一體，小楠哥哥不是寄生蟲。”
? ? ? “哈哈哈……一體？”小楠推開前來扶住自己的小龍女，“我希望我們不是一體，我恨你，要是我沒遇見你該多好。”
? ? ?聽到此話，小龍女放開了手，一動不動地望著小楠，她睜大雙眼，瞪大眼珠，似乎難以置信。
? ? ?他恨她？為什么她想了這么多辦法，他還是恨她。
? ? ?“小楠哥哥，你說什么？你恨我？”小龍女發出弱弱的難以置信的詢問，
? ? ? ?“是！我恨你，恨你禁錮我的自由，恨你為什么不消失！”小楠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忘了小龍女一直都是個孩子心性，怎會接受的了他如此的話語重擊。
? ? ?語言有時比毒劍更加毒辣，比砒霜更加置人死地。
? ? ? 小龍女此時腦海里不斷回旋著一句話：恨你為什么不消失，恨你為什么不消失……
? ? ?她重重跌坐在地，抬頭看了一眼正怒瞪自己的小楠，低頭喃語：“小楠哥哥……”，而后消失不見。
? ? 他的話，她一向都會滿足，包括這次。從當年的一念之間開始，一切就都錯了，包括之后，她自己的一廂情愿。
? ? ? 錯！錯！錯！又怎能一錯到底。
5.
? ? ? 小楠再次見到小龍女已是十日之后，在這十天里，他一直都在后悔那天說的話。
? ? ?小龍女一直都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對待一個孩子，又怎么可以說出這些狠毒的話。
? ? ? 十天里，他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他知道，小龍女就在自己身邊，沒有離開。
? ? ? 他喊過她，讓她出現，也說了些懺悔的話，但是她還是沒露面。
? ? ?他想，也許兩人該好好靜靜。
? ? ?十天后，小龍女出現了，她就像舍棄了什么一樣，面色蒼白，只有那櫻桃嘴涂抹的紅艷至極。
? ? ?“小楠哥哥，我回來了。”小龍女理了理容，對正站在許愿樹下的小楠展開笑顏。
? ? ?小楠轉身，回以微笑。
? ? ? 如果說小龍女先前的笑帶著勉強，那么看見小楠的笑后，她的笑更加真意。
? ? ?“小龍女，前幾天……”小楠還是想面對面和她說聲抱歉。
? ? ?“小楠哥哥！我知道，你不用說。”在小楠開口后，小龍女還是像往常那樣飛奔到小楠懷里，她抬起下巴放在小楠的肩頭，說，“小楠哥哥，我好想你。”
? ? ? “傻姑娘。”小楠拉開小龍女，用手抹了抹小龍女的嘴唇，“怎么涂的這么深。”
? ? 小龍女偏開了頭，嬉笑說：“我喜歡。”
? ? 他無奈，說，“你這幾天都在這沒走，是吧？”
? ? 聽到此話，小龍女一愣，說：“嗯。”
? ? “那你也就聽到我的話了……”還沒等他說完，小龍女便搶著說。
? ?“小楠哥哥，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她對小楠強撐出喜悅的容顏。
? ? “什么？”他等著她說出那個好消息，看她這么開心，應該是非常好的消息吧！畢竟這幾天也確實需要點好事來點染氣氛。
? ? ?小龍女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以極大的笑容，響亮的聲音，說：“小楠哥哥，你可以自由了。”
? ? ?不知是離的太近反而沒聽清，還是之前許的愿成了真有點意外，小楠發起愣了。
? ? “小楠哥哥？小楠哥哥？”小龍女搖了搖小楠的臂膀，想要喚醒他。
? ? ? “你剛才說什么？”
? ? ? “你可以自由了！”小龍女再次展開笑顏，重復道。
? ? ?真的是好事來的太快，小楠一舉抱起小龍女，開心的轉起圈來。“太好了，我可以自由了！”
? ? ? “小楠哥哥，放我下來，我還沒說完呢？”
? ? ?聽到此話，小楠放下小龍女，傻笑著說：“看我糊涂的，你說。”
? ? ?“小楠哥哥，你可以重新獲得自由，但……只能去往陰間，投胎轉世方可重生。”她還是說了出來，即使心里十分不忍。
? ? ? “投胎？”原來他還可以投胎，還可以像正常鬼魂那樣轉世。
? ? ? “嗯，小楠哥哥，等下就會有人來接你。”
? ? ?等下？怎么分離又來得這么快，小楠疑惑，問，“可是，你不是說我們是一體嗎？那你呢？”
? ?推開小楠，小龍女飛到樹上，抬頭望天，說： “我呀，我是龍王小女兒，天……生就不死，我還是繼續當我的小龍女啊！”
? ?小楠相信了，確實，她是尊貴的龍女，一輩子都可以開開心心的。
? ?突然，小楠開口，說：“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從很早開始就已經原諒你當年的頑皮了。”
小楠決定在分離之際，說出心里的秘密。“我剛開始確實很恨你，但是這十年來，我想，我應該是要謝謝你。”
? ? “小楠哥哥……你想起來了？”聽到這樣的話，小龍女再也露不出笑臉，她釋然悲傷和憂愁，只有一臉痛苦與悔恨。“對不起，小楠哥哥，當年我不是故意的。”
? “傻姑娘，沒事，這也許就是我的命運。”小楠苦笑。
? ? ? 那年小楠生前最后去的河邊，是小龍女選擇的玩處之一，但她誤動了法術，導致年僅十歲的小楠溺水身亡。
? ? ?小龍女找回小楠一縷魂，從此，魂不離她，她不離魂。
6.
? ? ?時間過的很快，黑白無常已來到廟前。
? ? ?臨走時，小楠摸著小龍女的秀發，說：“小龍女，晚上睡覺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樣踢被子了。還有，和金魚們跳舞不要再拔她們的魚尾了，下次就沒人幫你賠罪了。”
? “在西海岸我撿了一個可以錄音的貝殼，里面有你我的聲音……”
? ? ?“今天龜丞相沒來嗎？以后你還是帶上他一起去玩吧，這樣你再闖禍，他就能保護你。”
? ?離別有時就是來的太讓人措不及防，小楠很想一次性把這十年來想的話都說完。
? “還有……”
? “小楠哥哥，你快走，他們等急了就不好了。而且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已經長大了。”小龍女很想哭，但這對小楠哥哥來說是好事，自己又怎么能掃興呢？
? ? ? “傻姑娘，別哭喪著臉。那我走了？”
? ? ? “走吧，走吧。”說完她就大聲哭了出來。
? ? ? ?小楠無奈而笑，最后抱了抱正在不停擦拭眼淚的小龍女，轉身離去，微笑著迎向他的來生。
? ? ?據說從那天起，天就一直下著大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停歇。
? ? ?那天小楠走后，龜丞相才遲遲出現，他不停的安慰小龍女，又不停的責罵自己，還不斷的嘆氣。
? ? ? “都怪我，當時就應該一刀斷了那幽魂，那還給他機會存于世。。”
? ? ? “我的小公主啊，當年不應該留下他啊！”
? ? ? “小公主啊，別傷心，您現在還很虛弱啊。”
? ? ? ?耳邊龜丞相的叨嘮，在這時，于她而言十分悅耳，因為她可能將永遠都聽不見聲音，也見不到人，甚至消失在這世間。
?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逃不過的。
? ?當年，為了逃避父王的責罰，龜丞相出了兩個主意。
? ? ?“滅了他的魂，讓他不存在，這樣陰間就不會查到了。”
? ? ?“可是，他就完全沒了啊！龜丞相還有別的法嗎？”
? ? ? “那就讓他永遠都不要離開您了，這樣別人也察覺不到，但是小公主您就不能經常去找龍王了，他老人家嗅覺很靈敏。”
? ? ? ?“那就這個了，我找父王干嗎？才不去呢。”
? ? ? 于是，小龍女啟動了龍族禁術，龍血融于魂，魂離龍，忍受寒冰滅魂之痛，龍離魂，需心口血方斷。
? ? ?在小楠等待小龍女的那十天，小龍女是取了一碗心口血放在廟里，等小楠不知不覺中日夜吸收完畢她才勉強現身。
? ? ? 如今陰間定知道自己當年淹死了小楠哥哥，又將他消失世間十年，罪加一等。
? ? ? 加上現在重傷，能否挨過懲罰無人得知。
7.
? ? ? 晴朗的天空忽陰霾一片，電閃雷鳴。
? ? ? “罪臣小龍女，聽命，亂用仙術，傷及無辜，蔑視天規，罰！帶回！”雷公電母雷霆之怒，帶走了小龍女。
? ? ? 她的命運如何，又是何懲罰，無人得知。
? ? ? 后來在西海捕魚的人們很少遇見風浪，有人在岸邊拾掇的貝殼里聽見：
? ? ?“小楠哥哥，我又找到一個好玩的地方，你陪我去吧！”
? ? ?“小龍女，這個禮物送給你。”
? ? ? ?每回有人拾起這貝殼放入耳邊聽時，海水總會翻涌一下，拍打海岸，接著飄起綿綿細雨。
? ? 龜丞相有時會來這海邊想起那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小公主。在最后離別的時候，他曾問：“小公主，您后悔嗎？”
? ? ?“不后悔，這個結局是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