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再無“模范生”
近日看了電影《天才槍手》(也有翻譯《模范生》)。我于是嗔怪并哂笑之,并不無調侃的感嘆道:一部校園題材電影,居然看出了間諜電影的全程緊張無尿點的即視感。因為我的記憶里,《初戀那件小事》即便多年過去,或多或少還溫婉的留存諸于記憶一隅。
然而回過頭來幾經思量,這部電影,難道僅僅是讓眼花繚亂的作弊技能來調動觀者的腎上腺而已么?
電影由泰國導演、演員拍攝,劇情甚至也改編自該國真實發生的一起舞弊事件。國情世情雖界定在泰國,但跟中國,毋寧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人才的評價標準類似,還是遵循于傳統的可復制可量化的學業水平考試。
然而世間人,有些人天生適合讀書,有些人天生適合歌舞戲劇表演。而有些人,適合在這個世界左右逢源的生存。前者如學究,中間如歌姬,后者如商賈。電影引子的始作俑者,無非是格式化的學業水平考試成為了人才選拔的量化評價系統。當然故事的結局,終將歸結于悲情色彩。
具體蕪雜的劇情無需劇透重復,電影觀其皮,而見其實,給我最直觀的無非就是:在一場場學業水平考試,毋寧說大而化之的“既成事實”面前,我們是否真的無所適從?
小琳被慈愛的從事教師行業的父親轉學入貴族學校,只為小琳接收更好的教育,直至今后有一天能夠學有所長,出國留學改變人生命運。當然父親對承擔學校收取的高昂贊助費(電影提及為20萬泰銖)這一“既成事實”,甚無怨言。
而當發現周圍的這些富二代同學成績普遍吊車尾,無論同學還是家長對漂亮的卷面考試分數有所期盼有所希冀,一份“好的學習成績”成為稀缺資源時,小琳假以順勢而為并利用,選擇以積極組織考試舞弊方式實現內心樸素的平衡。一方搏孔方,一方逐名利,雙方互為容認各取所需,貌似也并無不當。當然平衡的零界點就是小琳可以賺取同學的“學業輔導費”,以足抵含辛茹苦父親將為其支付的高昂且不公的學校贊助費、學費等教育支出成本。
鋼琴五指連彈作為ABCD選項的“摩斯密碼”頗具心意,利用地理學的時差知識進行瞞天過海、鉛筆條形碼的粗細有別賦予題型對應答案也足堪亮點。在機關算盡,反誤卿卿,一次期中考試經監考老師發現草稿紙上的有悖常理的端倪,被抓住現行喊去教導處訓導,小琳不再選擇沉默,轉而揭露貴族學校的教育收費不公以宣泄她內心的不平。但在于這一個個“既成事實”面前,這一切的聲討變得無濟于事,反而將唾手可得的交易機會喪失——她自此喪失了去參與競爭新加坡全額獎學金的資格。在學校的既得利益面前,妄圖以一己之力去動其奶酪,終將變成一場蚍蜉撼樹、不知量力的事情。
我閉目凝神,在故紙堆的魯迅撰文《記念劉和珍君》找到幾行油燈下灰暗不甚明晰的字句:“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亦是作為我撰寫下的這部影評碎碎念及為數不多的提拔。
渭水之濱“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傳為史載佳話,隆中對臥龍之策,三顧茅廬成就三國鼎立霸業,可堪只是遠古的歷史。因為太多時候,對人才的評價選拔缺乏可復制可推廣的量化評價系統,反而光年流轉,離奇的“入世”經歷將轉化為口耳相傳世以為恥的另一番沽名釣譽的事情。于是,傳統的觀念還是應遵循為既往體現公平性的水平考試規則。從中國的科舉八股取士、乃至當下高考,都是亙古未曾改變皆如此。
一部好的電影,應當是宣揚符合當下主流價值觀的正面的題材的,而非是傳遞出并教會觀者如何有效而高效作弊的窮途技法。《天才槍手》電影不是一部紀實片,而應是帶有教育教化、普世價值的深層意義。當然,為了促使價值觀的趨同,電影最后沒有跳脫出可預判的恒定思維。
小琳個人的抗爭是失敗的,她沒有再與“既成事實”逆鱗。她選擇了安生立命的順從,并在面試中將規劃成為一名“學為人師、行為世范”的老師作為自己未來的職業,或許,這也是她的自我救贖。而那電影最后五分鐘,小琳在應約前往已被班克通過成功賺取的作弊薪金修葺一新的家庭洗衣店,并在班克游說“干一票大的”并以告發威脅下的懸崖勒馬,或許是電影最為點明題旨的精華所在了。當然,電影在此畫風逆轉,隨之一并戛然而止的,應該還有這部電影的最終結局吧。
電影最后,小琳已換上行裝,襯衣如雪,在父親的疏導安撫及陪伴下規矩的做著口述筆錄,陳述“違紀”事實以及良心懺悔。可是,這個她曾出格過的世界或曾因她的這番救贖,發生過一點點稀微的顫栗或改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