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Y和我都有一個上課寫小說的愛好,上課的時候她寫她的。我寫我的,然后彼此交換了看,但郁悶的是在我的小說里都是以Y為女主角,而我在她的小說里連個配角也排不上,更郁悶是一個叫W的人卻反復地出現。據說,在我沒成為Y的男朋友之前,男朋友的角色一直是由W擔任的,但由于后來我的出現,W從此就得另尋新歡了。這樣一說,我便成了Y和W的第三者,我雖然非常痛恨第三者,但卻在自己成為第三者之后,感到莫大的成就感,要知道,作為第三者的條件是多么難以具備。
Y成為我女朋友后,我自然很高興,除此之外,我還設身處地地為W聯想了一下跟Y分手后的表情以及隨之而來的行為,他應該會走在一條刮著寒風的街上,舊報紙飛過來遮住了他的臉頰和眼睛,他接下來應該會點一根煙或者喝很多酒,他想過拿煙頭燙自己的手或拿酒瓶砸自己的頭,但結果他還是渾身乏力地倒在地上,猜測Y跟他分手的原因。可以的話在這個時候后面應該來段音樂,唱到聽者撕心裂肺。我的想法異常的不靠譜,甚至表現出了我心理變態的一面,其實這些設想都是我每次看到Y的小說時產生的,在Y的小說里我總是看到被世人稱為纏綿悱惻的愛情,Y似乎忘不了W,這讓我產生了一個疼痛的疑問,那就是為什么分手了還老惦記著人家,為什么忘不了人家那份情還要跟他分手。種種跡象表明我開始吃醋了,吃醋的絕大多數原因還在于Y喜歡在她的小說里把W描述的無比英俊瀟灑浪漫迷人,弄得整個一部韓劇似的,盡管在以后的某個日子里,我看到了W本人后覺得他形象猥瑣得根本無法與筆者披靡。這讓我明白了一個事情,小說的作用往往都是欺騙讀者,欺騙成功了,目的就達到了。Y的小說讓我看了很發毛,所以,在我看來,她是個極具天分的小說家。
W是Y的初中同桌,Y告訴我她的初戀是小學同桌,然后我很幸運的在高中時期做了她的同桌,Y總是單純地認為同桌之間更容易產生感情,她問我初中有沒有跟同桌交往過,我說我初中同桌是男的。Y繼續追問,有沒有嘛?Y的問題讓我寒冷了很久,我說,沒有。Y撅起嘴巴又開始問我說,怎么會沒有呢。然后我就不再說話了。
和Y做同桌的時候,由于周邊外交關系搞的不是很融洽,經常有人會在L面前提出將我和Y隔離的意見,他們的理由我和Y坐在一起就會講話上課影響到他們學習。由于提意見的都是男同學,所以我便可以看出這只是一個表面理由,其實質是我和Y關系越發熱烈,為避免內心醋液迸出以編造擾亂課堂秩序的理由向L揭發我們。
但是我們的L,在這一點上表現出了非常人性化的一面,他給了我三個選擇:第一,我調位置Y不調,第二Y調位置我不調,第三,我和Y同時調到最后一排最后一號在角落里埋著不影響任何人。為了真摯的愛情,我們選擇了第三條,這讓L感到很驚訝,因為Y是優秀學生,通常只有成績差的人才喜歡坐最后一排。L說,當初我派你坐他旁邊是為了讓你幫助他學習的,沒想到今天你竟選擇了和他一起走。L派出的臥底最后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從L的語氣中我體會到了L內心莫大的悲哀。當初的確是L讓我與Y做同桌的,遙想當年,我在L的辦公室里死活不愿意,我開始為我的成績淪落到要女孩子拉一把的地步感到后悔,男人的尊嚴就這樣支離破碎,但是我始終認為靠別人來提高自身的成績這辦法是不可取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班長給我當,就像如果要本?6?1拉登停止恐怖襲擊就頒個諾貝爾和平獎給他的道理一樣,這樣我才會體會到上進的樂趣以及不上進的羞恥。
事實上,Y都很聽L的話,把我關照的很好。我變的規規矩矩。以前逃的課比上的課多,現在雖然上的課和逃的課幾乎差不多,但是至少在上課的時候睡覺的成分少了。這都是Y的功勞,不過Y從來不會直接把我叫醒,只是在上課睡覺的時候Y會把我睡覺的樣子用手機拍下來用彩信傳到我的手機上,供我醒來后欣賞。在時代的進步作用下,一百萬相素的攝相頭有時候可以清晰拍到我的流淌在課桌上的口水,而且這種做法讓我知道了我睡覺的樣子很難看,至于有多難看,我的回答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每個人都不喜歡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所以我堅決反對Y的侵權行為。Y說,沒辦法,科技以人為本嘛,即使我不拍,你的睡姿還是很難看。我說,那怎么辦。Y說,以后別在公眾場合下睡覺唄。后來雖然不睡覺了,但老師講的課還是聽不進去,這只能怪我不具備讀書的天分,但我從不否認自己的智商,我可以花很短的時間學到很多東西,但也會在很長的時間里不想學任何東西,比如在乏味的課堂上一樣,我特別希望出現一些新鮮的事物打破沉悶的環境,比如哪個同學放了個響屁,或是哪個老師從講臺上摔下來,這些意外事件總能讓整個教室沸騰,那樣我就來了興致覺得上課還是很好玩的事情。
有一天天空閃過來一道電,把學校的古樹劈斷了。這個時候,無論是在寫紙條的還是在吃面包的,大家都把課上到一半停下手中的活跑出去看,等大家都跑到走廊的時候天空又閃了一道電,打在了水池上,一下子魚都浮了上來,我抓住Y的手說,等等,你別去。Y把我一推說,我就要去嘛。這個時候我用我特有的眼神深情地望進Y的眼睛說,你不能去,被雷劈死了我怎么辦。Y說,傻瓜,我們不是還有下輩子嗎。
曾有一段時間,Y和我一直討論過下輩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女孩子們總是喜歡幻想,如果我太理性了,就會被說成不夠浪漫。Y認為人的肉體和精神可以在宇宙中無數次的死亡和復活,只是記憶會被更新,但如果保持著一種信念還是可以做上輩子想做的事,比如愛情。而我卻認為輪回這一說法是不能成立的,理由幾乎不用經過大腦也可以想到,那就是,世上的人變的越來越多,如果真的存在輪回,那么多出來的人,又是從哪里過來的呢。Y說,猴子的靈魂變過來的,猴子做了好事,下輩子就能做人了。Y的智商讓我會很絕望,我又從另一個角度看到教育界的悲哀,我實在無法想到她的成績是怎么遠遠處在我之上的。
那天Y沒有被雷打到,卻被一陣暴雨淋濕,為此下課的時候我花了兩包紙巾為她擦臉和頭發上的水,Y的被水打濕的頭發在燈光下顯得很唯美,水滴在地上的聲音似乎可以被我聽見。我想,這大概都是因為Y長的漂亮的原因,如果換成一個無比丑陋的人這么近的坐在我旁邊,頭發也是濕漉漉的,我一定會覺得很惡心,水滴在地上也不可能會聽見聲音,因為我認為地面已經被腐蝕掉了。
上文一直忘了介紹L,其實大家也猜到L就是我的班主任。在學校里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如果想毀掉一個人就讓他擔任我們班的班主任。L擔任班主任的時候,大家都很絕望,因為在我們當地的教育界也流傳著一句話,如果想毀掉一個班就讓L擔任那個班的班主任。在沒看到L之前,男老師在我的心中的印象是瘦長的身材三七分的發型,不過L的形象卻與我根深蒂固的想象完全背道而馳,L看上去很胖,但又不是公款吃喝導致的那種胖,甚至有點胖的可愛,Y說,L這種人一定在小時候被不少女孩子捏過臉蛋。我看著瞇起眼睛來的L說,L這種人現在肯定也捏過不少女孩子的臉蛋。不過回想起來,除了下課的時候跑進來把我們的面包搶奪走以及做課間操的時候阻止我們上廁所之外,L還算是個不錯的人。可以這么說,如果沒有L,我也就不會有屬于我的Y。所以有時候老師才是掌握愛情的重要因素。
晚自習后,我和Y散步在空蕩蕩的操場上,在軟綿綿的樹膠跑道上怎么走都不會覺得累,我們走了好多圈后坐在草坪上。那是個沒有燈光和月光的夜晚,在這樣的夜晚,一男一女坐在一起話題多不多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行為上的內容一定要相當豐富。Y很快為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感到恐慌,是否真的恐慌我也沒法追究,不過當時我把Y抱的緊緊的,Y就靠在我的肩上,我可以清楚的聽到她的呼吸和心跳,我們的想法似乎朝著同一個地方前進,為了達到那個心曠神怡的夢境。
我開始問Y眼睛在哪,Y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就摸了一下她的眼睛。我又問Y鼻子在哪呢,Y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也摸了一下她的鼻子。最后我問,那嘴巴呢?她指了下自己的嘴巴,于是我就將自己的嘴巴貼在了上面,我們的初吻就這樣沒掉了,這是個美好的回憶,但有些事情之所以容易被想起,并不是在于本身的美好,而是接下來所發生的相關事件。比如我們爬出操場上高高的欄桿返回宿舍的時候,腦里面的細胞一直停留在三分鐘之前的情景,對周圍的一切不屑一顧,甚至我都忘了自己到底是爬上去的還是飄上去的。后來,就掉到了R的前面,不過幸好沒掉在R身上,因為R也很胖,如果掉在他身上生怕我會被彈回上面去。
如果是一部武俠片,我從上面高高的跳下來被正好經過的R看到后一定會將他的嘴捂住,然后把他的脖子一擰,他就咔嚓一聲軟軟的躺在了地上,最后把他的尸體拖到沒人的地方把他的衣服脫下來穿在自己的身上再大模大樣地向宿舍走去。但這不是武俠片,R行走政教處辦公室多年功夫也不會是二三流的,傳說掛倒在他拳腳下的學生不計其數。所以我學乖了,站起來對他說,看樣子,我還是和你回辦公室吧。這時候Y也從上面跳了下來,我們一起被拉到了辦公室。
因為沒有事先商量的機會,R讓我和Y分開解釋此事的時候我們沒有在理由上達成共識,Y從辦公室出來后R把我叫了進去,他說,這么晚去操場干嗎?我說,跑步。R說,那她怎么說是陪你找錢包,哈哈,有問題,有問題。R打了個電話,L就穿著睡衣馬上從他的寢室過來,兩個胖子站在一起空間就小了,空氣也不新鮮了,說起話來便沒了頭緒,R很干脆地說,好了,什么都別說了,你們倆各一個處分吧。R說話的時候手里夾著煙,這煙的來歷很明確,一個學生家長送的,那小伙就因為被R處分太多,所以就送點東西賄賂一下以好撤消處分。R吃了甜頭,就下定決心每周處分五人,R的野心計劃席卷了整個校園,我也未能幸免。
L顧及到這個月的獎金以及班級的名聲,在危急時刻跳出來說,絕對不行,他們只是好朋友而已。R說,男女之間根本就不存在單純的友誼。L和R的話都很有道理,他們爭吵了很久似乎忽視我和Y的存在。我和Y一直木訥地站著,緘默不語。因為夜漸漸深入的關系,R覺得再堅持也沒意義,就放走了我們,L和我還有Y三人激動地擁抱在了一起。告別之時L只說了一句話,你們下次注意點。于是我們下次就真的注意了一點,從操場里翻越出來的時候再也沒有被R發現。
二
雖然我們在輪回這一個說法上有一定的分歧,但是我和Y一直不相信有時光機這東西。我們的理由是,如果真的存在時光機,早就有人乘著時光機從未來趕到我們這個時代來了。反過來說,我一直沒有看到未來世界的人,所以根本不會存在時光機,而且以后也不會有。不過A的出現卻顛覆了我們的假設,A是個來自未來的人,聽到這一點我和你們一樣都有過想上去扁人的想法,不過事實就這樣發生了,A的確來自未來。
有時候我是這么想的,A幸好是在我和Y分手之后才從未來過來的,如果是出現在分手之前的話,我就會無故背上一個移情別戀的罪名,要知道我是個很專一的人,絕不會因為誰的出現而放棄原有的愛情。所以,這句話的潛在意思就是,我是被Y甩的。這其中當然有很多原因,W的出現應該就算一個,這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在一起的人注定就是要在一起的,南轅北轍后還是會見面,因為愛情這東西和地球一樣,都是圓的。
而失戀的人,是要象征性的去難過一下的,體會出那種痛苦的意境,以讓自己的思想更進一步成熟。于是那天在天黑風高的夜晚,我特地跑到江邊抽根煙表示一下傷感的情緒。這里需要補充的是,在我們學校附近有一條江,左岸永遠是坐著一對一對的戀人,而失戀的人則喜歡站在右岸,于是就有了這樣的事情,當坐在左岸的戀人發誓著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時候對岸就傳來撲通撲通的跳水聲,左岸的人們就開始笑右岸那些跳江的人是傻叉,不曾否認,這樣的事和Y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干過,小學老師告訴我們幸災樂禍是會遭到報應的,于是那天的我也來到了江的右岸。
那條石階一直延伸到江面,或者更深,沒有欄桿,我坐在石階上面,水花一路劃過來打到我的褲腿上,和我身后離我十米遠的那個大叫要死不要攔她的女人比起我似乎更具有危險性。這個時候A就掉進了我前面的那條江里面,然后掙扎了幾下向我這個方向游了過來。上岸后她問我的第一話就是,現在是什么時候?
我說,八點。
她說,不是問你幾點,我是問你何年何月。
我說,零四年,十一月。
她說,哦,這個時候是你剛跟和你女朋友分手的時候吧。
我說,你怎么知道。
她說,我什么知道,關于你的事,我比你了解還多,因為我來自未來。
我說,你真逗。
她說,我們現在戀愛吧,我叫A。
這的確是個神奇的事情,我特別想把這件事在上課的時候說給Y聽,但是我又怕被Y取笑,Y一定會說我失戀后受到打擊成了精神病患者,被說成精神病患者的事情是常有發生的,比如有一次在半夜上廁所,從鏡子里突然爬出一個臉色白花花的女人神神秘秘地告訴我說她是個外星人,害我興奮地一夜睡不著,終于等到第二天大家都起來了才把這事告訴他們,后來還告訴了Y,結果Y和大家一樣都沒相信我,還建議我去精神病醫院看看然后回家寫小說。還有一次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看見一只會說話的狗,那狗長的很可愛,但說起話來聲音比牛還粗,一路上我們有說有笑,最后我把我見到過外星人的事也跟它說了,結果也它罵了我一句神經病就跑了。然后我又把這事告訴了Y,Y說我是瘋子后就沒理我了。這些事情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以后遇到奇怪的事情還是放進肚子里,如果不想讓別人把我自己本身也當作一件奇怪的事,就千萬不要拿出去講。
在后來的日子里我還是和A戀愛了,這結果來的有點匪夷所思,因為我根本無法對A產生出愛意。不過A卻堅定的認為,我會在未來的某個日子愛上她,就在她愛我之前。A的意思就是,有一段時間,我會喜歡上A,但是A不喜歡我,在A發現自己喜歡我的時候,我已經不喜歡A了,為了彌補這個過失與悔恨A乘著時光機進入曾經的歲月尋找我的蹤跡。我想這個愛情故事如果被拍成那些令人反胃的偶像劇的話一定很賣座,不過話說話來,我心里面還是很佩服A,為了愛情可真是花了大血本。
和A經常約會的地方是我家后面小巷一直向前走兩百米再左轉的大街右側的那個廣場。根據A的口述,在后來的某個日子里我們就是在這個廣場遇見的,那時候我正在給棲息在地上的鴿子喂食,空中有小孩子放飛的氣球,噴水池里的水可以灑出三米多高,聽上去似乎那畫面很漂亮。每次坐在這個廣場,我都會像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人聽以前發生的故事。那時候我是個小說家,很天才的那種,聽到這我很開心,不過A又在后面補充了一下,我寫的東西是沒有人看的。A每次告訴我真相后總是笑的很離譜,我很無辜地聽她訴說著后來的我有多么不幸,我想她一定是不會明白懷才不遇的痛苦的。
A說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正從夕陽的那處走來,我很屁顛地跑上去跟她搭訕,跟她說的一句話是,你就是我小說中的女主角。我開始為這個開場白陶醉在其中的時候,A抬起頭從我身邊走過,根本沒有搭理我,我氣的要死就沖上牽起A的手說,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A說不知道就走掉了。A跟我說起這些的時候,我并沒有完全的相信,因為我知道我是個靦腆的人,雖然平時行為很痞,但也不會把臉皮厚到和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表白,這是流氓的行為,我從來不會干。
A說那天不答理我是因為我穿的很邋遢,破壞了這個廣場的風景,一點都不和諧。但那是沒辦法的事,據說那時候我很貧窮,也沒有學歷,我不可能把僅有的錢投資到外表上。其實,我的家也很簡陋,根據A的只言片語我可以幻想出我后來是多么狼狽。我居住的房子是在三樓,座南朝北,陽光明媚,只可惜我不生活在南半球,夏天的時候悶熱的房子里只有一臺電扇,每次看到它轉,我就感到心酸,因為電表也會隨之而轉,我知道我會突然變的很窮,其實我已經很窮了,甚至連電費都交不起,很多時候,我寧愿拿著鞋盒子的蓋給自己扇扇,盡管這樣做心不酸了,但手卻酸了。這里是塊居民區,房子拆了又蓋,蓋了又拆,每天早上民工會準時上班,為了能讓房子早日拔地而起,他們會不停干著手中的活,那些磚頭的摩擦聲,水泥的攪拌聲,很有節奏地傳入我的耳朵,可是這個時候我正在睡覺,每當聽到他們的吆喝我就會起床把窗戶關好,于是房間就又開始悶熱了。我一般會在中午起床,先抽一支煙,習慣性地把煙頭彈到墻壁上,雪白的墻就這樣讓我一次次的玷污,我想,在我搬出去的那天它應該會是黑色的。起床后我懶得吃飯,原因可能有很多,第一,我不會做飯,第二,我沒有買米,第三,我家根本沒有廚房。所以我在會下午去買饅頭,一塊錢四個的那種,有點甜。然后是開電腦,一邊上網,一邊不定期地給某雜志社寫文章,一篇五百,我認為很值,因為A說我寫的東西根本沒人看。我一拿到稿費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先找家飯店吃頓飯,然后把剩下的一部分錢給房東,但是房東每次都會在我有錢的時候消失,在我沒錢的時候出現。偶爾只剩三十塊的時候,一個哥們會準時過來找我斗地主,命運的不公平表現在每次輸的人肯定是我,盡管打牌的過程時長時短,但結果都是一樣的。于是,我又得去寫東西。那家雜志社不要倒閉,成為了我全部的信仰。一想到那,我的心就涼了,想不到豐衣足食的我會淪落如此地步,為了將來的幸福生活,我開始節省起零花錢來,沒有特殊情況身上帶錢不會超過十塊,這樣不但可以遏制自己的花錢欲望,還可以在別人要求請客的時候可以很大方地打開腰包,給他們演示什么叫身無長物。我開始明白,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能解決錢的問題也同樣不是問題。
A在某一天突然告訴我說要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中去,雖然我沒有愛上A,但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難過了很久,我便知道我的愛情注定不長久,當我以為在一起年齡和距離都不是問題的時候,時間卻出現了問題。難過之余便是好奇,我特別想看看一個人是怎么穿梭時空,根據愛因斯坦的解釋,我想象出了A會超越了光速,然后一下子就沒了,緊接著就到了未來,但問題在于A是如何超越光速的,這讓我特別好奇,為了急于知道答案我又不想留住A。我沒四十五度抬頭看天空A就看出了我的憂傷,我們緊緊的抱在一起,抱著A的時候我竟然發現了A的身材很好,這又為A的離去多了一個不舍的理由。但我的懷抱很快就被A掙脫了,A說,你快多看看我,請記得我的樣子。我說,好的。然后拿出手機,咔嚓一聲把A的小臉蛋拍了下來。
A說,好了,你別難過了,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在廣場上見到另一個我的。
我說,我該怎么向那個你解釋我們的事,才能讓她明白?
A說,那就當沒發生過唄,像以前一樣去搭訕。
我說,你就是我小說中的女主角?
A說,不,你應該告訴那個我,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女主角。
三
Y看完我的小說后趴在了桌子上,但是她沒有像小說中的Y一樣罵我是個精神病患者,只是笑我患有輕度妄想癥,并且她還嚴厲地指出我是個自戀狂,恬不知恥地在小說里夸自己后來會變成小說家,還被一個叫A的女孩愛的死去活來。Y說我是個在生活中自卑只能在小說中找回自信的人,這種寫法真是在侮辱我的寫作能力和她的鑒賞能力,我手一攤說,沒辦法,風氣問題,現在流行寫意淫小說。Y趴在桌子上,用最后的一點力氣喝了最后一杯酒。那是高考之后的事情,Y為自己的發揮失常感到郁悶,就拉我出來解悶,我們在一家燒烤店喝了很多酒,然后討論起我的小說來。期間,我一直在安慰Y,我說,發揮失常算什么,你的成績還是很好,而我的成績就不一樣了,我都沒難過。Y說,你當然沒難過,你一直揮發很正常。酒后吐真言,Y的話一針見血地刺在我的心頭上。
那是個夏天,電風扇啪哧啪哧地工作著,風吹在我臉上我會覺得惡心,我很不喜歡吹電風扇,因為它再怎么吹溫度也是熱的,但是這里沒有空調,唯一能降溫的東西只有啤酒。我從來不知道的一個事情是,Y喝完兩瓶啤酒后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就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她站在凳子上吵著要再喝,還把我的眼鏡踩壞了,值得高興的是我的眼鏡是沒有玻璃的,因為眼睛小而無神的關系我戴著鏡框是用來遮丑的,所以踩爛了我也不心疼。我無奈地坐在椅子上,無法想象這就是與我朝夕相處的Y,Y在大口大口地喝下去的時候我試圖上去阻止,但Y的力氣頓時變的很大,酒灑的我滿臉都是,在糾纏之中不知誰的手一伸將整張桌子掀翻了,這時候大家都跑過來看,有咬著冰棍的小屁孩,有搖著扇子的老大娘,還有正在樹下打牌的三輪車夫等等等等,大家都很熱情地站在門外看著我們指指點點,這讓我覺得很羞愧,可是Y好像不在乎,我似乎懷疑外面看熱鬧的人們已經擺在了賭局,臆斷Y還能夠喝掉幾瓶酒。
我上去阻止的原因并不是我為了省錢身上只帶了十塊,我是怕事情會變的更糟糕,到時候就不是大力水手吃菠菜的程度,而是有尾巴的塞亞人看見了月圓,以至于就不止踩壞我的眼鏡,我的身體也很有可能牽連進去。在事與愿違后Y又解決掉了一瓶酒,導致了她直接倒在了我的懷里,這讓我虛驚一場,周圍的人也很無趣地散開了,Y不知道是睡得很沉還是昏得很深,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靠在我的身上,這是一種很曖昧的距離,不是太遠也不是完全的貼近。一場大亂之后我竟可以這樣靜靜地看著Y,她抿著小嘴,Y的嘴巴很小,每次接吻的時候我都會感覺到像是在吃我們家鄉的餛飩,皮很薄。每次用完這個比喻Y就會很詭異地看我,我一直等待著她說,每次和你接吻的時候我都會感覺到像是在吃我們家鄉的餃子,皮很厚。Y的頭發長長地掛在耳邊,我用手捋過一簇,那種觸感是在自己被染過無數次的頭發上體會不到的。
Y喝多了就吐了,從Y口中吐出的東西來看,我知道了Y一天都吃了些什么,這是個惡心的行為,看著看著我也吐了。其實我的胃一直都不好,冬天的時候Y會給我買暖寶寶,會給我泡熱咖啡,總的來說,Y對我是很不錯的。我甚至非常不理智的想過永遠這個詞,但是Y說她不會永遠跟我在一起,人和人總是要分開的,將來的事情誰也沒有能力能把握的住,Y的理智讓我為之一驚,我開始懷疑Y已經為分手買下了伏筆,雖然大家都知道沒有承諾的戀愛是不會有太多苦痛的。
Y說,就像人一樣,總會存在由生到死的過程。
我說,那為什么有些人可以愛到結婚生子愛到白發蒼蒼呢?
Y說,這道理和有些人死了以后上了天堂或是下了地獄一樣。
Y說完后,我開始難過起來。Y的意思是,人活著不是為了一個結果,因為結果反正都是死,我們想活下去無非就是想看看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Y的話讓我大徹大悟,原來分手也是戀愛的一個部分,誰把握的好,誰的愛情就是圓滿的。但是我和Y的愛并不圓滿,很許多年以后由于一個小小的誤會以及第三者的介入,Y便消失在了我的生活圈子以內,我走在一條刮著寒風的街上,舊報紙飛過來遮住了我的臉頰和眼睛,我會點了一根煙還喝了很多酒,我想過拿煙頭燙自己的手或拿酒瓶砸自己的頭,但結果還是渾身乏力地倒在地上,不再對Y存在任何幻想,而是等待下一次輪回。
很多天以后Y和我坐在一節車廂內向太陽升起的地方漂流而去,整個旅途Y幾乎一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手幾乎一直放在她的腰間,我們一動沒動,除了Y抬起頭向我作出調皮的笑,Y笑起來時會把她很大的眼睛瞇在一條直線上,Y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說,噓,讓我聽聽你的心跳。
我們的目的地是一個古鎮,Y曾在一節地理課上告訴過我有一天她會到處流浪,為了不讓筆者的小說落入俗套我在聽完她的想法后并沒有帶著她去實踐,而是告訴她這樣的想法很不實際并且很庸俗。Y其實和很多孩子一樣,特別崇尚流浪這個在表面看似平淡的活動,寫小說的時候一寫就把這兩個字輕而易舉地帶入,然后展開大段大段地景物描寫來構造不切實際的文本,以膚淺的效果欺騙讀者的眼球,其實他們所指的流浪或許只能稱做旅游,帶著大把的錢,背著帶有任何工具的包,而且還要帶上許多CD,歌曲名并且一定都是要英文的,好象報不出幾首英文歌就不好意思和別人的文章一起登到一塊。
古鎮到了晚上陰森森的,連個月亮都看不到,我們在一個河塘邊散步,我開始編造一個故事來嚇唬Y,Y是個膽小的女孩,或者說女孩子都很膽小,Y被我嚇到了就會躲到我的懷抱里,這對我來說又是一件頗有成就感的。看,我就是這么無聊和低俗。
這個古鎮的石板路帶著潮濕的露水,白墻黑瓦之上的天空下風沒有節奏的從四面吹來,涼颼颼的,我可以特別清楚聞到青苔的氣息。我指著Y身后的那棵古槐樹說,你知道嗎,曾經有個男的在這棵樹上吊死過。Y故作鎮定說,你胡說。我說,真的,當我們靜下來你就會聽到樹枝搖曳的吱呀聲。當我說完樹就真的很配合的搖了一下。Y漸漸感到害怕,她說,那他為什么要吊死呢?我想了一下,看著青黑色的水面又繼續編下去,因為他心愛的人被人扔到河塘里淹死了,于是有一天那女的無比思念那男的就用魂魄去招引那男的過來讓他也一起死去,至于為什么不讓那男的直接跳進河里自殺而選擇上吊,我想大概是那男的會游泳的原因吧,這是個凄美的愛情故事。Y聽完一邊害怕的抱住我一邊說你騙人你騙人。我有一個缺點,就是不管故事本身的好壞,講起故事來我都會自我先陶醉,也不管聽眾愿不愿意繼續聽下去,我就自個在那口若懸河。我說,我沒騙你,當時那女的是很漂亮的,你也知道女鬼生前都是美女,很多人喜歡,女鬼也有寂寞的時候,于是她會在沒有月光的夜晚出沒不斷地引誘男人,隨后,這些男的都會離奇地死去。
Y聽后就哭了,說,你不要再說了。然后不停地拍打我的肩。
我說,別這樣啦,這里這么多人看著我們,多不好意思。
Y眨了眨眼睛問,這里還有別的人么?
走出燒烤店后,我趁Y不注意點了根煙,抽煙和喝酒的人都知道喝完酒后抽一根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那種快感蔓延在你的全身,比做什么都爽。我把煙丟掉后Y幾乎以昏迷的姿態坐在路邊的花壇上,我們對視著,這個對視讓我有了再吻一下Y的機會,我漸漸的靠近,結果Y卻把我一推說,你有煙味,你走開。然后捂著鼻子坐在與我相隔兩米的地方。Y露著酒后迷糊的表情一直捂著鼻子,這讓走過的路人都很詫異地望著我,他們一定以為我放了個無比大的屁,還把Y給臭暈了。這可真是一個令人尷尬的誤會。
Y似乎對煙味很敏感,每次我都要偷偷地抽煙,深怕她聞到,這感覺就像我有了外遇。Y一聞到我身上的煙味,她就不會和我靠近,走在大街上我們的距離足以可以通過一輛大卡車。而我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她們總是以吸煙有害健康這句每個國產香煙上都能看的話來表達對我的關心,我就會這樣告訴她們,抽煙也許是死的早,但是不抽煙我就早死了。Y就不一樣了,她從來不為我著想,她會很真實跟我說,我討厭煙味,以后再抽我打你的。這樣一來我就沒理由為自己辯護了,我知道Y打人是很疼的。
四
A走在路上牽起我的手后突然就流出了眼淚,她說,你變壞了。
我們走在學校附近的路上,大學的周圍總是熱鬧無比,手牽手的男男女女春光滿面,路上開滿了小店,什么都賣。垂直于地面面對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可以體會整個城市的緊湊感以及你變壞了這句話的震撼力。A的意思是說,我以前在她心目中是最好的,或者是很好的,至少是個好的,只是現在變的不好而已。原因開始有很多,最后我把它歸結為是我寫的小說。
很多年以前的某些日子里,寫作構成了一種生活習性,我經常躺在床上反復玩著手機游戲腦子里全是虛無縹緲的對白和不合乎情理的情節,我開始為我的想象力萎縮感到頭痛,我不知道小說的概念究竟是什么。以至于我經常失眠,失眠了我就會起的很晚,日復一日后生物鐘就出現了時差,成了惡性循環。這樣一來,A每次找我的時候我都在睡覺,我每次想A的時候她都在睡覺。很多日子里,我都在寫小說,和A見面的機會很少,我怕我們其中一個會變成石頭,這樣,我們的愛情故事就會向神話故事的趨勢發展,留給后人歌頌。
A問我寫東西的樂趣在于哪里的時候我想了許久然后跟她說,在于寫的時候可以浪費時間,寫完之后看一遍又可以浪費時間,別人要看的時候還可以浪費一遍別人的時間。在我把這篇小說給A看之前心里面一直揣測不安。結果和我所料到的一樣A看完小說后第一個反應就是追問我和Y的關系,然后就開始埋怨我將她寫進小說第二章的事,并且懷恨在心。于是我不得不作出相關的解釋,第一,Y是我所虛構的人物,而小說中的我也完全可以用各種英文字母代替。第二,A也不完全是現實中的A。比如現實中的A是平胸的,而小說中的A身材卻很好。
A比我小一屆,我們卻很巧合的把大學考到了同一座城市,而且我們的學校挨的很近,我上大二的時候她大一。隨著秋天的延伸,我感到A的眼睛比以前更加透明了,那是一種清澈無比的透明,A時常目不轉睛地注視我的眼睛,引用村上春樹的話說,那并沒什么緣由,而又似乎有所尋覓。無論怎么看,A都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初中生,眼睛圓圓的,臉蛋是屬于那種再胖一點就不漂亮再瘦一點就不可愛的類型。A和所有女孩子一樣都會擔心自己會變胖,變胖了就不漂亮了,不漂亮就沒人喜歡了。喊胖的都是瘦子,叫窮的都是有錢人,A這樣的想法真是杞人憂天。每次和A一起吃飯,她總是吃兩口就飽了,我沒有浪費糧食的惡習,更看不慣糧食被糟蹋就只好把桌上的飯菜全吃了,還外加A喝不掉的可樂。這樣一來我會就吃的很飽,每頓都要吃雙份,于是我就開始擔心自己會發胖,我變胖后的樣子一定很可怕,將來也一定沒人喜歡,A到時候會說,我可不想和皮球呆在一塊。但是事實是我還是很瘦,弱不禁風的樣子看不出我會那么能吃。這說明我也是一個杞人憂天的人。
A和我一直都不喜歡我們現在所處的城市,塵土飛揚的天空著陰郁的色彩,讓人一看就沒了幽默感,我是個富有幽默感的人但在這里我卻長時間沒有了笑容。這里的人動不動就會用粗話罵人,A不肯見我的時候我的心情很郁悶,經常會在公交車上遇到說粗話的人,我特別想找個這樣的人來吵架,于是我就用我的家鄉話來對罵,他們不知道我說的是韓語還是日語就低下頭沒有說話了,這多沒意思,我就會在他們面前豎起中指,作為年輕人就應該血氣方剛。在這個城市里坐公交車的時候隨時都會遭到偷竊,連我那可憐的NOKIA都沒能幸免,我跑到A的學校告訴A,我的手機不見了。說話的時候我表現出很委屈的樣子,A拍拍我的頭說,丟了就丟了唄。
我說,那你給我發的那幾百條甜言蜜語我都被別人看了。
A說,看了就看了唄。
我說,那存在手機里的你的照片都沒了。
A說,沒了就沒了唄。
我說,那我們的激情視頻怎么辦。
A特別喜歡拿我的手機去給自己拍照,這會讓我覺得A很自戀,但是A的確有資本的自戀,這跟我不一樣,我也經常拿著手機拍自己,但是拍攝效果總是不那么理想,感覺鏡像中的自己可以充當一幅抽象畫,而A卻怎么拍都是美麗的,A說,你難看沒辦法呀。不過我一直沒和A一起合影,我多想和A一起去拍大頭貼,兩個人傻傻地望著攝相頭,然后我措手不及地將A吻掉,喀嚓一聲,就留下了紀念性的一刻。但是A一直不肯給我機會,她說她每次和男朋友拍完大頭貼都會在兩個星期內分手,所以為了鞏固愛情,堅決不跟我一起拍,以至于我們的照片都是單獨分開的。我不知道Y的理論里究竟存在著什么邏輯關系,我寧愿相信分手總在上床后這句惡俗的話。不過反過來想,A還是愛我的,因為她不想跟我分手,這是值得安慰的。
自從我們養了雪碧以后,A就不自拍了而是每天叫我抱著雪碧給她拍。雪碧是一只小狗,純白的很可愛,給它取名的時候我正喝著雪碧,于是它就叫雪碧了,一個月以后它和隔壁另一母狗產下了一個小狗,那時候我和A正在喝雪花啤酒,于是它的孩子就叫雪花。雪碧之前的主人是住在我家樓下的一個大叔,經常會將雪碧孤零零地掃出家門,每次都會在使用暴力以后罵道,這婊子養的。A看不下去就會問他,這狗狗誰養的?大叔說,我養的,我養的。后來A就把雪碧抱了過來,然后再也沒讓它回到原來主人的身邊。這說明A是個善良的人,這種善良是我所喜歡的。不久以后因為沒時間照顧,雪碧死于疾病,它發了一天的抖,后來發現不抖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出于良心的譴責我把雪花也送給了一個生活相當空閑的朋友,A看著手機里的雪碧哭了許久,我幫她擦掉眼淚問,如果我死了,你也如此難過嗎?
A后來問我Y到底是我的誰,我開始沒有回答,然后漸漸難過起來,我問A,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所發生過的事情嗎,Y 就是A,A就是Y,她們表面只是一個字符,其實都帶著你的影子。那天的A在后來就都沒有跟我說話了,我不知道她是感動了還是生氣了,我們坐在沉悶的公交車里,有人上有人下,A就一直靠在玻璃窗上假裝睡覺,我說,如果你再不說話,我們就都不要再說話了。A說,好,從現在開始誰先跟對方說話,誰就是超級大白癡。我們不知坐了多少站,我也睡著了,靠在A的肩膀上,天開始昏暗下來,人向不同的方向散去,快到終點的時候A拍拍我的手說,我們是不是坐過站了?我說,你是超級大白癡。
我們牽著手繼續走在大街上,A已經顯得沒那么沉默。我說,你不覺得有時候愛情就像一部小說嗎,你永遠不知道哪個片段是真的,哪個片段是假的,甚至無法猜測到它的結局是什么。
A說,那你說,我們的愛情會不會本身就是一部小說,活在作者的筆下和讀者的眼睛里呢?
我說,也許吧,我們的故事也許帶著作者的影子,但我更希望我們的作者是李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