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是很容易被感動的人吧。
今天是2015年1月26日。我們最后一天的考試,最后一科考的體育。天氣不算太好,冬天下起陣雨來總是會與云霧伴隨。跑道是濕的,天空是陰的。
我要說的這個女孩,其實真的很普通。我們認識在2012年,三年里,她帶給我兩次很平凡的感動,但都深深震撼著我。確實是發自內心的感動。
先講講兩年前的事吧。
初一新入學,她是班長。我們并不算太熟悉,是朋友,會一起談笑,但不是放了假后會約出來一起玩的關系,我們沒有太多的共同愛好話題。那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有不少女同學不喜歡她,大概是嫌她作為班干部多管閑事吧,常常在背后罵她。
有一回,幾個女生走在一起,因為什么事情對她破口大罵“XXX怎么這么犯賤啊!”那時候她就站在旁邊,可幾個女生對她視若無睹,毫不顧忌。她一臉的尷尬,什么也沒說。我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她根本沒有做錯什么,卻要承受這些莫名其妙的嘲諷和辱罵。
于是, 等那幾個女生走得遠了些,我就走過去,小聲跟她說了句“不理她們”。她看了我一眼。我也沒再說什么,就往前走了。
我以為事情到這就完了。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剛走出一段距離,她從后面走上來,也在我耳邊對我說了一句話:“謝謝。”
我很驚訝。真的。我回頭看著她,她就笑了一下。
這件事我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從那時起她就有開始打動到我。一個會對別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關心話語表示自己感謝的人,一定是個懂得感恩、善良的人。其實我真的只是出于一時的好心,想安慰她一下,根本未曾想過要收到她的謝謝。
如果這件事反過來發生在我身上。真的,也許我只會點點頭,對那個人說“嗯。”表示對那人建議的接納和贊同。
現在來說說今天的事吧。事實上,讓我很內疚,很過意不去的這件事。
八百米一直是我很害怕的項目。我懼怕那種所有人都拼了命沖刺的感覺,懼怕那種累到快要死掉的感覺。今天我坐在臺階上,她走過來對我說:“我今天就跟著你跑啦。”我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是我跟著你吧。”
——因為每次她都是比我快的,一開始一百米我能沖,但我完全堅持不下去。
開始兩百米后,她果然從后面跟了上來。那時我已經有點快不了了,腰腹兩側都發酸作痛。我聽著她的喘氣聲漸漸跟上,當我余光能瞥見她的肩膀的時候,我說了兩個字:“一起。”
然后我聽到了她的回應:“好。”
于是,接下來的六百米,我們竟然真的保持著一樣的呼吸節奏,一樣的腳步速度,一直跑,一直跑到最后一百米。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最后一百米大家都在沖刺,可是,我不行。眼見我們原來在第七八左右,一下子后面就沖上來了三四個,瞬間掉到十幾名,別人都超過了我們。我想加快腳步,但我確實做不到。
剩下最后三四十米的時候,出于最后已經麻木的感覺吧,我的腳步反而更慢了。原本與她并肩,這下就落下了她一步
——我以為她真的該沖刺了。我默默想,我就自己慢慢跑到終點吧。可是,她沒有。
她頓了一下腳步,半回過頭,喘著氣:“加油!我和你一起,沖線。”我記得很清楚,她說一起兩個字的時候,重重地喘了一下。
我整個人都震驚了。實在來不及想其他的東西,拼了最后一點力氣跟上她。我們一起過得線,她第十三名,三分三十九,我第十四名,三分四十,全班二十二個女生。
跑完之后,我走過去張開雙臂緊緊抱了她。那時候,我心情真的很復雜——最多的是感動和內疚。實在很難說清楚這種感覺。
那么,解釋一下原因吧。
我們今年初三,這一屆中考,上半學期期末是例行的全市統考質量檢測。體育有二十五分,要算入總成績,進行統一排名。市質檢成績的重要性,我可以說,僅次于中考。
八百米滿分11分。她向來成績維持在滿分三分二十七秒左右,如果努力沖刺一下,拿11分是完全沒問題的。可是她沒有,她等了我,按照評分標準,就這么丟掉了兩分。
兩分是什么概念?至少一下就是一兩百名去了。她把分丟在了這上面,就因為她經過我的時候我說的那兩個字——一起。
起初她說要跟著我的時候,我真的以為她是開玩笑的。因為,八百米,跑之前大家都抱怨著“跑不動啦”“你別跑那么快啊”“唉xxx我就跟著你了你慢點”,其實到最后都是各自拼了命地沖刺,這些話聽著挺讓人發笑的。
至于那時我為什么會說出那兩個字?其實我也從來沒有在考八百的時候對誰說過,我和你一起跑,我真的很清楚每個人為了自己而奮起的沖勁,我缺少這種沖勁,所以我也不會去要求別人。但這次,我只是突然想起她說要跟著我,而我也想找個人和我一起保持節奏,出于私心,我就說了。
記得上一次測試的時候,到最后五十米,從我后面沖上來兩個女生,一個步子快一些,經過另一個的時候,拉住她的手,拽了她一把,兩個人就這么拉著手超過了我。而我是孤零零一個人在跑的。當時,說內心一點泛酸都沒有,那是假的。
我有朋友,不是那種被孤立的人。但,卻不是很容易與人深交的。我比較習慣把事情藏在心里,性格其實很內向,有點閉塞吧。心靈其實屬于比較孤獨的一類人。
這次,她等了我。第一次有人全程有力氣加速卻沒有加速,最后有力氣沖刺卻沒有沖刺,陪著我考完了八百。放棄了自己的成績,為了實現一句答應的“好”。
我是真的很感動。因為……是意想不到的人啊。可是,也真的特別過意不去。我跟她說,我看你還有力氣,為什么不沖要等我啊。她只是笑笑說,其實沒有啦。
下次,我一定再也不說和她一起跑了。
最后一點話。
我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很司空見慣,但對我來說真的很特別。
她的成績不算最好,但她確實是最適合做班長的人。她身上有很多我羨慕的閃光點,負責任、開朗、樂觀愛笑、堅持、對自己做出的承諾說到做到、對朋友付出真心,這些都是我們平時很愛掛在嘴邊的優秀品質,但確確實實要遇到這樣的人,很難。
過往十幾年,這些形容詞也無數次在紙上、書頁上從我眼前掠過,但切實體會到,這是第一次。實在是給我了很大的震撼。
這樣的人,我想是值得欣賞的。這樣的朋友,我想是值得交往的。她不特別,但在我眼中她可以做我的榜樣。我是比較不會表達自己,不知道怎么去和他人相處。
啊對了,忘了說,她有天生的哮喘,我親眼見過她有一回結束八百后喘不上氣,整張臉白的跟紙一樣。但她也從來沒有缺過任何一堂體育課。——而在八百米中,說話會打亂呼吸,所以,其實對于她,一個字都是危險的。
體育測試成績差就差了吧,但今天我真的感悟體驗到很多。
做人,有時,過程和收獲比結果更重要,這話不假。
——不知道你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只是做了一點小事,卻能帶給你無限的感動。這些細微的東西,真的需要在生活中去體驗。成長確實是一點點經歷堆壘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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