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鋮祭文
明沈士柱祭阮大鋮文,極狡獪。文曰:“某年月日,故降大司馬阮公之喪,至自浙東,沈某為文以祭曰:‘古稱知己,重于感恩,以余觀之,豈獨恩為知己哉?孔融博文強記,操非不知之;顏真卿純忠大節,盧杞非不知之;惟知之深,故忌愈切,殺愈速。天下后世但知操、杞妒賢,而不知于兩公未始不稱相知也。余少賤,未識司馬,聞公掇巍科,登華膴,附中常侍勢,與士君子為仇。說者遂詆公為假子,導殺正人。余謂不然,逆珰嗣子滿天下,得公不加益,失公不加損,效吮癰舐痔之行,媚銜憲握爵之人,具翻江攪海之才,行墜石下井之事,何求不遂,何欲不行,而位不過光祿。雄狐九尾,不得與彪虎雁行,于以知公之跡巧而事拙也。烈皇手定逆案,閱公封事,入贊道列,終身不齒。說者謂公深仇先帝。余謂不然,使先帝悉公才智,復為采錄,則恩怨親仇,與眾相忘久矣。惟毅然不搖群論,使公十七年林壑,養鱗甲,豐羽毛,得甘心快意為殺人具者,伊誰之賜耶?于以知公之陽仇而陰德也。公詞曲奔走一時,說者謂憤時嫉俗,科諢皆指正人。余謂不然,弘光半載,公涂面登場,自為玩弄,及竄鳩茲,公曰:“我必不學伯嚭走錢唐。”無論自比宰嚭,作讖錢唐,一語不出前史,作劇者神子胥之靈,以褫公等讒邪之魄,公目不識史,胸中但有梨園稿本,以國為戲,于以知公之膽大而才小也。公以小怨殺周、雷二公,復興鉤黨獄,說者謂公流毒宗社。余謂不然,周、雷亢直,忌者不獨公也。公不殺,群小必殺之。即不然,而賢奸并列,邪正不分,終令大廈莫支,狂瀾失砥,而后殞命報國。論者不責其見幾之不早,即譏其返正之無術,故死于公,猶愈自死也。即同難諸君,雕蟲小技,當與草木同腐,天假公手,登彈墨以永其名,雖公為國謀不忠,為身謀不祥,而為諸君子謀則善也,于以知公之事險而意厚也。公聞變倡逃,說者以賣君誤國,律與馬同罪。予謂不然,公與馬密謀定策,如置弈棋。然馬貪夫敗類,自公出而勸以戕賊毒螫,及悔為所用而事已去。浙東一戰,馬尚同方合志,不知輸誠納款,公又先馬效之矣。使公同受戮西市,一生惡跡,補過蓋愆,何委質后方糜爛以死,生與馬同丑行,死并不得與馬同榮名,天實為之也。公臨巖一跌,身首異處,智能保首領于生前,不能全軀于身后,誰分其尸,誰傳其首,豈非天哉!于以知公之意狡而神愚也。此五者,人議公險,予為公平之;人議公深,予為公淺之;人議公毒,予為公厚之;人議公巧,予為公拙之。獨人高公詞曲,予獨畜以俳優。謂公以人國僥幸,正坐此病,九原有知,當亦以為知言也。予隔縣諸生,不知公何風聞,怨毒為甚。友人曰:“君庚午闈后,有人以闈義質公爪牙,君見評閱,當座叱之,其人忿而謁公,借君為質,公于是伏欲殺之機矣。”或又曰:“君渭陽侍御,公未第,辱公推分,及公為大行給諫,侍御絕不與通。又,公欲以故人禮遇子,子不屑仕也,公于是又增欲殺之目矣。”夫士睥睨王侯,莫如禰衡,其面辱阿瞞無人禮,而操能容之。若以通家子視余,昔秦檜、胡安國始未嘗非同黨,及末路敗壞,子胡寅、胡宏以和議不合,答書甚嚴,檜雖心恨,未至于殺也,公何必欲置予死地耶?然公雖欲殺予,予即未見殺于公,而以稱相知,則有竊附古人者。憶黨禍初發,公庭語坐客,二沈倔強,必生致。二沈,眉生與余也。夫倔強之名,世所諱,古所尊。公不吝以加之余,公不可謂不知我。自公降后,同人為余動色相戒,余笑曰:“公狡獪人也,其于余一發不效,有懈志矣。且自度向以搏象全力,免尚得脫,今游魂余燼,焉能鉤致周內,復陷人罪罟哉?余知公必不為也。”余不可謂不知公。今有人綢繆款洽,而實泛常,公操利刃,設深阱,使我流離瑣尾,然猶竊附知己,魂如有靈,當臨風一笑也。’”〔文甚長,節錄之。〕 此文嬉笑甚于怒罵,朽骨有知,能無汗泚。
〔試注〕
1、阮大鋮:(1587-1646)明安慶府懷寧人,字集之,號圓海,又號百子山樵。萬歷四十四年進士。天啟初由行人擢給事中,初倚左光斗,以升遷不如己愿,轉而依附魏忠賢,任太常少卿。又懼其不足恃,每持兩端。崇禎初,名列逆案,廢為民。后居南京,招納游俠,謀以邊才召。復社諸名士為《留都防亂揭》逐之,遂閉門謝客。福王立,得馬士英力,為兵部添注右侍郎,進尚書兼右副都御史。乃翻逆案,欲盡殺東林、復社及素不合者。清順治二年,清兵陷南京,大鋮逃入浙江方國安軍中,次年赴錢塘江干降清。從攻仙霞嶺,發病僵仆石上死。一說清兵搜得大鋮等請唐王出關,為內應疏,大鋮聞訊,觸石死。大鋮通音律,有文才,所撰傳奇今存《燕子箋》、《春燈謎》、《牟尼合》、《雙金榜》,以情節曲折見長,另有《詠懷堂詩集》及傳奇多種。
2、沈士柱:(?-1659),字昆銅,號惕庵,其父沈希韶,明朝御史。沈士柱在崇禎年間加入復社,反對閹黨,因黨禍被迫離開蕪湖流落杭州等地,南明滅亡后回蕪隱居,但仍秘密從事反清活動,清順治14年(1657)被捕,1659年清明在南京從容就義,其一妻二妾同時在蕪自殉。與吳應箕、沈眉生、楊維斗、劉伯宗合稱為“復社五秀才”。著有《土窨集》,在獄中寫《故宮詞》24首。
3、狡獪:謂機靈。清·和邦額《夜譚隨錄·噶雄》:“有務子者,年與雄埒,為人亦狡獪穎秀。
4、降喪:降下滅國之禍。《書·君奭》:“弗弔天降喪於殷。” 孫星衍疏:“言不善之天,降喪亡之禍于殷 。”《舊唐書·敬宗紀》:“ 寶歷不君,國統幾絶,天未降喪,幸賴裴度 ,復任弼諧。”
5、孔融:(153年-208年),字文舉。魯國(今山東曲阜)人。東漢末年文學家,“建安七子”之一,家學淵源,為孔子的二十世孫、太山都尉孔宙之子。
孔融少有異才,勤奮好學,與平原陶丘洪、陳留邊讓并稱。漢獻帝即位后,任北軍中侯、虎賁中郎將、北海相,時稱孔北海。在任六年,修城邑,立學校,舉賢才,表儒術,后兼領青州刺史。建安元年(196年),袁譚攻北海,孔融與其激戰數月,最終敗逃山東。不久,被朝廷征為將作大匠,遷少府,又任太中大夫。性好賓客,喜抨議時政,言辭激烈,后因觸怒曹操而被殺。
孔融能詩善文,曹丕稱其文“揚(揚雄)、班(班固)儔也。”散文鋒利簡潔,代表作是《薦禰衡表》,其六言詩反映了漢末動亂的現實。原有文集已散佚,明人張溥輯有《孔北海集》。
6、操:曹操。
7、顏真卿:(709-784年),字清臣,別號應方,京兆萬年(今陜西西安)人,唐代名臣、書法家,與柳公權并稱“顏柳”,與趙孟頫、柳公權、歐陽詢并稱“楷書四大家”。又善詩文,有《韻海鏡源》《禮樂集》等,均佚。宋人輯有《顏魯公集》。他曾得罪權臣,被貶為平原太守。唐代宗時官至吏部尚書、太子太師,封魯郡公。784年,被縊殺,追贈司徒,謚號“文忠”。
8、盧杞:(?-約785)唐滑州靈昌(今河南滑縣西南)人,字子良。盧懷慎孫。以蔭累官虢州刺史。建中初,征為御史中丞,論奏稱旨,旋遷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有口才,貌陋面藍,不恥惡衣食,人謂有祖之風節。及為相,妒賢忌能,立威固權。陷害楊炎、顏真卿,排斥李揆、張鎰。建中三年(782),為鎮壓田悅、李希烈等叛軍,以籌軍資為名,聚斂財貨,民怨沸騰,長安為之罷市。次年,涇原兵變,長安失守,隨德宗逃奔奉天,李懷光指斥其罪責,乃罷相貶為新州司馬。后改授澧州別駕,卒于官。
9、巍科:猶高第。古代稱科舉考試名次在前者。宋·岳珂《桯史·劉蘊古》:“其二弟在北皆登巍科。”《醒世恒言·蘇小妹三難新郎》:“取巍科則有餘,享大年則不足。”清·趙翼《錢茶山司寇以大集見示捧誦之馀敬題于后》詩:“已擅巍科最,兼期不朽垂。”
10、華膴:wǔ。華貴;顯貴。明·沉德符《野獲編·神仙·談相徐爵遇神人》:“二人俱市井駔儈,本無足道,然亦以小慧寸長,坐致華膴。”清·龔自珍《<鴻雪因緣圖記>序》:“今使所遇而永承平無事也,起家功名,致身華膴,一切勿問,固不得預於賢大夫之數。”清·姚石甫《桐城麻溪姚氏登科記》:“且世有豪杰之士,身處孤露……然奮袂而興,登高第,仕華膴,功立才見,猶足以濟大業。”
11、中常侍:官名。秦和西漢時為加官,有此加官,就能入禁中。東漢時由宦者擔任,初俸千石,后增到比二千石,掌侍從左右,從入內宮,贊導內眾事,皇上提出問題時,負責解答,或受差遣辦事(見《漢書·百官公卿表》、《后漢書·百官志》)。《后漢書·孝桓帝紀》:“壬寅,中常侍單超為車騎將軍。”《后漢書·朱樂何列傳·朱穆傳》:“臣聞漢家舊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書奏事,黃門侍郎一人,傳發書奏。”三國曹魏黃初年間,與散騎合并,稱散騎常侍,改用士人。吳稱散騎中常侍,簡稱中常侍,也用士人。蜀仍用宦者,為近侍之職,干預朝政。西秦置左中右常侍,為中樞官,掌朝政。北魏中常侍地位與少卿相等,侍從皇帝左右,傳達詔命,受理尚書、門下奏事。北齊中常侍為中侍中省副長官,四品上,掌出入門閤。隋唐改稱內常侍,屬內侍省。金章宗太和二年也置,為內侍寄祿官,正五品,用以升內侍局御直、內直有年勞者;初屬宮闈局,后屬宣徽院。見《文獻通考·職官十一·內侍省》、《宋書·百官志下·散騎常侍》。
12、假子:①夫的前妻之子或妻的前夫之子《漢書·王尊傳》:“ 美陽女子告假子不孝。” 王先謙補注引沉欽韓曰:“前妻之子也。”《三國志·魏志·何晏傳》“ 晏 , 何進孫也” 裴松之注引晉·魚豢《魏略》:“ 太祖為司空時,納晏母,并收養晏 …… 文帝特憎之,每不呼其姓字,嘗謂之為假子。”
②養子;義子。《三國志·魏志·任城威王曹彰傳》“黃鬚兒竟大奇也” 裴松之注引晉·魚豢《魏略》:“ 太祖在漢中 ,而劉備棲於山頭,使劉封下挑戰。 太祖罵曰:‘賣履舍兒,長使假子拒汝公乎!’” 封 , 備養子。《舊唐書·輔公祏傳》:“初, 伏威( 杜伏威 )養壯士三十餘人為假子,分領兵馬。” 清·侯方域《司成公家傳》:“ 南樂魏廣微 者,亦忠賢( 魏忠賢 )之假子也。”
13、導殺:導致誅殺。
14、逆珰:舊指弄權作奸的宦官。《明史·倪元璐傳》:“總之東林之取憎於逆璫獨深,其得禍獨酷。” 清·歸莊《工部尚書陳公行狀》:“近乃有蔑君父而事逆璫,建祠祝釐,稱神頌圣。”
15、銜憲握爵:謂言出即為法令,手握爵賞重權。形容把持國政,有生殺予奪之權。天憲,指朝廷法令。《資治通鑒·漢桓帝永興元年》:“當今中官近習,竊持國柄,受握王爵,口銜天憲。”胡三省注:“天憲,王法也;謂刑戮出于其口也。”
16、光祿:官名。漢有光祿勛、光祿卿、光祿大夫。秦設郎中令,掌宮殿門戶。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光祿勛。屬官有大夫、郎、謁者。大夫掌議論。大夫又分太中大夫、光祿大夫、諫大夫。見《漢書·百官公卿表上·郎中令》。東漢沿用西漢官制,也設光祿勛。《后漢書·百官二·光祿勛》:“光祿勛,卿一人,中二千石。”注曰:“掌宿衛宮殿門戶,典謁署郎更直執戟,宿衛門戶,考其德行而進退之。”魏晉有光祿大夫,有的為職事官,有的為加官。《晉書·職官》:“左右光祿大夫,假金章紫綬。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者,品秩第二,祿賜、班位、冠幘、車服、佩玉,置吏卒羽林及卒,諸所賜給皆與特進同。其以為加官者,唯假章綬、祿賜班位而已,不別給車服吏卒也。又卒贈此位,本已有卿官者,不復重給吏卒,其余皆給。光祿大夫假銀章青綬者,品秩第三,位在金紫將軍下,諸卿上。”“魏氏已來,轉復優重,不復以為使命之官。其諸公告老者,皆家拜此位;及在朝顯職,復用加之。及晉受命,仍舊不改,復以為優崇之制。”“光祿大夫與卿同秩,中二千石。”南北朝時劉宋設光祿大夫。見《宋書·百官下》。南齊設光祿勛、左右光祿大夫、光祿大夫、金紫光祿大夫。見《南齊書·百官志》。北魏設光祿勛、金紫光祿大夫。見《魏書·官氏志》。梁設光祿卿,掌宮殿門戶。又有左右光祿大夫、金紫光祿大夫。見《隋書·百官上·光祿卿》。唐朝設光祿大夫、左右光祿大夫、金紫光祿大夫、銀青光祿大夫,皆為無職事的散官。見《舊唐書·職官一》。宋設光祿卿,見《宋史·職官八》。明設特進光祿大夫,正一品;光祿大夫,從一品;皆文散官。見《明史·職官一·文之散階》。清代也有光祿大夫,為正一品的封贈官。見《清史稿·職官一》。
17、雄狐九尾:《詩經·國風·齊風·南山》:南山崔崔,雄狐綏綏。魯道有蕩,齊子由歸。
據《左傳·桓公十八年》和《公羊傳·莊公元年》記載,魯桓公的夫人文姜是齊襄公的妹妹,但卻同襄公私通。桓公十八年,文姜與桓公一起到齊國去,桓公發現了文姜和襄公的曖昧關系,便責備她,她告訴了齊襄公,襄公便派公子彭生把魯桓公害死了。這,就是《南山》詩的本事。《毛詩序》說:“《南山》,刺襄公也。鳥獸之行,淫乎其妹,大夫遇是惡,作詩而去之。”
狐,本是一種邪媚之獸,它居住在高高的南山之上,不正像居于齊國最高位子上而又荒邪淫亂的齊襄公嗎?齊襄公竟荒淫到與自己同父異母的胞妹私通的地步,這種行徑和那尾隨著雌狐求歡的雄狐又有什么兩樣?
18、跡巧而事拙:
19、烈皇:明·崇禎皇帝死后,謚曰莊烈愍皇帝 ,簡稱烈皇 。清·黃宗羲《移史館熊公雨殷行狀》:“ 烈皇可謂之能容諫臣矣。”
20、封事:密封的奏章。古時臣下上書奏事,防有泄漏,用皂囊封緘,故稱。《漢書·宣帝紀》:“上始親政事,又思報大將軍功德,乃復使樂平侯山領尚書事,而令羣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后漢書·明帝紀》:“於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 李賢注:“宣帝始令羣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封有正有副,領尚書者先發副封,所言不善,屏而不奏。后魏相奏去副封,以防擁蔽。” 南朝梁 劉勰《文心雕龍·奏啟》:“自漢置八儀,密奏陰陽,皂囊封板,故曰封事。” 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四兇》:“ 磻叟蒞事未終考秩,拋官詣闕上封事,通義劉公引為羽翼,非時召對數刻, 磻叟所陳,凡數十節,備究時病。” 清·朱彝尊《興化李先生清壽》詩:“曾聞過江上封事,神人觀聽交歡忻。”
21、道列:
22、弘光:南明褔王朱由崧年號(1644-1645年)。亦借指朱由崧。清·孔尚任《桃花扇·設朝》:“小生扮弘光袞冕,小旦、老旦扮二監引上。”
23、鳩茲:古邑名。《左傳·襄公三年》:“楚子重伐吳 ,為簡之師,克鳩茲 。” 楊伯峻注:“鳩茲 ,吳邑,當在今安徽蕪湖市東南二十五里。” 清·王士禛《池北偶談·談藝一·陳伯璣》:“ 陳伯璣允衡 , 建昌南城 人……亂后寓黃山 ,移鳩茲 ,再移白下 ,貧甚。”
24、伯嚭走錢唐:(?-前473)一作白喜,或伯嚭。春秋時楚國人。楚大夫伯州犂之孫。楚王誅州犂,他逃奔至吳,被任為大夫,助吳王闔閭伐楚,以功升為太宰。善奉迎,深得吳王夫差寵信。吳破越,他受越賄賂,力勸夫差許越媾和,又屢進讒言,譖殺伍子胥。越滅吳后,投降越國,為越王勾踐所殺。
25、褫:chǐ。剝奪。
26、周、雷二公:周鑣biāo(?-1645),明鎮江府金壇人,字仲馭。崇禎元年進士。授南京禮部主事。以言事被斥為民。伯父應秋、叔父維持阿附閹黨,并列逆案,為之深感恥辱。罷官后結交東林,參與《留都防亂公揭》討阮大鋮事。弘光時為阮大鋮誣陷至死。有《遜國忠記》。
雷演祚:字介公,太湖人,崇正庚午舉人,累官山東兵備僉事。
黃宗羲《感舊》:“南都防亂急鴟梟,余亦連章禍自邀。可怪江南營帝業,只為阮氏殺周鑣!”
27、彈墨:彈劾的奏章。《宋史·趙鼎傳》:“臣所請兵不滿數千,半皆老弱,所齎金帛至微,薦舉之人,除命甫下,彈墨已行。臣日侍宸衷,所陳已艱難,況在萬里之外乎?”
28、馬:馬士英(約1591-1646)明貴州貴陽人,字瑤草。萬歷四十七年進士。授南京戶部主事,歷郎中、知府。崇禎五年,任宣府巡撫,以公帑饋遺朝貴,坐遣戍。流寓南京,與閹黨阮大鋮相結。十五年起為兵部右侍郎,總督廬、鳳等處軍務,防御農民軍。清兵破北京,與江北諸鎮將擁立福王朱由崧,進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仍督師鳳陽。士英不滿,嗾諸將疏促史可法出督師,留己輔政。在位援引阮大鋮,打擊東林黨人,招權罔利。清兵壓境,一無籌劃。及揚州失陷,南京危急,即倉皇南逃,魯王、唐王皆拒不納,其后,一說在太湖中被清兵俘殺;一說在浙江降清,又與唐王通消息,事泄,于延平被殺。
29、方:方國安,中國浙江蕭山人,明朝總兵。明末兵力最盛,但軍紀不整,縱兵嘩掠,給事中吳適劾之。由杭州退至錢塘江東岸,和王之仁部構成抗清主力。南明時封鎮東侯。后擁兵入浙,百姓受其迫害。后降清,馬士英和阮大鋮后來先后向他投靠。挾制魯王朱以海,斥逐張岱。張岱《石匱書后集》卷四十八有《方國安傳》。
30、蓋愆:qiān。謂修德行善以彌補過去之罪惡。語本《書·蔡仲之命》:“爾尚蓋前人之愆,唯忠唯孝。”清·袁枚《新齊諧·雷誅營卒》:“余雖心識為某卒,而事既寢息,遂不復言,曾密語某,某亦心動,自是改行為善,冀以蓋愆,而不虞天誅之必不可逭也。”
31、公臨巖一跌:順治三年( 1646 )六月,清軍渡錢塘,阮大鋮降清。清廷授其內院職銜,后隨清兵入閩,在五通嶺上突然頭面腫脹,貝勒勸他留下養病,“大鋮驚曰:‘我何病?我年雖六十,能騎生馬,挽強弓,鐵錚錚漢子也!我仇人多,此必東林、復社諸奸徒潛在此間,我愿諸公勿聽!’已而又曰:‘福建巡撫已在我掌握中,諸公為此言得毋有異意耶?’”于是大鋮帶病隨軍南征,越仙霞嶺,眾將上馬緩行登山,而“大鋮獨下馬,徒步而前,左牽馬,右指騎(者)曰:‘我精力百倍于后生!’蓋示壯以信其無病也。言訖,鼓勇先登”,不久“馬拋路口,身踞石坐”,僵仆石上死。時天氣炎熱,尸體潰爛,清軍草草收殮,不知埋在何處。一說阮大鋮聞馬士英被殺,自投崖下死,被戮尸。
32、渭陽侍御:?
渭陽:①《詩·秦風·渭陽》:“我送舅氏,曰至 渭陽 。” 朱熹集傳:“舅氏,秦康公之舅, 晉公子重耳也。出亡在外, 穆公召而納之。時康公為太子,送之渭陽而作此詩。”后因以“渭陽”為表示甥舅情誼之典。 唐·杜甫《奉送卿二翁統節度鎮軍還江陵》詩:“寒空 巫峽曙,落日渭陽情。” 清·沉復《浮生六記·坎坷記愁》:“吾父與君有渭陽之誼,欲媳 青君諒無不允。”
②舅父的代稱。 唐·李匡乂《資暇集·渭陽》:“徵舅氏事,必用渭陽,前輩名公,往往亦然。” 宋·孫光憲《北夢瑣言》卷四:“ 唐畢相諴 ,家本寒微,其渭陽為太湖縣伍伯。” 清·方文《石臼訪韓元長》詩:“金石千年事,幽靈仰渭陽。”自注:“ 梅解三 , 韓甥也。其遺集可傳,予欲元長梓行之。”
33、通家子:猶世交子弟。《后漢書·孔融傳》:“語門者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弟。’” 唐·盧照鄰《哭明堂裴主簿》詩:“締歡三十載,通家數百年。”《警世通言·老門生三世報恩》:“兩人三世通家,又是少年同窗,并在一寓讀書。” 李劼人《死水微瀾》第五部分十一:“ 葛世兄因為是世交通家,又自幼認識,彼此還說得攏。”
34、胡安國:(1074-1138年),又名胡迪,字康侯,號青山,謚號文定,學者稱武夷先生,后世稱胡文定公。建寧崇安(今福建省武夷山市)人,北宋學者。北宋哲宗紹圣四年(1097)丁丑科趙昌言榜進士第三人。 為太學博士,旋提舉湖南學事,后遷居衡陽南岳。提倡修身為學,主張經世致用,重教化,講名節,輕利祿,憎邪惡。胡安國一生以圣人為目標,主要從事學術研究,潛心研究《春秋》。1131年,在湘潭縣隱山與次子胡宏共同創辦”碧泉書堂”(文定書院前身),開創”湖湘學派”。其所著《春秋傳》成為后世科舉士人必讀的教科書。又著《資治通鑒舉要補遺》一百卷,《文集》十五卷,《宋史》立傳,《宋元學案》中有《武夷學案》,明正統間從祀孔廟。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朝廷賜”霜松雪柏”匾額一方,乾隆二年(1737年)撥內府庫銀建祠于隱山,并將其居住地稱為”胡文定祠”。王夫之肯定安國的”著攘夷尊周之大義”,但對”兵權不可假人”持有否定態度。
子胡寅、胡宏以和議不合:秦檜與胡安國本有故交,后來秦檜擅國求和,結黨營私,胡寅遂與絕交并棄官歸家。紹興十二年1142,秦檜曾致書胡寅,欲使胡寅改變主張,重新出仕并及二弟,遭到胡寅的拒絕。
35、眉生:沈壽民(1607-1675年),字眉生,號耕嚴,宣城人。移寓南京。明末諸生,加入復社,崇禎九年(1636年)舉賢良方正,與沈士柱合稱“江上二沈”。明亡后隱居不仕,與徐枋、巢鳴盛稱“海內三遺民”。著有《剩庵詩稿》。
弘光帝在南京即位成立南明小朝廷時,獨掌朝廷大權的阮大鋮因為沈壽民在參劾楊嗣同的奏疏中有這樣的話:“大鋮妄畫條陳,鼓煽豐藝”,直白地指責阮大鋮,所以想要憑借他當時的權勢逮捕沈壽民,以泄其心頭郁積已久的宿恨。沈壽民得到消息,悄悄改名為王子云,逃離家園,隱居在金華山一帶。從此不再問及世事,也不再顯身仕途,遁跡不出,終老于其隱居之所在,仿佛古時遺民不知所處年代與地域。他的門人弟子私自為他稱謚號為文貞先生。
36、綢繆:情意殷切。漢·李陵《與蘇武詩》之二:“獨有盈觴酒,與子結綢繆。”《文選·吳質<答東阿王書>》:“奉所惠貺,發函伸紙,是何文采之巨麗,而慰喻之綢繆乎!” 呂延濟注:“綢繆,謂殷勤之意也。” 元·張昱《醉題》詩:“情在綢繆歌《白苧》,心同慷慨贈青萍。” 鄭澤《佩忍初來長沙即席奉贈》詩:“ 靈均餐落英,讌席聊綢繆。”
37、款洽:誠懇周到,情意融洽。《北史·卷二二·長孫嵩傳》:“隋文龍潛時,與平情好款洽。”
38、瑣尾:亦作“璅尾”。《詩·邶風·旄丘》:“瑣兮尾兮,流離之子。”朱熹集傳:“瑣,細;尾,末也。流離,漂散也……言黎之君臣,流離瑣尾,若此其可憐也。”后以“瑣尾”謂顛沛流離,處境艱難。亦指顛沛困頓中的人。
39、汗泚:cǐ。出汗。多形容羞慚。明·袁宏道《摘發巨奸疏》:“木面石心,猶當汗泚。” 清·杜岕《客洗耳亭即韻酬萃叟》:“人生重大節,結友無汗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