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后,新的學期隨之到來。
去學校報到之前,筱婷看著自己床上的花枕,不由得回想起高一暑假,思嘉初次看到它時的驚喜,還有她倚在花枕上的樣子,那像小貓一樣尖尖的下巴,可愛的面孔。抱起花枕嗅一嗅,花瓣的芬芳和往日的歡樂一同慢慢滲出。筱婷恍然覺得,時光匆匆而過,距離她和思嘉一起收集花瓣做花枕的日子,仿佛已經好遠好遠。
換好開學報到要穿的衣服,筱婷走到穿衣鏡前梳理頭發。墨玉般的頭發已經垂至腰間,散開來如瀑布一般,似乎應該剪短一些了。筱婷在鏡前比劃著合適的長度,對著那冗余的發梢輕輕嘆了口氣,好像要把它,連同隨著長發一同蓄起來的憂愁,“咔嚓”一聲快意剪掉。
上學期的期末考試,筱婷的總成績還是第一名,不過物理和數學兩科的分數,卻被吳凡占了先。進入高二以來,吳凡已經穩居班里的第二名,數理成績更是數一數二。筱婷在被他的沉默和微笑愈漸吸引的同時,也漸次感到學業上的競爭壓力。吳凡既是她暗自喜歡的人,同時又是不可小覷的競爭對手;她一忽兒想著他的微笑,一忽兒又感覺到自己第一名的位置岌岌可危。
吳凡的雙重身份,使得筱婷對他的關注,幾乎超出了她的心理所能承受的范圍,令她感覺不堪重負。高二這一年的冬天,她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孤寂、苦澀、等待和迷惘。盡管元旦時那枚印有“special”的書簽給了她很大安慰,然而對于吳凡的沉默寡言,以及偶爾的意外之舉,她還是覺得如隔云霧,捉摸不透。在她心中,吳凡始終是一個距離遙遠的謎,她愈是想要走近,想要揭開謎底,卻愈是看不清方向,猶疑不前,亂了陣腳。她簡直恨這樣畏縮和被動的自己。
筱婷將長發高高束起,端詳著鏡中的自己。陽光透過玻璃窗斜照進來,恰好在她的頭發上籠上一層光暈,使得頭頂那片頭發呈現出明亮的咖啡色,好像她戴了一頂小太陽似的。望著這一抹明媚,筱婷不由得想到了曾奇崴。啊,如果吳凡給她的印象,像曾奇崴那樣親切和明朗,她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痛苦了呢?
邁著一向輕快的腳步,筱婷重返早春的校園。行政樓前的梅花已經閉合了花苞,幾縷余香掛在枝頭。花圃里的殘雪都已消融,浸得土壤濕潤而黢黑,好像在無聲地孕育著春天的姹紫嫣紅。
教學區的鐵閘門前方,露天籃球場的一側,新砌了一個“8”字型的小水潭。在“8”字的腰間,拱起一座漢白玉的小橋,形成了一個水上的通道,僅能容下一兩個人并行。這座白色的小橋精巧別致,筱婷信步走上去,扶著橋邊低低的圍欄,俯視著水潭中的景致。小型噴泉吐出一道道高低起伏、錯落有致的弧形水花,噴灑開來再落回碧色的譚中,從橋上看來格外有趣。
從小橋上下來,筱婷邁進敞開的鐵閘門,向教學樓走去。教學樓前面,空曠而古樸的紅磚地上,寥寥有幾個學生往來走過。筱婷注意到,在她的視野前方,有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在匆匆前行?!霸焙竺鎯蓚€字還沒有出口,筱婷便發現,以她的步速,不可能追上腳步匆匆的曾奇崴。
上一次見到曾奇崴,還是去年圣誕節的時候,也是在這里,教學樓前面。當時這片空地銀裝素裹,天空中大雪紛飛,一身白衣的曾奇崴意氣風發,鎮定自若地指揮團隊,神采飛揚地酣戰雪仗,還忙中偷閑地回擊她一個溫柔的雪球。
而眼前,筱婷凝視著曾奇崴的背影,感覺他與往日自己印象中似有不同。她看不到他微笑的眼睛,只看到那匆匆背影越走越遠,好像在奔赴一場真正的戰斗。他的步態和行走中的背部線條,顯示出一種繃緊的張力,一種忙碌的充實感。那似乎是一種只屬于高三的狀態,讓筱婷覺得有些陌生,有些難以理解。
也許,高三總是忙碌得無暇他顧吧?曾奇崴的中學時代只剩下這最后一學期,還有幾個月就要面臨高考,不知道他現在是怎樣一種心境呢?
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是筱婷欣賞曾奇崴那種奮斗的姿態。她在心里默默地為他加油鼓掌,就像從前看他踢球時那樣。她相信,曾奇崴一定會實現自己的理想,一定會像在綠茵場上那樣一往無前、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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