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獸不回頭，往前徑直跑，時真恐懼極了，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腳，追著它跑，四周幾乎黑黢黢的，但不知道哪來的一束光讓她看見地面似一面鏡子，反射著時真和那怪獸的影子，那怪獸，體型巨大，周身鱗甲，頭長觸角，尖牙利齒，血盆大口，當真一口就能吞掉半個時真！
“這，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年”嗎？那個每到除夕就出來害人性命的惡獸！！我怎么會在這里，還控制不住身體追著它跑？”時真把它認出來后，更是瀕臨崩潰，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只剩恐懼在心里放肆橫行！正當此時，年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對著時真邪魅一笑，露出發著金光的獠牙，它揮舞了一下右臂，時真感受到一陣狂風，猛的定住了，由于慣性作用身子急劇往前撲，又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扶了一把，站了起來。
恍惚間，時真眼前開始漸漸模糊。。突然，又清晰起來，一束聚光燈打在了不遠處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張木桌子上，時真定睛一看：“這不是奶奶家那張角落里破舊的矮桌嗎？每年大家都把鞭炮放在上面呢”再一看，桌子上面，一件熟悉的黃格子毛呢短外套牢牢地抓住了時真的眼球，那外套是她11歲那年爸爸媽媽送給她的新衣服，時真喜歡極了。
那年回奶奶家過年，一到家，時真第一時間就是把新衣服拿出來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自己睡的繡花枕頭旁邊，大年三十一整晚，每隔一會她就會去看上一眼，滿懷期待的等著凌晨十二點。1998年，當電視機里春節聯歡晚會一開始倒計時，幾個主持人，諸如倪萍、趙忠祥等，和現場的觀眾一起高呼“10.9.8.7。。”，時真趕緊跑去屋里換上新衣服，轉身往屋外跑。
正跑著，就聽見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傳送到耳朵里來，屋外家家戶戶房檐下的燈籠像極了一團團紅彤彤的火焰，鞭炮在地上歡悅的跳著舞、噼里啪啦的唱著歌。這方唱罷那方登場。好不熱鬧！
弟弟妹妹們爭先恐后去拿地上的沖天炮--這是他們每年必放的禮炮。“姐，你也來”二娃大聲的對時真說，生怕自己的聲音輸給了鞭炮，隨手遞給她一根，時真笑著接過來，幾個人高舉著沖天炮齊齊的站在院子里高出一截的石梯上，幺爸給挨個點了火，幾個人就盯著那徑直往天上飛的禮花，眼看它一口氣迅速的飛了近十米高，接著炸開花來，那咋咋呼呼的光撲灑了整個院子，照射出時真一群人笑爛了的臉，不光看著，幾個人還大聲的數著各自炮筒里出了幾個子，像在比賽似的，聲音一茬高過一茬，最后笑成一團。
不過，這次出了點意外，在數到五的時候，時真炮筒里的那顆子走錯了方向，不往前進卻往后竄！嚇得時真趕緊扔掉了手里的那根沖天炮就往屋里跑，剩下幾個人可能是太過專注的在數數，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等到都回到屋里，看見時真像泄了氣的皮球坐在門口，右手扯著自己新衣服左邊的袖口，才知道時真發生了什么，袖口那里因為這調皮的禮花，破了個直徑2.5cm左右的洞，洞口周圍還有一圈黑糊糊的，明顯是被火燒過了，二娃走上去，對著破洞一聞，“嗯，糊了，香！”，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時真氣的哭笑不得，白了他們一眼，不理人。這新衣服可是她的寶貝呢！每年最開心的事情，除了得壓歲錢，就是等著大年初一穿著一身新衣服上街去趕集。沒想到自己一時沒忍住，穿著個新衣服就去放鞭炮，竟出了這么個事！時真后悔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不停責怪自己，怎么不忍忍呢！
等屋外左領右舍火炮都放的差不多了，大家才舍得上床睡去了，時真躺在床上，手指還忍不住在黑暗中摸索著去探那個洞，心里又是一陣懊惱，“明天拿去街上的裁縫看看有沒有好的辦法吧”，想著想著，漸漸進入了夢鄉，遠處時不時又傳來一陣隱約的爆竹聲。。。
回想到這里，時真突然回過神來，好像想到了什么，一個大跨步跳到桌子跟前，伸手去拿那件毛呢外套！可是她什么也沒拿到，定睛一看，外套沒了！她的手卻觸到了一個紅紅的圓柱體樣式的小物品，時真拿起來一看，由衷一笑“啊哈！這不是小時候年初一最愛玩的玩意--擦炮嗎？”時真把它湊近了仔細看了看，不禁又陷入了回憶。。。
“姐，你等等我”，幾個人像拿著戰利品似的拿著剛買的擦炮，時真走在最前頭，后面跟著幾個弟弟妹妹。當老大的優勢在這里體現出來了，她可以決定一伙人怎么使用這個擦炮。這一次，她提議想玩點新鮮的，所以一伙人高高矮矮的往池塘邊走過，準備去對邊的田坎上上演一場擦炮盛況。
突然，三弟叫住了時真，“姐，你們看！”一伙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池塘不遠處劉叔家的土屋后背角落里一頭老黃牛一動不動站在那里，身旁有一坨“高聳”的作品。時真一伙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彼此看了一眼，嘴角斜斜一笑：“走！”于是往那邊走去，個個摩拳擦掌。走到那黃牛前，一伙人并不理它，而且圍著它旁邊的“作品”蹲了下來，三弟從盒子里取出好幾根擦炮來，按著牛糞的邊緣插了一圈，然后大家各自取出一根火柴，點然后，時真下令“準備！開始”，一伙人齊刷刷的點燃了各自負責的擦炮，然后不約而同捂著耳朵跑開了，等跑到幾米開外，只聽得那擦炮爭先恐后炸開來，火光飛射處，牛糞也四散飄溢，面上炸出一個個坑來，只可憐那老黃牛嚇得驚慌失措，一個勁在原地蹦跶，發出哀嚎。一伙人見狀，笑的人仰馬翻。還不停為自己的杰作點贊，三弟更是為自己的聰慧添彩，“我一看到那個，就想到了，聰明吧！”說罷，一伙人繼續笑，笑聲在整個池塘里溢滿開來。
那個98年的年初一喲，嚇到了一只任勞任怨的老黃牛！真是慚愧！其實，時真除了炸牛糞，還炸泥巴，炸水，炸樹，能炸的都炸過，童年的初一少不了各種炸開花，一炸一朵花，盡管隨心所欲，讓自己開心，反正只要不闖大禍，那一天，大人們是不會找你說個一二三的。
三十晚上大人們總會提醒說：“孩子們，明天早上不興叫起床，但是不要睡懶覺，自己要早點起來。而且明天就千萬不要說一句不吉利的話，也不許說一個臟字，這樣不好！哦，對了，明天要是刷牙洗臉洗手，反正是要用水的時候，都要注意，用完的水都不能往屋外倒哦！不然倒水等于倒財，你愿意把財往外扔不？”大人們每年都不厭其煩的說著過年的“注意事項”，規矩是多了點，不過，除此之外，初一仿佛成了一年中難得的大赦天下，只要不違法亂紀，時真一伙人任憑自己想干什么都可以！有實在性急的家長，準備開口要教育孩子來著，那破孩準會說：“你說過不罵人的，今天過年！”家長就只能把到嘴邊的話給吞回去！
時真想到這里，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回過神來再看看手上那擦炮，卻發現它也憑空消失了！
這一次，桌子上突然出現了一堆物品，一副對聯，上面寫著“爆竹聲聲辭舊歲，煙火朵朵迎新年”；一個寫了“福”字的白瓷碗里裝了四個大湯圓；一個胖乎乎的橘子，顏色橙黃，皮兒還發亮；一個火盆，里面的木柴還噼里啪啦燃燒著，火光肆意、灑脫！看著眼前這些東西，時真頓感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這些無一不是她童年尤其熟悉的。時真感到心里最柔軟的某一處被觸動了，她伸出手想要觸摸他們，卻是每每剛一伸到東西面前，那東西就像變戲法一樣猛的消失。時真開始感到恐慌，“別走啊。。別走啊。。別走啊。。。”她叫出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近乎咆哮起來！
此刻，時真心里涌出一股極其難受的感覺，甚至是痛覺。她兒時的年是那么難以忘懷，如今成年成家多時，忙忙碌碌間已經好久都沒有過年的感覺了。。
桌子突然也消失了，聚光燈褪去，“年”又出現在時真面前，這一次，她和它，面對面。時真的情緒還未平復過來，兩行眼淚使勁往下掉。這難過的情緒甚至超過了眼前這個惡獸帶來的恐懼感。她感覺無助與無力，蹲下來，認真的哭泣起來。卻聽見一個和藹的老人一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叫時真吧？”時真停止了哭泣，慢慢抬起頭，看見年用它那雙眼睛看著弱小的可憐的她，這雙眼并不泛著平常的讓人恐懼的紅光，而且溫和的黑色的深邃的眼。時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仍將信將疑的對年點點頭，看見年繼續用溫和而厚重的語氣說：“你很難受吧？”時真這才確定真的是年在說話，雖然看不見它張嘴，但可以確定是它的聲音！
時真覺得詫異，卻也不想去想那么多，她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中。突然，她清了清嗓子，用低沉而帶有試探性的語氣說出了她心里的疑惑：“你為什么在這里？你為什么變了，年，為什么變了？”她不確定年會回答她，但年竟然開口了：“一直以來，人們都把我當做一個遙遠的神話，神話里謠傳著我是一只每到年三十就會出來害人性命的惡獸，所以人們一到除夕夜，就要放爆竹來驅趕我，初一就要貼對聯，掛燈籠，因為他們覺得我怕紅色。其實，雖然我長得顯憎惡些，卻萬萬不會害人性命，我也不害怕任何東西。不過看著人們因此傳說而保持著每年一度的傳統跨年習俗，讓勞累了一年的一家人終于能夠團聚在一起，并且如此歡天喜地，我當然就不在乎人們如何去訛傳我了。那，我為什么來到這里？對呀，我怎么來這里了？嗯～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你的內心在召喚我！嗯，對！一定是這樣！”時真看著這個長得奇奇怪怪的怪獸自言自語的樣子，竟偷偷笑了出來，并開始覺得它還挺可愛的。
年繼續說道，這一次換了一種智慧的語氣：“至于時真你，我知道你在傷心什么，但是想想你的名字，你更應該懂得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的意義才是！何況年其實并沒有改變，生活的美好也一直在，只是你的心境變了，你以為自己長大了，就不該保留內心那個天真的你了，甚至試著去驅趕她。雜念太多，讓你竟不能好好面對你自己，也無法從如今的生活中找到滿足，所以怎么看“年”，也失去了味道。我沒變，是人們的心變了啊！”
聽了年的話，時真愣了半天，突然仿若醍醐灌頂，腦袋像開了個機關，清醒了很多，可她還是忍不住問年：“你為什么要帶給我那么多的回憶，卻又急著帶走它們？”年輕輕的笑了一笑，對她說：“我并沒有帶走它們，是你無法平靜的心，擾亂了你的視線，不信你看！”只見，年忽然從視野里褪去。斗轉星移般，時真回到了小時候。。。
年三十，一家人前后相跟著爬上屋后那座山上，時真過世的曾祖父曾祖母的墳冢就在這里，這是每年年三十必須要做的一件事：上墳。以此祭拜祖先，給他們送去在地府能用上一年還錯錯有余的錢，同時，也祈求祖先保佑一家人來年平安，健康，大吉大利，大人們找大錢，孩子們順利考上好的學校。墳頭前好幾棵高大的橘子樹，都是碩果累累，那顆顆飽滿的橘子撐得皮兒發亮，孩子們眼饞，磕了頭就趕緊跑到樹下，商量著用啥手段將這橘子盡可能多的得到手：或是你爬到樹腰，用力的搖樹枝，我在下面撿果實，或是我找來一根長木棍，伸出去捶打那樹梢，掉落下來的橘子砸到誰的頭我就管不了了！大人們則還在一旁忙著燒紙錢，把那鞭炮往墳上圍了一圈，像是給它戴上個冬日的暖和的大紅色圍巾，不過一會這圍巾就炸開了花。爆竹聲響徹了整個山谷，也提醒著人們，又是一年咯！
年初一，若是在奶奶家里吃年飯，早飯一定是要有大湯圓的，對時真來說，那湯圓一顆顆真是碩大，她吃不下奶奶給她盛得滿滿的八顆，只能吃下四顆，奶奶笑著說：“也罷，只要是成雙的都行，吃不了就算了。”時真含著一嘴的湯圓餡兒“嗯”的應了一聲。
午飯，那絕對撐得上一年中最豪華的盛宴了，還是奶奶主廚，姑姑、嬸子、媽媽就在旁打下手，從半上午開始就準備食材，開始做飯。
孩子們這時則在四處串門，約著上街趕集，至于錢嘛，是不會缺的。初一那天是一年中最富有的時候，因為大家都身懷絕技，只要一伸手，道一句芝麻開門的密語，錢就來了。熟悉這句密語的，是各家的小孩：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大人們一聽這句話，不僅自愿掏錢，還得笑呵呵的給，十塊，二十塊，一來二去，兜里就有近一百來塊，這可是身家寶貝啊，趕緊揣兜里扣好兜蓋子，能捂一會是一會，不然過不了一會至少三分之一的錢就給貢獻出去了，換回來一堆稀奇玩意，各式各樣的擦炮，火炮，男孩子換來一把塑料槍，那結實的像綠豆般大小的子彈打在身上疼得很，越是看著別人疼，這玩意越是受男孩子歡喜，女孩子則買一些喜愛的洋娃娃或小人書。
男人們此時則站在院子里拉家常，或是打著手搓麻將，或是撲克牌。幾個人上場，旁邊還總不免有一堆觀戰的，情緒不時比拿著牌的人還激動，出謀劃策，指點江山，不光靠嘴，甚至一著急伸出手要去幫他把牌出！被擋回來后，這一局若是輸了，那局外人就會來一句：我讓你聽我的吧，你不信，你要是像我說的那樣出牌，包贏嘛！！一桌子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剛才的那局牌掙得個面紅耳赤，卻也一點不傷和氣，最后總是笑著進行下一場，得了經驗，也得了開心。
老人們則端出一張方桌子到院壩里，打點著筆墨紙硯，開始寫對聯、貼對聯。也是彼此商商量量和和氣氣的就成了這件事。
到了午飯的時候，孩子們回來了，院壩里打牌的人也都回到各自家里和家人吃年飯。這一桌飯菜，可不得了！幾個女人妙手生花：豬肉變成了香飄四溢、讓人口水橫流的回鍋肉，豬骨則燉成一鍋鮮香無比的骨頭湯，雞肉變成了一盤紅色干辣子滿溢的炒辣子雞，或是也燉了一鍋喝了一碗還得再來一碗的農家土雞湯，魚則是從水里來到這桌上，也為慶祝這年，變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道菜--麻辣水煮魚或是酸菜魚！當然，最有特色的是那自家做的香腸，臘肉，吃上一塊，年味就通過舌尖溜進身體里。而最不起眼的，一定是各種蔬菜，與這一大桌疊了兩層的大魚大肉相比，少的可憐，簡直是為了當綠葉來襯托它們的嘛！
一家人圍坐在桌子前，開始品嘗這象征了一年結束也同時開啟了新一年的年飯，同時品嘗的，是一家人團聚在一起的幸福滋味！夾雜在年飯之間的，是甜甜蜜蜜的歡聲笑語，回蕩在整個屋。。農村的土房子，無法和城里的高樓大廈相比，但此時這矮矮的土房子，卻是連最奢華的別墅都不給換的！
吃完午飯，一大家人就繼續在院子里打的打牌：自家人和自家人上一個桌，叫“殺家搭子”。聊的聊天，冬日的暖陽不足以驅趕坐著不動的寒冷，于是大人就端來一個火盆，即將燃料放進一個破了洞的廢棄鐵盆里，捧來一堆曬干了的玉米芯子和一些小干柴棍，干稻草往往被用做引子，劃燃的火柴棍一碰到它，兩個就干柴烈火造起陣勢來，把燃燒的干稻草放在盆底，再架上干玉米芯子和小干柴棍，只見那火就噼里啪啦舞動起來。家人們各端來一根小矮凳，圍在一起，談天說地，其樂融融，若是眼看火勢往小，姑姑就從身后撿來一根青枝，往盆中央掏它幾下，松動松動盆里的燃料，那火又恢復了生氣，好像這大冬天，它也要冬眠似的，必得擾擾它。眼看燃料燒作灰燼，火就要熄滅了，又往里添一些玉米芯子，或是小干柴棍。大伙兒臉上被火光照得紅彤彤，像被抹了粉，不愛化妝的長輩和不該化妝的叔叔爺爺都著了妝，甚是好看！坐久了，臉和身子都是暖乎乎的，唯獨腳上還是不夠暖和，于是小輩的就脫掉鞋子，直接湊近那盆烤。直性子的憋憋嘴：臭不臭嘛！它回一句：比你的香！一眾人就都笑出聲來。就這樣，靠著這火，一家人在一起拉家常，從開始搶著發言到有一句沒一句的，半晌就過去了。
等到該吃晚飯大伙欲散去時，那火盆里燒出一堆灰燼來，還能看見零零落落的火星子，二娃嚷著找爺爺要了一個半大不小的紅薯，往那星子里一放，拿起旁邊姑姑剛扔掉的青枝把灰燼覆蓋在上面，等到吃完飯，就可以吃烤紅薯咯。
天色欲黑，各家各戶的房子又見炊煙裊裊，準備著晚飯。這舊一年到頭，新一年啟程，就在這一日三頓間，交了接力棒。
凌晨十二點，爆竹聲，如期而至。。。
時真被這聲音驚動，猛的從夢中醒來，望著曙光乍露的窗外，坐了起來，閉著眼睛迎著陽光，深深的吻了它，笑自己：原來是黃粱一夢啊！可它那么真實，“年”，它好像真的來過，那個讓時真從害怕到不舍的“年”。
時真很感謝它，是它讓她再一次那么清晰的嘗到了兒時滴滴美好的年味，也讓她明白了生活并未曾改變，也未拋棄過她，只要保持一顆童真的心，不用夢里尋他千百度，那“年”一直在。時真期待它下一次的到來。。。
#羽西X簡書 紅蘊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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