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舉人出現后,只是簡單一句話,便立刻開始使用紙上談兵,書寫《易水歌》:“風蕭蕭兮易水寒……”
馮從吾也有一顆下品文心,一息可寫一句。但是,在第一句剛完成的時候,他聽到破空聲,立刻抬頭,就見一支利箭襲來。
馮從吾一臉茫然,根本想不通,這人手速怎會如此之快?
箭速太快,馮從吾沒反應的時間,立刻化為一股水流被張景岳吸收,讓他的才氣恢復,同時穩住他的文宮,使之不再震動。
張景岳恢復后,看向焦竑的雕像。
“這可是焦狀元啊,李贄的弟子,徐光啟之師!他在這里,就說明也沒能過第五山,他天賦之高,成就之大,都毋庸置疑,即便這樣都沒能過關,可見第五山有多難。”
“不過殺他的意念應該不難,畢竟他不是圣前舉人,又是中舉后第二天上的書山,他應該不可能在一天內學會出口成章。”
張景岳心里想著,慢慢靠近焦竑雕像,還是走在向前方的一瞬間,雕像碎裂。
“風蕭蕭兮易水寒……”
焦竑一邊以出口成章誦讀《易水歌》,一邊快速跑動,警惕地看著張景岳,而且,他身上多了一層高山的虛影,那是《山岳賦》的防護力量。
“這……”張景岳沒想到焦竑竟然天才到了這種地步,中舉后一夜之間學會了出口成章。但是,他身上的舉人戰詩《山岳賦》是怎么回事?
難道他真的天才到一夜之間,不僅學會了出口成章,還同時掌握了兩首戰詩詞?
不及細想,張景岳迅速提筆,只一息,《塞下曲》便完成,利箭射出。
焦竑聞聲而動,就地一滾。但塞下曲的速度太快了,依舊擊中焦竑的《山岳賦》所形成的虛影。
“轟……”
半邊山岳賦被塞下曲擊潰,但沒能傷到焦竑。
焦竑的出口成章被迫中止,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但沒有絲毫的驚慌,重新出口成章,并且急速向張景岳沖來。
焦竑同樣也有奮筆疾書文心,但文心只對書寫的戰詩詞有效,對出口成章起不到任何作用。
焦竑雖以文名顯世,以至于讓很多人都忽視了他的出生,他乃是兵家子,棄武習儒一舉成為大明第七十二位狀元,但這都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家學淵源。
張景岳暗嘆不愧是半圣弟子,第一時間選了最佳的戰術,若是自己沒有上品文心,必輸無疑。
張景岳剛完成一首戰詩,才氣微微震蕩,現在寫容易失敗,所以轉身就跑,跟焦竑拉開距離,五息后,張景岳轉身,繼續使用紙上談兵。
焦竑的出口成章已經完成,身前浮現一只黑霧刺客。
出口成章雖然不能被奮筆疾書加速,但卻可以一邊跑一邊使用,是用意念引動才氣和天地元氣。
書寫戰詩詞卻不可能跑動,必須用筆墨來引動天地元氣,停下、轉身、書寫、再轉身開跑,需要大概三息的時間。
焦竑毫不畏懼地沖著張景岳殺過來,不僅僅是《易水歌》形成的黑霧刺客,還有他自己。不足二十丈的距離,一個舉人完全可以在三息內沖過來。
張景岳瞬間明白了焦竑的戰術。
塞下曲再強,黑霧刺客也能將其引偏或減緩,焦竑可以輕易躲過去,然后有足夠的時間追上張景岳。
兩人此刻相距很近,若是張景岳沒經歷過三山三閣的那十幾年歷練,這一仗必輸無疑。
“我在三山三閣度過了十幾年,特別是后面沒了才氣,所有戰斗都是真刀真槍的拼,還怕你一個很少上戰場的文狀元?”
張景岳第二次紙上談兵寫出的,和焦竑一樣是《易水歌》,一個黑霧凝實度絲毫不弱的刺客出現!
張景岳利用黑霧刺客攔截焦竑的刺客,一旦焦竑要沖過來,那么可以控制黑霧刺客襲擊他,自己只要和黑霧刺客保持十五丈的距離,不至于離得太遠導致刺客消散,同時等待才氣重新穩固。
黑霧刺客的利刃極強,速度又快,哪怕張景岳和焦竑都有戰斗經驗,也撐不過幾下,因此焦竑不得不停下,讓兩個黑霧刺客相互廝殺。
焦竑因為之前的高速奔跑而胸口劇烈起伏,呼吸急促,看了一眼張景岳就在不遠處,然后低頭開始書寫:
“流星逐飛羽,鏃利能穿札……”
焦竑身為舉人,又有中品文心,才氣穩固的速度遠比普通秀才快,所以他見無法跟張景岳近身搏斗,就將計就計,讓黑霧刺客相斗,而黑霧刺客一旦離主人超過十五丈就會消散,這樣把張景岳控制在近處,再用小范圍的戰詩展開攻擊。
焦竑的這首《箭》雖然距離近、威力小,但也相當于二十個弓手齊射,以張景岳現在的實力,根本躲不過去。
但是,歷經幻境的張景岳可不是那個只有一次殺敵經驗的普通舉人。他有著十幾年的戰場廝殺,敵后游擊的經驗。
張景岳發現第一篇《塞下曲》無法殺死焦竑后,就已經有了計較。
張景岳實際只需三息就可穩固才氣,但之前花了五息才紙上談兵,就是為了給焦竑一個錯覺,讓焦竑誤判他的才氣重新穩固時間,其目的就是等現在,等焦竑分神難以躲避。
在焦竑放心低頭書寫戰詩的時候,張景岳提筆,一息而成。
眼看焦竑的《箭》就剩最后幾個字時,《塞下曲》的銀光利箭已經飛到焦竑面前。
焦竑眼中充滿驚駭,不相信張景岳如此快就穩定才氣,而且寫詩速度竟比他還快!
“轟……”利箭穿透殘破的山岳虛影,殺死焦竑的意念。
焦竑的意念還原為書山中最純粹的力量,進入張景岳的體內。
隨后天地色變,一個巨大的漏斗狀元氣現形,直接灌入張景岳的頭中,無比粗暴。
張景岳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不多時,張景岳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四山的山頂,同時發覺自己的雙眼有異樣,可又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不斷眨眼四處看,過了好一會兒終于明白。
“這竟然是‘過眼云煙’。元氣只有在高度凝聚的時候才能被感知到,我有了過眼云煙,雖然不能看到平常的元氣,可元氣稍稍凝聚或者流動,眼中就可以看到元氣如同云煙一樣。這種力量實際是明眸夜視的更高層次,是大學士才能有的力量,沒想到四山竟然獎勵我。”
“過眼云煙的用途并不廣,可能看了幾十年也沒用,可一旦起作用,那就可能救自己一條命。過眼云煙雖然遠遠不如文心實用,但也總比沒有好。”
四山和五山的山頂之間,出現一座巨大的石橋,石橋兩旁狂風怒號,張景岳還沒等接近,就感到那奇風的強勁。
張景岳此刻文膽極強,在這足以讓普通舉人痛不欲生的奇風中不疼不癢,順利到達第五山。
書山里的其他人從敬佩、歡呼,到現在已經有些麻木了,張景岳過三山是奇跡,那過四山是什么?沒人知道怎么形容,實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料想。
眾圣殿的四圣公也不例外。
“顏圣,張景岳是不是有幾首特別厲害的自創詩詞?若是沒有,他不可能通過四山,畢竟他還只是秀才,是不可能跨越舉人的差距。”
“有關張景岳的事情,列為圣級機密。”顏山農沒有回答,反而說道。
四圣公愕然,圣級機密就是除了極少數相關圣人外,對所有人保密。但凡出現,那便是事關天下興亡的大事。
“他的戰詩詞是傳世?而且超過《易水歌》?”顏胤宗忍不住問道,不是他沉不住氣,而是自從諸圣顯靈,授予張景岳儒家天下行走后,他就一直關注著張景岳,自以為事無巨細無所不知。
“比傳世更重要。”顏山農只說了一句,便不再繼續說。
四位圣公相互看了看,曾承業低聲說道:“那一定是張景岳寫出能增人族氣運之物,看來以后還應該多關注他才是。”
眾圣公的目光落在第五山上那個無比明亮的光點上。
第五山同樣有一座石門光幕,但和之前的青光光幕不同,這片青光光幕里面竟然摻雜著一絲血色。
張景岳神色凝重進入里面。
里面同樣是草原,但數里外有兩千多敵軍在三位進士水準的頭目帶領下沖了過來。
“怪不得連焦竑也過不了第五層,普通進士在沒有文寶的情況下,想要在這大軍逃生都難。區區舉人,還是剛晉升的,更不可能在三位進士水準的敵將手里取勝了。”
張景岳自知死在這里也沒什么,最多闖關失敗。所以毫不退縮,邁步迎向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