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的老楓樹不知有多大了,只知道自我記事起它便已經(jīng)存在了!春去秋來,一年又一年,我長大了,老楓樹卻沒有長大,而是變得更加蒼老。
樹皮開始皺裂,仿佛一碰它便掉落下來;樹干失去了往日的飽滿,水分在時光的滾動下慢慢丟失,變得枯槁……老楓樹老了,但它的心不老,可明了!也許是因為見多了世間俗世,看慣了四季輪回,它能夠更早地感知季節(jié)的變化。冬雪里沉眠,春日里的太陽下煥發(fā)青春,夏雨的清洗下更顯榮光,凋零在秋風咧咧聲中。
又是一年秋來到,秋剛出現(xiàn),老楓樹便知曉了它的到來。在秋風的吹拂下,老楓樹的樹葉比別的樹的樹葉更早變黃、飄落、成為泥土的一部分,以另外一種生命形式延續(xù)。老楓樹成了季節(jié)的方向標,清早起床,發(fā)現(xiàn)老楓樹的葉子有些泛黃,我就知道秋天來了!
秋天來了,它是靜悄悄地來的。每至深夜時分,當人們熟睡正酣時,它便乘著冷冽的秋風潛入人們的夢鄉(xiāng),為非作歹,攪亂一場又一場的好夢、美夢,讓人忍不住想蜷縮一下身軀,想留住一絲暖意!待到翌日清晨之際,剛一起床,一股涼意便突然之間襲來,忍不住打個哆嗦,別緊張,這是秋晨!
秋天就是這樣,空氣是濕涼的。這濕涼,有別于江淮地區(qū)的梅雨天氣所帶來的那種潮濕,亦與夏季的綿綿細雨所造成的微涼有所不同。秋天的涼是沁人心脾的,它不光涼了你的身軀、皮膚,也涼了你的靈魂、精神。
“自古逢秋悲寂寥”,它還會影響人的心境,讓人心生凄涼之意。再加之分別總是在九月,怎一個悲字了得!但是為什么我們總要在秋天離別呢!說不清原因,或許每一個人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吧。亦如此時的我,在家里度過了將近一個月的假期,終是要離開,奔赴兩千公里外的異鄉(xiāng)求學。火車漸漸遠離家鄉(xiāng),呼嘯而過的列車聲恍如離別的歌聲,伴隨著一閃而過的景色,不覺使人生出凄涼之意。
一條路,經(jīng)過了一次又一次,但是每一次卻都有著不同的感受。
依稀記得上一次的離別是在雨雪霏霏的冬季,坐在火車上,望著窗外,那是一片連著一片的白,仿佛連天都是白的,心中生出的是一種蒼涼之意!這漫天的雪是潔白的,像少女純潔的心靈,化了這天地間的污垢,明了這夜空下的黑暗!倘若此時的我還在家中,看著如此之景,想必我會靜立于庭院之中,任雪花自由的飄落,飄落在臉上,像是撫摸,亦像親吻。如若高興時,我會像個孩童一般,在漫天的雪花中奔跑,累了,倦了,乏了,便直接躺在雪地上也是不無不可的。
但是,這終究只是想象,當不得真。這潔白的雪透著寒冷,穿透模糊的窗玻璃,再溫暖的車廂也抵擋不住它的侵入,畢竟它是直達心扉的!
這一次的離別是在落葉紛飛的秋季,心中的感慨是復雜的。窗外是漫山的黃,看著看著,不知怎的,不禁悲從中來。“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如果有可能,沒有人愿意遠離家鄉(xiāng),畢竟那是生我們育我們的地方,那是我們的根啊!又怎能夠什么也不顧,任憑孤獨的飄零!
來時一人,去時孤獨;苦了游子,斷了肝腸。天地悠悠,過客匆匆,又有誰會在意,那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秋色發(fā)呆的人兒呢?也許惆悵,或許悲傷,此情此景,無人可訴說,然終只能獨愴然而涕下!
我曾記得,在這個秋季,我來過,但又有誰知道,這世界也不會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