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春節的時候聽到姑媽要去深圳給四表哥照顧小孩子,我心里一陣心酸。一種痛楚和難受讓我為難。
姑媽家里有四個哥哥,大哥比我父親小四歲,四哥大我九歲。而我從上學開始就住在姑媽家,一直到上大學。
四哥,對于我們那山溝溝里頭的人來說38歲才結婚是多么的不容易,有多少的閑言碎語,有多少異樣眼神。可是我的四哥確實是不錯的人兒,不早結婚也是種種機緣巧合就這樣錯過了,幸而現在已經有了小家。可惜姑父還沒來得及看到,也許他在另一個世界已經看到了,因為他許久沒出現在我夢里了,大概是從我得知四嫂有喜的那段時間開始的。姑父應該是去守護小孫女了,這是他最喜歡的事情,可是也是他棘手的事情……
姑父喜歡孩子可是從不知道怎么帶孩子,用姑媽的話說就是一個書呆子,也確實如此!家務姑父從未沾過手。自從當了爺爺,姑媽開始使喚他:外面下大雨了,快去吧衣服拿進來啊!姑父起身,嘴里嚷嚷說:我怎么知道掛啊!然后外面不停傳進來:掛哪啊!掛哪啊!秀多,秀多(姑媽的名字)然后拎著衣服進來了……這么大的眼睛也看不到,陽臺里面的桿子不是淋不到雨嘛!姑媽放下孩子,拿著衣服掛上去。
快去翻下菜,我給孩子換下衣服。姑媽使喚道,姑父慢悠悠的走進廚房,然后拿起鏟子翻了一下,問:翻好了,你快來啊,哎呀,你快來啊,我怎么知道弄啊!然后卷心菜出鍋的時候燒糊了。姑媽跑出來:真是沒見過這種人,翻菜就翻上面的!姑父理直氣壯:叫你來你不來,還怪我。就這樣這個家里有二老的拌嘴,有孩子的哭鬧聲,而我安靜的學習,其他事情姑媽從不讓我插手。家里最熱鬧的時候就是快過年的時候,也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哥哥們都回來了。
15年的中秋節前,姑父突發腦溢血,送到醫院時已經晚了,父親通知我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多,父親電話里只說:你趕快回來,你姑父不行了。我心里一沉,然后哭著給大哥打電話,那一頭只有大哥的哭聲和抽泣。那年只有我和四個在外,他在深圳,我在上海,太晚了沒有車,我又帶著孩子,則坐凌晨五點的動車到南昌,然后轉吉安,再轉回去,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兩三點了,下午四點多四哥才到。那一夜我沒有睡,父親說要不要火葬,然后我跟大哥商量。說是商量,其實大家都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只是嗯。到后來天亮了,大哥打電話說上午就得去火葬場,說已經和四哥說了。這時我才覺得不妥,我和四哥要下午才到家,我們都沒有見最后一面呢,不可以送去火葬,四哥不會同意的。給四哥打電話,那頭的四哥的回答和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南轅北轍,他不能接受事實,打擊太大。見到棺木里的姑父的時候,我和四哥都崩潰了。最親的人再也不醒來了,等我們回來才封的棺,我依稀聽到禮申問為何還不封棺,大伯說還有老四沒到。我們都在棺前,父親要我扶著姑媽先回去我不肯,姑媽被大姐二姐攙著回去了。四哥到了,孝服換好就要封棺了,大伯口里念叨著,姐夫都回來了,老四也回來了,姐夫走好,姐夫走好,我們合上了棺。那一夜我陪姑媽睡在姑父姑媽的房間,孩子送我爸媽那了。
一切來的太快,沒有留下一句話,唯有一個掛念,老四還未成婚。
四哥在去年和四嫂奉子成婚,四哥安靜內斂,工作不錯,除了不善于主動交流,當然這次也是四嫂主動。孩子現在剛滿百天,又剛買了房,這周四嫂產假結束要回深圳上班,姑媽要一同去幫忙照看。春節的時候幾個哥哥和我說,我沒有明確意思。四嫂我還未見過,姑媽已經72了,四嫂既然和哥哥們開口了,想必是有這個要求。我去試探了姑媽,先看看她身體情況,再看看姑媽的意思。權衡之后,我和四哥四嫂說,要去也可以,但不保證能在那呆多久,帶不了就讓大哥他們去接回來,帶的了就多住些日子,深圳氣候好就當出去旅游了,七十幾年沒出過縣城大門,現在出趟遠門!然后細細的和四嫂說,姑媽年紀大了,出門哪里都不認識的,家里也幫不了你什么別嫌棄她,帶不了就讓她回來。
今天一直在網上給姑媽挑選衣服,詢問一下深圳的同學,這個季節剛穿什么樣的衣服。到時直接寄到四嫂那。上海這里依舊挺冷。也看看些吃的,前幾日姑媽還在說牙疼,到弄了點藥花了兩百。。
年紀大了,老胳膊兩腿沒幾處是不疼的了,沒有個貼心的人在身邊,也沒有了嘮嗑的對象,只愿她能像深圳的天氣一樣,經常好天氣,舒適怡人,心情能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