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梁總隨行的人不得不出來講話了。
個頭中等、體型微胖、有一些禿頂、此行負責商務方面談判的李經理說,梁總平時就不喝酒,張總您就別勉強了。
皮膚黝黑、剃了一副有角有棱的板寸、身體看起來壯壯的、負責生產管理的朱經理說,梁總不喝就不喝,別再勸了。
亮哥一看這陣勢,再勸下去也是無趣。就放下梁總這邊,轉而對李經理和朱經理說:
“既然梁總不喝,那李經理和朱經理總要喝點吧!”
李經理沖亮哥擺了擺手,示意亮哥坐下,說:
“不喝了,不喝了,我們都不喝酒?!?/p>
那邊的朱經理也附和著推辭說身體不好,不方便喝酒。
客人不喝酒,亮哥這邊有點微微的下不來臺,尋思是這幫人真的不喝酒呢?還是自己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按理說,客人不喝酒,主人也沒有喝酒的道理。這規矩亮哥懂,主人最大的任務就是把客人伺候好,叫客人吃好喝好,讓客人即感覺到尊重,又覺得舒服。
可是。亮哥想喝酒。
想喝也不能喝!
這頓飯亮哥吃下來覺得就像被審判一樣,如坐針氈。亮哥往日在酒場上的瀟灑和自如今日蕩然無存。沒有酒,亮哥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沒有酒,亮哥覺得和酒桌上的其他人之間好像少了一點什么。沒有酒,亮哥覺得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雖然不是無酒不成席,但總歸是無酒不歡了。宴席早早的就結束了。
亮哥在床上躺了一會,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拿起手機撥了妻子于紅的號碼,手機的聽筒里穿出一個標準女生的聲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亮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沖到兒子的房間,兒子的床上和房間里也是空空的,沒有人。
”去哪里了?”亮哥自言自語的問自己,又挪回到床上躺下來。胃里還是不好受,亮哥在床上蜷曲著,盡量讓胃舒服一點。
他把手機抱在懷里,給于紅發了一條微信:”在哪里?”
亮哥在努力回想著昨天晚上到事。他隱約的記得昨天晚上好像見過兒子和老婆,但發生了什么他卻想不起來了。
斷片了。。。
亮哥昨晚能記得的最后的事,就是問離他們小區后門不遠處”孔家酒館”的老板又要了一瓶二鍋頭。后面的事,亮哥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昨晚的宴會結束以后,亮哥像丟了魂一樣。恨不得要馬上把半斤酒灌下肚去,才能壓抑亮哥內心的狂躁與焦慮。
亮哥有酒癮。這是他自己說的。
從學校剛畢業來公司那會兒,亮哥其實是不能喝酒的,那時候喝一瓶啤酒就會臉紅。
有一次跟著前前任的銷售經理陪客戶喝酒,那次喝的有點多,先喝了些白酒,然后又喝了啤酒。
喝完酒與客戶告別的時候本來是要握握手,當時的亮哥腳下沒站穩,一下就和客戶擁抱在了一起。擁抱就擁抱吧,客戶也是男的,也喝了不少酒,抱一下更顯得親熱??墒橇粮缫驗檎酒饋硪换斡?,胃里一陣翻騰,沒憋住,吐了客戶一身的污物。
雖然這事過去了好多年,但在亮哥公司里卻一直被傳為笑談。前幾天老板還拍著亮哥的肩膀開玩笑說,少喝點,別再吐客戶一身啦!
送走了客人,亮哥馬上掏出手機給吳小莉打電話。電話無人接聽。亮哥于是就開車往吳小莉上班的國際飯店方向去。
吳小莉是國際飯店的客房部樓層經理,和亮哥認識也有好多年了。
兩人的關系不像情人一般走的那么近,也不像朋友一樣清清白白,更不像包養小三一樣的錢性交易。兩個人在一起吃吃飯、喝喝酒,睡睡覺、聊聊天,反正改干的都干了,感情上即沒有升華,也沒有相互討厭。
前幾年的時候,倆人在一起聊天睡覺的時候居多。近幾年隨著亮哥的日漸發福和酒癮越來越大,倆人在一起吃飯喝酒的時候漸漸多了起來。那種事情倒也干的少了。
亮哥一邊開車一邊又接通了吳小莉的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亮哥生氣的把手機摔在副駕的座位上。
亮哥他們公司是國際飯店的老客戶,公司來了客人,需要安排住宿的話,一般都安排到國際飯店住,國際飯店給亮哥他們公司優惠價。國際飯店負責亮哥他們公司業務的人就是吳小莉。
吳小莉個頭高挑,身材苗條。這是做酒店業務一般要具備的條件,你必須要能穿得起那身制服,而且還要穿的好看。
車已經開到了國際飯店底下,亮哥又打了一遍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
亮哥打開車窗玻璃,抽了一只煙,決定不再等了。此時,亮哥感覺心里好像有一萬只蟲子在撓他,他需要把酒精喝到肚子里,讓酒精把這些蟲子殺死。
亮哥徑直開車回了家,把車停在自家小區里,然后步行走到小區后門的”孔家酒館”,這樣他一會喝完酒,就不用再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