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休息日,醒的比平常晚。在床上賴到十二點鐘,餓了。
在樓梯口抽著煙,等著外賣,聽著隔壁小孩開的很大聲的動畫,樓下是汽車洪流的聲音。思考?發呆吧。
今天是開學日,要往卡里打4800的學費,還有一筆時漲時跌的住宿費。工資都不夠自己花,嘗了下入世的辛苦,果然還是太稚嫩。
人的生命就是這么的漫無目的。
“先生你好,我是那個外賣,請問是xx 路的那個小區嗎?”
“對!”
“好的,我在xx 路,馬上就到?!?/p>
“好?!?/p>
我又點了支煙。
雨已經停了好一會兒,但窗戶上還是有水流進來。
“喂,先生,我是外賣。我已經到了小區門口,是不是一單元28樓???”
“對!”
“嗯好,我馬上到?!?/p>
“好?!?/p>
我又點了支煙。
外賣交到我手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我的餃子已經化作一坨,餐盒裂了一條很大的口子,汁水全部流在塑料袋里,小哥不斷跟我解釋,因為雨天路滑,他進來的時候摔了一跤,把可樂杯摔碎了,他已經給我補了一罐。
那為什么補的那一罐好像也被摔過。
TMD 。F 。
我想表現的和善一點,畢竟當著小哥的面把餃子扔進了垃圾堆,我想讓他知道我不會做出任何對他的負面評價。我只是沒有食欲了,我只是不想再跑下樓扔掉這一坨。
我不擅長任何安慰手法。
小哥哭求了十來分鐘,我當著他的面寫完了百余字的好評,并在結尾比了心。最終讓他離開。
可是我講話講渴了。剛剛是不是有可樂來著。
02
我不想說我有誰誰誰是最牽掛的人。
可是,在十字路口的等待燈還有23秒的時候,一輛粉紅色的MINI 從我面前開過,司機是在陰雨天還戴著大大墨鏡的漂亮女人。她和它把我的視線帶偏使我不能專心在紅綠燈的讀秒上面。
這不關鍵。女人和車子都不關鍵。
我看到了一件格子衫,就是那種誰誰誰都穿過的格子衫。就出現在對面路口。
耳機里播放的民謠正好到副歌之前瞎哼哼的那一段。
“哦~”(旋律極慢,像在太空中沒有落腳點還有拼命奔跑的那種感覺)
烏鴉想到的第一個人是小可。
青蔥的小可。
只不過任何時候的猶豫不決或者不勇敢,都在最后的敘述中把故事的結局置為待定。不易更改。
格子小可在三年前突然消失,我知道我們在同一座城市當中,毫無交集的各自匆忙生活。朋友說著另外的朋友聽來的故事。
我知道小可都還好。
“哈哈?!?/p>
我知道的是只有我自己明白的關聯。小可不知道,不知道為什么要提到小可的朋友也不知道,全世界都不知道。
烏鴉沒有表達過,但是卻最牽掛的人。
03
“在我之前寫東西的時候,我很會寫雞湯文。”
“所以呢?”
“后來我在打工的時候學會了煲雞湯,什么肉都扔一點,什么調料都多放一點。很簡單?!?/p>
“嗯?!?/p>
“這樣弄出來的高湯很好喝。但后來我每次看雞湯都想吐。”
“所以你是想作個廚子。”
“TMD 這是個隱喻!傻子!”
“啥?”
“你喜歡通馬桶嗎?但是馬桶堵了總有人要去通。你是通馬桶的那個,我是寫《馬桶細菌群落論》的那個人,我有時會沒有廁所用,而你竟然用過日本進口帶加熱和沖洗屁股的高檔馬桶的那個人?!?/p>
“草,剛剛還講雞湯呢?!?/p>
“那有什么,我不是一直心平氣和的和你聊天呢嘛。”
“這又是什么意思?”
“不要裝是干凈,你只是什么都不知道?!?/p>
感嘆號和問號打起來一樣費勁,盡量用沒有情感色彩的陳述句交流,這樣我就可以用句號結尾了。
“哦?!?/p>
04
是安靜,緩慢響著的重低音和不停歇的高頻節奏幾乎摧毀了我的聽力。不想解釋為什么安靜。
我喜歡那碗面,但不喜歡吃了它。它就放在那里,隔天成為垃圾,被扔進桶里就好。不想解釋為什么不想吃東西。
美麗動人的女人終于脫光了衣服,激情戲碼上演的時候,整屋子的人都在歡呼。影院的椅子舒服到稍稍一靠頭就會睡著。不想解釋為什么無聊。
風要命的大,自豪的劉海全部被吹到一邊,是隔在外邊的姑娘不是我。我只是躲的好好的,只不過這風帶來的干燥空氣讓我眼睛發澀,眼睛自適應的流眼淚。不想解釋為什么不戴眼鏡。
還有八小時就要結束工作,這雨才剛剛浸濕我扔在外邊的毯子。早餐吃了一半,人們都喜歡聊些和工作無關的,我只專注于用剩下的那一半填飽肚子。不想解釋為什么沒有傘。
05
前兩個月的時候,我隔壁的房間空著。
我住在18樓的一個套間里,房東把客廳隔出小單間為了多收租。我要了一間沒有窗戶的。空的那間,有很漂亮的落地窗戶。
那幾天雨特別多,濕氣很重。我屋子里快要發霉。
所以我總往那邊跑。發著呆,會獨自度過一整天。
人在安靜的時候就會想很多,很多。多到腦袋裝不下。我想我過的夠失敗,心情十分壓抑。我想我的朋友十分冷漠,少有關懷。我想著毫無斗志的我,卻只是二十來歲的年紀,離體質衰敗還有好多的年頭。我想未來,想過去,什么也沒想通。我想著這些,就有了自殺的念頭。
18樓,窗戶可以打開的部分剛好到我胸口,我毫不費力地翻了上去。
我坐在那里想著一些最后的事。大概是要不要寫遺書,要不要打幾通電話,要不要把房間收拾一下。
半個身子已經探出窗戶邊緣,眼鏡都被雨水打花,樓下的人果真像螞蟻一樣。
然后,我電話響了。外賣大哥到樓下了。我麻溜下樓取到飯吃完。
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想起自殺的事,一個人躺在床上笑的像個傻逼。
06
我喜歡黑暗,如魚在水般自在。
十月前的多半月,大概二十天的時間,我都是在那間沒有窗戶的出租房內,不開燈,也不看時間,坐在椅子上,或者赤腳立在木地板上,或者光著身子睡著。不知道天氣,不知道溫度吃冷掉的飯和腐敗水果。沒有電話,也沒有微信的通知音。總之是活著。
我在黑暗中幾乎停掉思考。像木頭一般。
從此往前的三四月光景,在云南的小雨里,在轉站的通宵列車上,飛行中,方向盤和檔桿,終日的面食為餐。都與此同感。
沒有光線便放肆囂張,撕扯我的肉體,分食我的靈魂。只在原地,我冷淡便也冷冽,舉著巨石威脅自己,只需要放手便就得到了粉身碎骨的下場。為什么,要撐著。
只不過匆匆忙忙間,我又爬了回來,從這個城市的每個轉角,每個相似卻也無法說明不同的方位間行走。我確定的事都已經不可避免的發生,習慣性的東西比煙還難戒掉。食味,飲水,言語,牽扯,回憶。中卻緩慢的毒。我渴望死亡,只是再想去死的時候,已經是鼠輩的茍且偷生。妥協,妥協,妥協。最后是懦弱的成為笑柄。
兄弟在側,有趣的朋友充當無趣的過客。寡言卻也十分應付的手段在講話與微笑,喜同悲貓爪似撓抓心臟。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