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在某些時候欺騙所有人,也可以在所有時候欺騙某些人,但絕不可能在所有時候欺騙所有人!
“這是我小時候在一本外國漫畫中看到的一句話。
“我覺得不應該只給孩子看童話。
“像《賣火柴的小女孩》這樣的應該屬于漏網之魚,所以它是我最喜歡的。
“外婆就經常念叨‘沒念過書(讀過書)的人被念過書的騙,念過書的人被寫書的騙,寫書的不得不巴結寫歷史的’。
“反正我覺得只要人與人之間有那怕一丁點兒差異,就會存在利益的沖突,就必定會有謊言和欺騙。
“你知道唯一安慰的是什么嗎?就是最終還是會有明白人能拆穿謊言的。
“剩下的就是其他人愿不愿意相信的問題了。
“真相的悲哀不是沒被發現,而是被發現了,即使很多人知道是真的,但就是不能被相信!”秦祥如是說。
那一年秦祥到了小學五年級。當時正值夏季最熱的時段,五甕村的正午和午夜時分一樣的寂靜,一眼望去沒有其他任何活物在村里活動,就是平時村里到處跑的雞和狗也是找陰涼地兒躲起來了。
只有秦祥呼哧呼哧地自村口跑來,背上的雙肩包隨著他的節奏左右左右地晃著。沖進自家院門,他便急忙忙從廚房屋檐下的水缸里舀出一馬勺生水往嘴邊送。剛好媽媽從廚房門口探出身:“別喝!要鬧肚子!灶上有漿水面。”
“中午這么熱,做什么跑回來?”媽媽擦去正吃著飯的秦祥額頭的汗。
“哦,學校停課,讓下星期一才去。”
“怎么停課了?”
“維安隊來初中部抓人了,綁了十來個初三的,學校現在除了那些被綁的初三生和幾個校領導,其他人都回家了。”秦祥抬起埋在碗里的臉,“咱村的李永強和羅婷婷也在里面。”
前一天:
秦祥他們的學校,是小學和初中一體的,校墻外面就是靶山鄉的中心集市。這天剛好是豐集,集市上熙熙攘攘。李永強、羅婷婷他們初三班幾個同學在中午下課后也是到集市上逛去了。
在他們一伙人逛的時候,有輛銀色的小車開進了集市,這是的本來不寬裕的馬路更是擁擠。趕巧的是,在李永強他們路過車旁的時候,羅婷婷腳下一絆,向前一趴,把人小車的后視鏡給弄斷了。司機下車就是劈頭蓋臉一通罵。羅婷婷一個女孩子哪受得了這個,淚水已是在眼眶里打轉了。李永強看不過眼,為羅婷婷幫了幾句嘴。沒曾想司機上來就是給李永強甩臉一巴掌。一起的同學們不干了,把司機圍在了中間,這時候車的后窗慢慢開了,伸出一顆渾圓、謝頂的腦袋:“誰家的幾個驢X的,滾開了!”這可真是火上澆油了,幾個學生撇開司機,全都聚到車的一側,拉開架勢要掀翻了小車。
看熱鬧的人一圈圈越圍越厚。不知什么時候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曹先生也擠進了進來,嘴里興奮地喊著“掀了,掀了”,也加入正在掀車的學生中。而原先喊話的腦袋早就縮了進去,關窗噤聲蜷在車里。車外曹先生開了個頭,很多好事著也加入了掀車的隊伍。不多會兒,小車就變成了仰面躺著的王八了。眾人一陣歡呼!
“干嘛呢!散開!”很憤怒的吼聲。幾個大漢撥開人群擠了進來。是一臉黑線的鄉長和鄉政府幾個員工。見狀眾人逃散。
吃過飯,媽媽帶著秦祥到了村支長李志述家。結果在家的只有眼圈發紅的村長夫人謝萍在沙發上出神抹淚。見秦祥他們母子進屋,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永強他媽,孩子怎么樣了?”秦祥媽媽挨著謝萍坐下,關切地問。
“還在鄉政府院里綁著呢!你說他咋那么混呢?你知道他掀的那車里是誰嗎?縣林建局的副局長啊!叫我可怎么辦呢?”謝萍止不住又哭了。
“那永強他爸呢?”
“快中午那會被叫去鄉里了,婷婷他爸也一塊兒去了,維安隊的人叫他倆把曹叫花(就是曹先生)也綁走了。”謝萍回到。
秦祥媽媽陳婉娥,出生在外縣的一個教師家庭。為人善良周全,在村里很得人心。她當即讓秦祥將羅婷婷的母親也喊到了李家,三個女人邊抹眼淚邊想對策,也等著去鄉里的村長能帶消息回來。
天色漸黑,五甕村陸陸續續亮起了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