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醉

<引自微信公眾號《書蟲小小鋼》>

晴空萬里,一望無垠,虬枝高掛,傲視蒼穹,高高的黃布揮灑著“群芳最”的招牌,搖擺在這鬧市,顯眼的隨風搖曳,正午的旭日照得幔布閃閃發光,五彩斑斕的琉璃瓦和流光溢彩的黃幔布閃耀在橋頭那個素衣男子的眸里,遒勁的草書像一片茶葉飄蕩在幔布之上,涂抹在他濕潤的心田,這小店在黃沙漫舞的天地間如醉仙一般狂放的招搖。

“啪”醉仙合上手中的龍鳳扇走進,嘴里喃喃自語:“到了,到了,群芳最!”偌大的兩扇木門已被進出的人群擠得嘎嘎作聲,仿佛不堪重負,但它確實已經存在了四百多年,這也算是一種謙虛吧,和黃布的招搖雖格格不入,但誰說不是各有千秋呢?

進得室內,老板指責小二,小二招呼客人,客人行令劃拳,劃拳聲聲入耳,耳朵不得安寧。

醉仙厭極了這俗塵的喧囂,上了二樓,直入雅間,也不看墻上的鄭板橋的竹,更不理那大大的折扇裝飾,直接將手中那龍鳳舞扇丟在了雕花木桌上,脫下雪白的外套掛往墻上,擰起一個精致的茶壺,翻起繡花的茶碗以鳳凰三點頭倒了滿滿一杯冷冰了的“群芳最”。

清水如注泄下,沖起薄霧漫杯。白煙縷縷上升,裊繞婀娜,略有蔓枝,不急不緩,倒也萬分優雅。在紛繁俗塵里,在這個角落的臺桌上,茶水的煙霧沖破飛揚的灰塵在砂壺中靜靜的綻放。

一把砂壺盛裝多少歲月的滾燙,斑駁了的只是外殼,哪知內里光滑似壁、潔白如玉?

開水喧囂著、肆虐著,好像要吞滅無邊的宇宙;它咆哮、它獰笑,視萬物于無存,欲踏千山以顯榮;它想要用它罕見的高溫融化世間草木,它想把自己的遺骨侵入無邊的沃土!

洶涌的燙水勢不可擋,浩蕩而來。砂壺鎮定了,或者它根本未曾驚慌過。它只是靜靜盤腿坐在臺桌上,看著腳下那陸離的木桌條紋,任燙水在空中猙獰、呼嘯、高唱。

颶風卷起砂壺的發絲,將它的薄如輕紗衣襟黏在砂壺有力的身體上,砂壺有力的軀體在風中凜然不動,微微抬頭靜靜的以慈祥目光看著扭曲的開水面龐。

“轟隆”隨著一大聲悶響,燙水分開無邊的塵注入了壺里,泛起幾顆波浪。它嘶嘶的咬著砂壺,將自己滾燙的軀體死死地粘在壺上,它毫不喘息,以最大的內力輸送最雄渾的功力,一次又一次,輸入砂壺體內。

時間流逝了,無影無聲,靜靜的,就像這個角落一樣,剛才的風暴隨著白煙消逝,什么都沒留下,整個世界只剩那臺桌的恬淡和砂壺的優雅。

揭開這幾百歲砂壺的蓋,飽滿的茶葉在早已冷卻了的水中像一朵美麗的梅花,靜靜的綻放,溢出經久不衰的清香!

他將已經冷卻了的“群芳最”一仰脖灌了個精光。“啊,茶不醉人人自醉,神仙有什么好的,凡人才好呢!流汗喝茶,哪像我們?哎……”

敞開衣襟,醉仙迷糊著雙眼看著陸離的樓頂,這古樸的味道仿佛融入了茶水里,使他砸吧著嘴品味個沒完,還夸張的露出享受的神情……

太陽西斜了,將余暉灑向這小小的空間,照在醉仙紅光煥發的臉頰上,刻在他醉眼迷蒙的眼珠里,鉆到他浮在空中的衣袖中,打在雪白的靴子上,消散為一片片的清靜,他醉著,夢著,睡著,感覺到自己此時才是真正的神仙。

“師傅,該回去了。”耳畔輕輕響起一串動聽的孩童聲音,他迷糊著醉眼道:“嗯?嗯!……,啟程!”說完搖擺著身姿,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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