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的博大精深一直讓我無比敬畏。在張掖市內,有一座供奉著亞洲室內最大臥佛的大佛寺,又稱臥佛寺。不像國內許多重新翻修過的寺廟,這座寺廟的主體建筑非常古老,朱紅漆木因年代久遠而已失掉顏色,卻披上了一層歲月最美之色,屋檐的木頭雕刻不能太精彩,相傳這是始建于西夏王朝的皇家寺院,傳說元世祖忽必烈就出生于此。
睡佛常睡睡千年長睡不醒,問者永問問百世永問難明。
寺內的這幅楹聯令人回味無窮……而臥佛的身后是——山西會館。樸實的張掖人民直接將山西會館與臥佛山做成了聯票。會館是清朝雍正年間山西一些著名晉商所修,用于他們往返古絲綢之路商業貿易往來的棲息之地。可以想象嗎?時光倒流300年的張掖郡——那樣一座繁華的絲綢商賈驛站。直到現在,這座院落群的所有建筑均保留完好,就連戲臺也還是那座戲臺。只是,上演的不再是那個時代的戲了。
從張掖出來,還是G30連霍高速,還是一路向西,還有酒泉郡和敦煌郡。
酒泉如今因衛星發射基地而聞名于世。這一次并沒有造訪這座城市,或許這正是下一次出發的理由。
而對于敦煌郡,似乎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落筆則俗、落筆則是褻瀆,更何況我不專業,整個欣賞過程,除了驚嘆,剩下全是敬畏。這甚至與你去了多少次無關。我的意思是,無論多少次都驚嘆和敬畏。只想說,這是地球上每一個人一生中必須要去的地方,那些古老的壁畫與石窟——人類的瑰寶正在艱苦卓絕地與不可停止、不可逆轉的氧化作斗爭,而我們誰也不能保證,子孫后代是否還有機會欣賞到她。誠如敦煌的講解員說的,正是因為這樣,莫高窟在敦煌,不可能在富庶南方的任何一個地方。這瑰寶只屬于敦煌。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如今敦煌莫高窟的文物保護已非常先進,所有參觀游客必須提前網上預約購買門票,且在正式去往莫高窟之前,先統一到數字中心通過球型熒幕觀看莫高窟的講解及演繹視頻。這樣的做法在保護莫高窟壁畫和佛像文物的同時,也讓接下來的參觀更有的放矢。
莫高窟的講解員擁有極高的職業素養,是我去過的國內景點中最讓人賞心悅目的。女孩子全部身著米色風衣、黑色褲子、深色休閑鞋,好似一場“莫高窟時尚show”。最令人佩服的是,整個講解過程中,她們的語氣中無時無刻不在傳達對莫高窟的鐘愛與珍惜。我相信她們的真誠,因為這樣的情愫幾乎感染了所有來觀摩的游客,當然,我和Leon也不例外。
4300KM的行程是我的第一次河西走廊之旅,而這6000多個文字像是經歷了第二次河西走廊之旅。整個撰稿過程一直有《河西走廊之夢》相伴,真真是“夢回河西”了。
但敦煌不是終點,或許是一段新旅程的起點。從敦煌出發再往西大約100多公里,還有兩個從古詩中走出來的地方——玉門關和陽關,讓所有上學過唐詩的游客心馳神往。唐代王之渙的“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詩佛摩詰的“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這些妙不可言的詩句似乎為這古老的地方鍍上了不朽的鎏金——那是永恒的向往。去往陽關和玉門關的路上,順便還可以感受塞外“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闊。
還有一個一定會讓南國孩子震撼的地方不得不提——雅丹魔鬼城。這是什么“鬼地方”?當別人問起時,我一般都這樣解釋:只有去過這個地方,你才能真正理解“滄海桑田”這個成語的浩瀚意義,任何字面上的解釋都會顯得蒼白無力。試著想象——多少萬年以前,這里曾是一片汪洋大海,說不好有大西洋的壯美,說不好有印度洋的婉轉,說不好岸邊也是水清沙白、椰林樹影。所有這一切都是臆想,身處魔鬼城,呈現在你面前的只有經歷長久風沙侵蝕過后形成的千奇百怪、造型各異的沙堆——“孔雀開屏”、“金字塔獅身人面像”、“艦隊出海”,一座座惟妙惟肖、逼真到你意識恍惚,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輕易被震撼,不要輕易被征服,其實只不過是風沙沉積。但當你面對雄壯整齊的艦隊,夕陽的落日余暉打在你泛紅的臉上,便不可遏制的生出一種氣壯山河、號令天下的氣勢來。
但魔鬼城就是魔鬼城,告別夕陽準備離開時,這里恢復了它的“鬼樣子”——日漸落,風驟起,沙石間磨蹭發出鬼哭狼嚎般的陣陣巨響,讓你恨不得1秒鐘之內離開這魔鬼之城。這——就是魔鬼城,如魔鬼一般吸引著你,也如魔鬼一般讓你懼怕。已經去過兩次魔鬼城,但每次都震撼不已,也許未來還會帶上自己的孩子再來,因為魔鬼城一次又一次地風起,這些沙石形成的鬼斧神工般的造型也會漸漸消逝,成為大自然永恒的絕跡。
我想,那些家鄉在水草風茂地方的南國孩子們,都應該去一趟雅丹魔鬼城,才能從內心深沉地發現——你的故鄉到底有多美!
面對即將遠行出關的老友,多愁善感的王維發出“西出陽關無古人”之感,因為出了陽關便是去往西域古國的遙遠旅途,便是切切實實的“關外”了。以古代的交通便利性而言,或許——這就是永別。王維隱藏了與友人訣別的深深哀傷,為世人留下了絕美詩篇。
幸運的是,現代人不會有王維的惆悵與寂寥,地球都是一個村。再遙遠的地方,再遙遠的人,只要你想去,只要你想見,便沒有不可能。出關,沿著G30連霍高速繼續一直往西,便能抵達古西域——那里有已經消逝不留痕跡的樓蘭古國、古老的焉耆、四大文明交匯地的古龜茲國等等,那是又一個文明的聚寶盆——有更多精彩、更多融合、更多異域風情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