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風
(注:這是2014年還讀書的時候寫的,今天感恩節無意間翻到,與大家分享分享,希望支持)
一條彎彎曲曲,通向遠方,通向學校,通向夢想的小路,母親曾多次望著路的盡頭淚眼朦朧,父親曾多次拿著水煙袋靠在門檻邊望著路的盡頭暗自嘆息,這一切成了我一輩子的記憶。
一條彎曲的黃土路載著一個個幼稚的夢想,一雙雙破舊的解放鞋成為了我奮斗的動力,那條通向遠方的小路,花花綠綠,鳥語花香,路旁潺潺流水。“以前村里都沒有車,去趕集都是走這條路,我們經常對山歌,當初熱鬧著哩”,小時候母親經常這樣對我說。
小時候,每當是街天,每當母親去趕集我總會很高興,夕陽還未落上,我就興高采烈地去接母親,因為她總是喜歡給我買好吃的,于是這條彎曲的黃土路也藏進了我年少時許許多多的歡聲笑語。
童年是那么的美好,天真,幼稚,心里充滿了幻想。夜晚,和伙伴們一起躺在家鄉的夜光下說著各自的夢想。有當老板的,當兵的,當歌手等,這些童聲回蕩整個村莊,它似乎劃破了夜的寧靜,仿佛深夜里的一支長笛,美妙動聽,至今這一切仍深深地存在我的腦海里。只可惜歲月不饒人,那些童貞已被歲月無情地定格在過去。或許幸福只在于一瞬間,或許幸福只屬于那些懂得幸福的人,所以我總是覺得被遺失的才是最美好的,而我也漸漸地忘記了其實我自己很幸福。
很小的時候,母親總是會牽著我的小手走在這條路上,有時找豬草,有時趕牛,有時去趕集,母親會指著藍天下那片綠色的大地,母親告訴我那里是我家的地。再回首,想起已經慢慢老去的母親,想起母親那雙粗糙的雙手和那張滄桑的臉,想起那條彎曲的黃土路和年少時的歡聲笑語,突然心有些痛,一滴熱淚滴落在衣角邊,它淹沒了曾經的那些歲月。
一雙雙破舊的解放鞋,一個個牽手的畫面時刻都會涌上心頭,時刻都會在腦海里回蕩。有許許多多的東西還來不及去挽留,來不及道聲再見和晚安就已隨風遠去,如江水一般一去不復返,永遠都不會回到往日。
我五歲的一個夏天,一次我突然生病,那病魔差點奪走我的生命,想讓我永遠離開這個愛我的母親和這個幸福的家。當時可把母親嚇壞了,記得那是母親和父親背著我步行去醫院看病,從家里去醫院走路需要走2個小時,也經過那條彎曲的黃土路,走在這條路上,我聽見有鳥兒的叫聲,聽見了蟬的叫聲,聽見父親喘氣的聲音,看著母親匆忙的腳步和心慌的樣子,看著母親額頭上的汗珠和那張滄桑的臉,我的心很痛,一直痛到現在。
人生就像一場演出,就像一次賽跑,只要開始了就注定要結束。這條彎曲的黃土路依舊如初,有綠樹青草,鳥語花香和潺潺流水,但是歲月無情地帶走了青春年華,帶走了童貞。已經不記得有多少歲月匆匆走過,不記得多少黑夜悄悄來了又走。當滿山的樹木都繁出秋意時,我考上了縣二中,我沒有來得及顧及父母幾夜的嘆息和失眠就選擇了遠方,選擇了去書寫另一頁歷史。
記得離開家鄉的那天早晨,天陰沉沉的,下著蒙蒙細雨白霧籠罩著整個村子,面對離別時刻,我的心亂極了,可是我還是裝作輕松的樣子跟母親說“媽,回去吧,我會給家里打電話的”,母親說“好好讀書,在學校里別亂”,這句話很溫柔可他擊痛了我的心,看著母親擦著眼淚轉身的背影,看著母親慢慢遠去的背影,突然間,無助的淚水滑過了臉龐。再見,年邁的母親,再見養育了我多年的故鄉,再見,那彎曲的黃土路。家鄉的一切在我眼前慢慢遠去,慢慢地,慢慢地藏起了母親的淚光。
自從上了高中以后就很少回家,時間不允許,路途遙遠。夜晚,一曲《月圓了》讓我有種想哭的感覺,歌詞寫著“月圓了,想回家,想聽一聽可愛的家鄉話,月圓了,想起她,是否又多了幾根白頭發”,多么動人的歌曲,它適合漂泊他鄉的人聽,適合想回家的人聽,這首歌又讓想起了孟郊的《游子吟》中的“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想起了年邁的母親,想起了久違的故鄉,憶起了那條彎曲的黃土路。年邁的母親是否常常伏在門檻邊,一雙紅腫的雙眼望著通向遠方的黃土路。
一次放假回家,在這條彎曲的黃土路的這頭我看見路的那頭的母親那滄桑的笑臉,她在向我招手,母親笑了,笑得非常燦爛,夕陽下,她似乎年輕了許多歲。
那天夜里,一輪明月撫摸著大地,星疏點點,風兒輕輕吹打著門前的芭焦葉,破舊的瓦房上飄起了裊裊炊煙,門外大哥的兩個孩子在吹喜打鬧,有說要做官的,有說以后要唱歌的。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往事似乎又一次重演,記得小時候的我也像他們一樣,說著自己心中那個幼稚而又遙不可及的夢想, 躲在瓦房下無人的角落里憧憬著未來,向往著那遠方花花綠綠的世界。而如今的自己卻只躲在無人的角落里偷偷地將淚水流給自己,當初那個我呢?曾經在那條彎曲的黃土路上發生的一切又一次上演,母親告訴我,當年我總是喜歡光著腳丫蹲在那路旁,望著無盡頭的黃土路......
時間如車輪般在匆忙的歲月里碾過,很多年過去,自己仍在追著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仍然選擇了遠方。這條彎曲的黃土路依舊如初,綠樹青草,潺潺流水,鳥語花香,可母親老了。我再次經過這里,一陣輕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龐,路旁的牽牛花搖擺著,宛如母親的裙子般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