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放音樂糯米團子,希瓜音樂出版的。東華進入桃林木屋之中,一雙清冷的眼眸略略的撇了幾眼這屋子。些許因著方才折騰收拾了一番的緣故,這木屋里間在青丘午后的暖陽映射下,空氣中飄著好多的灰塵煙粒,如縹緲的仙霧一般,甚是嗆人。一大批無用的東西被清理出去以后,地板上也有些濃厚的雜灰,整個屋子籠罩在一層濃灰之中,白真禁不住退后幾步,偏過頭一臉嫌棄的看著折顏 "老鳳凰你看看這屋子,人家比翼鳥一族的…" 折顏忙打斷白真的話,悠悠的嘆了口氣安撫道 "真真啊真真,你也知道,十里桃林一向就是你們白家姑侄倆堆雜物的地方,我慢慢收拾,不過多久定會干干凈凈的。" 白真一雙姣好的桃花眼輕輕挑起 "老鳳凰,聽你這話的意思,是在怨我家小五和小九了?" 折顏覺得自己怎么說都不對,只好保持沉默,免得真真一會兒又與畢方鳥跑了。鳳九從外面一只腳剛踏入木屋之中,就被撲鼻而來的滿目灰塵嗆了一大口,毫無防備的一偏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東華不悅的蹙蹙眉,給了折顏一記埋怨的眼神。折顏趕忙開口 "九丫頭,你這要是不怎么適應…" 折顏話還沒等說完,鳳九抬起一只白皙的手朝他擺擺手,又一個偏頭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力道頗為有些大,鳳九一時間竟有些站不穩。東華忙轉身伸出一只手扶住鳳九,鳳九整個人半彎著腰依在東華懷里。白真看此景象又瞪了一眼折顏,折顏在一旁也甚是委屈,這要求收拾木屋的人是真真,這怎地現在還都埋怨他。鳳九又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現下倒是不再打噴嚏了,可能方才有些呼吸不順,一張嘴想呼些新鮮空氣,這下倒是好,又呼進了滿口的灰塵,反倒咳嗽的更加厲害。東華簡直要被這小丫頭給氣笑了,笨成這樣也當真是可以,這么須臾萬年他都不在這小丫頭身邊,這小丫頭到底是怎么順利活下來的。
東華一邊用一只胳膊在懷里攬抱著鳳九,一邊用另一只手拍著鳳九的后背,給小丫頭順著氣。鳳九咳的眼眶通紅通紅,胃里干嘔的也很是不舒服,整個人直接奄奄一息的靠在東華懷里。東華一手給鳳九順氣,一手給鳳九遞了盞清茶,示意她潤潤嗓子。鳳九一只手接過便灌上一大口,這下可好,又把這滿杯的茶水都嗆入了肺中,一時間又咳的不行。東華一臉無奈的給懷里某個笨的不行的小丫頭拍著后背,一邊向一旁的折顏遞了記清冷的眼神。折顏看了眼某人懷里的鳳九,這鳳九還真是有人寵著慣著,不過若細數起來這四海八荒也就東華帝君能做到此番程度了,這迷迷糊糊的九丫頭和自己的老友東華之間還真是一場天賜的情劫,躲不開也繞不掉。鳳九一雙大大的眼睛里嗆得滿是眼淚,眼眶紅紅的看著折顏 "你們方才是不是說有什么重要的事?" 折顏見這鳳九可算是穩下來了,于是便才開口說道 "我要與你四叔去一趟西海。" 鳳九出于本能的便想去拿手邊的桃花醉再順順嗓子,卻只撲了個空抓到了一只手,那手骨節分明,修長好看,觸碰到皮膚,微涼。鳳九詫異的抬頭,便對上了額東華一雙清冷的眼眸,四目相對,一時間氣氛很微妙。鳳九悻悻的收回了手,乖乖坐在東華身邊。東華又撇了一眼小丫頭,確認鳳九萬萬不會再起來抓酒,才緩聲開口道 "本帝君與你同去。" 折顏無所謂的聳聳肩,表示同意。
鳳九略帶疑問的眨了眨一雙大大的眼睛,不解的開口問道 "你們去西海做什么?" 折顏聞了這話,遂便解釋了一番 "是少綰要醒了。"鳳九極為自然的脫口而出 "師娘要醒了?" 東華禁不住瞥了眼身側的小丫頭,她把這關系理得極為清楚啊,這墨淵那廝還沒等把少綰追到手,這小丫頭竟就師娘師娘叫的這么自然,怪不得一向一板一眼的墨淵寵她寵的不行。東華淡淡的看了眼自己身側某個一臉懵的小丫頭,說來也是,少綰與墨淵那檔子事她也就只能是有所耳聞,鳳九彼時出生的時候,少綰就早被軒轅劍穿胸而過有了十萬余年,所以這其中曲折她自是不知,于是他便沉聲說道 "鳳九,你不如和本帝君一同去西海。" 鳳九詫異的抬起頭,澄澈純凈的眼眸眨了眨,清淺開口 "也好,正好我也好久沒有去過西海了。" 折顏見眼前這兩人商議的差不太多了,便攜著自家真真一個仙遁去了西海。
鳳九見這西海暗沉的竟和大紫明宮一個樣子,心中不由得感慨,看來這屆西海水君的品味誠然是獨特的很。但她由不得不承認,這黑糊糊的東西,它的確是西海的主宮殿。鳳九突然腦中穆然想到一件委實重要的事情,西海?我的老天爺,大師兄豈不是也在?還真是…一言難盡,剛被人家退了婚,便來了這西海,不知道的莫以為她白鳳九這是賊心不死,仍來糾纏于此?不行不行,這么個罪名她萬萬不能擔在身上,鳳九于是便想往后退幾步離開,奈何一只修長微涼的手拽住了她的一只紗袖,讓她動彈不得。鳳九略帶惱火的對上東華一雙清冷的眼眸,四目相對,一時間火花四濺,鳳九并未有什么避讓,東華亦是。東華腦中思緒有些恍惚,上次鳳九這么看他還是素錦被剜眼那次,小丫頭一身煙粉色衣衫,憤憤不平的站在天宮大殿前,毫無畏懼的便想向天君那里去告狀。他也是這般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那時候鳳九也是這般瞧著他,原來這些個過去很久的往事還是會在偶然之間想起,然后就只能憶起當年往事,化作一聲聲嘆息。東華倒是并不理會鳳九朝他使的小性子,只是抓著她的一只胳膊向前走著。鳳九簡直要氣瘋了,額前青筋突突的跳,這東華帝君是怎地如此胡攪蠻纏。鳳九也顧不得什么上神、青丘姑姑的顏面,忙尋思著施個仙法擺脫開某人,東華輕輕一笑,亦用了術法來擋。鳳九與東華一路斗法,他有恃無恐,而她卻得時時注意前頭折顏與四叔白真的動靜,一心兩用,斗到最后,竟是慘敗。鳳九想起,不久前四叔與她說,如今這世道,真真比不上當年遠古神祗時代,一眾的神仙們只知成日里逍遙自在,仙術不昌,道風衰敗,著實令人痛心疾首。不想這東華帝君的法道精進至此,真是他爺爺的仙術不昌,他奶奶的道風衰敗啊。
鳳九怔也怔不開,不由得用破云扇暗中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她此舉委實是糊涂啊。這東華帝君是何人,曾經的天地共主,她雖是個上神,在四海八荒也算是個稀罕物種,但在眼前這廝看來,怕是比耍猴都好玩。但她又能如何,難不成召出浮玉,扇上幾扇子自己手中的破云扇,再動用寒冰掌,與他在這西海大打出手嗎?罷了罷了,鳳九連忙打消了這個荒唐的念頭,只得很無奈又頗為乖巧的跟在某人的身后。疊風早就聽聞有客人來訪,便忙從正殿中走出迎接,看到東華某人身后的鳳九,也是一怔。鳳九輕輕怔開東華的手,頗為隨意的轉了轉手腕,另一只手則自然的把玩著破云扇。一時間氣氛頗為尷尬,折顏掩面偷笑,白真則默默轉過身去,奈何鳳九素來線條比較大,于是便大大方方的喊了句 "大師兄。" 她這一聲 "大師兄" 脆生生的,帶著些青丘女帝的威嚴,同時也有些撒嬌的意味,語氣實乃妙也。疊風身子抖上一抖,忙緩過神來,卸下緊張不已、如臨大敵的表情,語氣自然的應了鳳九,這場空氣凝固的場面才算過去。折顏此程專是為少綰而來,他們幾個少時在少沼澤求學之時,少綰常常罵他是個娘炮,爭著與他做天地間第一只鳳凰,誰料到…世事無常,最后竟為了大義做到如此一番地步。其實墨淵寵愛白淺與鳳九也不是沒有原因,白淺的長相簡直與少綰太像,而鳳九身上這股子灑脫瀟灑又江湖氣的性子也與少綰頗為神似,說白了墨淵也不過是找種方式思念罷了,縱使再像,也終究不是。
正當一眾人剛想雖疊風入大殿之中時,忽的紅光一閃,一大座這西海宮殿竟然晃上一晃,青荇草紛紛騰空飛起,天空陰沉下來,幾卷狂風也頃刻大作。折顏與白真相互對了個眼神,何人竟敢如此放肆?東華也是蹙了蹙眉,面色清冷下幾分。疊風剛想出手與那一團紅光大打出手,就被一記破云扇的扇風遏制的不能動彈。鳳九隨意的揮了幾下破云扇,扇風逼人,青荇草紛紛落到原處。那團紅光離幾人越來越近,但這一眾人也都紛紛沒有躲開,反而倒想看看何人竟能做到如此。鳳九見這紅光速度太快,怕是猛然落地會傷到來人,到時候某人又該來青丘哼哼唧唧好幾日了,她嫌耳根子鬧騰,甚是不值,還不如現在管拉他一把。鳳九紗袖中修長的手一伸,浮玉劍氣頃刻應聲而出,鳳九手腕一轉,浮玉劍指那團紅光而去,卻不直指來人,反而擦底而過,因著浮玉出手的緣故,天空間狂風呼嘯,電閃雷鳴,怒雨磅礴。浮玉劍若是一怒,必然驚動九州。那團紅光略微緩下些速度,直直落于鳳九身側,化出了人身,浮玉劍也化成一道白光不見。鳳九搭眼一瞧,果然是燕池悟。折顏挑挑眉,原來是那魔界的青之魔君,這小魔君生的頗為花容月貌,但與真真的相貌不同,這燕池悟眉眼間帶著股邪氣和玩世不恭,讓人有些難以琢磨。鳳九閑閑的一笑,用手中的破云扇敲了喬燕池悟的肩膀,輕聲問道 "這又是何人惹你不快了?出場方式竟都如此急躁還特別。"
東華看了眼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少年郎,能把魔界一統的人才,竟是如此貌美的少年,還當真是四海八荒無奇不有。燕池悟毫不介意的任由鳳九敲著自己的肩膀,一邊朝對面的疊風吼道 "墨淵在哪里?他霸占著我魔界的祖宗又是作甚!"? 一旁的折顏與白真聽聞了這話,都不由得多看了一兩眼燕池悟,這四海八荒怕是也只有眼前這個放蕩不羈的魔界少年,敢說出此番大不敬之話。鳳九聽了這話,頗為恨鐵不成鋼的手中用破云扇,狠狠地敲了下滿面怒氣的燕池悟,燕池悟被敲了一下額頭,禁不住揉了揉頭,一臉委屈的望著鳳九。鳳九簡直要被氣笑,素來清淺的聲音里帶著絲急促 "你啊你,做事不考慮后果。你如今貿然沖進里面將我師娘帶走,你確定我師父不會與你拼命?再者言,你將少綰帶回魔界,你救的活她嗎?" 燕池悟被鳳九一番話說的略有些怔住,一時間竟沒有剛才的怒意沖天,訥訥的撇了撇嘴,接著音調便低了下去 "那他也不可霸占我魔界的祖宗。" 鳳九還沒等再次用手敲敲眼前這個大傻子的頭,就見一道深沉而暗啞的聲音傳來 "我自會照顧好綰綰。" 眾人皆轉過身來,只見墨淵一身深藍色衣袍,眼底有些難以掩飾的憔悴,鳳九和疊風鼻尖一酸,他們兩個從未見過師父如此樣子,幾日不見墨淵竟就狼狽成此番樣子。墨淵怎會不懂懂鳳九的心思,不輕不重的看了她一眼 "你這是又要在為師面前掉眼淚?怎地,還要不要把自己燉了做補湯給為師喝?"
鳳九腦中思緒一下飄了很久,那是她在昆侖墟初學劍法之時,因著浮玉劍太過于認主,她一日使劍驚起飛花,竟誤傷到了師父。其實本不應該有什么大事,但只因她那日將寒冰冷氣一并封在浮玉劍中,再加之墨淵剛從冥界尋魂歸來,大抵是兩股氣息沖撞到了一起,心肺郁結,遂引發了些舊疾。墨淵足足修養了七日有余,鳳九自是愧疚,也顧不得什么顏面,跪在石屋洞口哭了好幾日,一件哭一邊埋怨自己 "都是徒弟不好,連累了師父,師父若是留下什么病疾,徒弟只好把自己燉了給您做補湯將養身子。" 鳳九現在回想起來,禁不住有些想輕笑出聲,那時候好像是她這輩子哭的最傷心的一次,某日清晨她仍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著,就看見一片墨淵深藍色的衣角,她趕忙死死抓住,抬起頭期期艾艾的問道 "師父,你終于出關了,傷好了么?有沒有落下什么毛病?” 墨淵垂頭看了鳳九一眼,淺淺笑道:“尚好,不需要你將自己燉了給我做補湯。” 鳳九從回憶中走出,忙一別臉,不再開口說半句話。折顏見這形式基本穩了下來,便給了東華一記眼神 ,見東華微微頷首沒有什么意見,便詢問墨淵道 "少綰如今情況如何?" 墨淵眼中一片無波無瀾,緩聲回著折顏道 "她本該灰飛煙滅,但因為軒轅劍靈氣修為的緣故,她仍有一縷魂魄在冥界那里,只是冥界之主謝孤洲遲遲沒有讓我進去,取走并重塑那縷魂魄。" 一旁的東華聞言輕輕挑挑眉,聲線清冷而寡淡無情緒 "不讓你進去?" 墨淵皺皺眉,無奈的說道 "的確,因著冥界素來不屬四海八荒,所以它不必給任何人面子,我也甚是無能為力。" 東華沒再開口,墨淵那廝此番話說的極為透徹,謝孤洲獨掌冥界萬年有余,性子冷淡而孤僻,生性薄涼不愛交際,少言少語到極致,對天下蒼生皆是漠不關心,只要不威脅到他冥界的事情,他怕是連眼皮子都不會抬一下,墨淵想進冥界尋少綰的那一縷殘魂,怕是難上加難。
鳳九把玩了一圈手中的破云扇,漫不經心的開口言道 "進去倒是可以,但我若讓你們一眾人進入冥界,師娘可就能醒來?" 大家面面相覷了一會,還是東華率先開了口 "你怎么可以進入冥界?" 鳳九輕笑一聲,眼底笑意更深 "這帝君就不必管了。" 墨淵贊許的點點頭,緩聲說道 "如此甚好,鳳九,為師欠你一個人情,待綰綰醒來后一并還你。" 鳳九淺淺的勾了勾唇角,眼中滿是一片溫潤和美好。一身灰袍的司命從不遠處長廊向東華走來,頗為火燒眉毛之勢,東華微微蹙了蹙眉,向前避開眾人朝司命迎去,兩人耳語了一番后,鳳九只見東華清冷的紫衫背影漸漸消失在拐角處,看不見,遠遠的傳來 "本帝君去去就回。" 鳳九無波無瀾的轉了圈手中的破云扇,方才那東華帝君形色匆匆,淡薄之間隱含親切,梳離之間暗藏婉約,如此神態,以她十多萬年所見的風月經驗,定是會佳人去了。鳳九細細思索一番,還是先與四叔和折顏一起邁入了大殿。(小可愛們音樂可以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