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愛你的心如苦瓜

“我們要互相虧欠，要不然憑何懷緬……”

ktv昏暗的燈光下，我還是看見她淚光晶瑩，拿著話筒泣不成聲。只好越過嘈雜的人群，走到她面前，心疼的看著這個瘦削卻目光篤定的女孩。

? ?我們總是像智者一樣勸慰別人，卻像傻子一樣折磨自己。

她叫晴子，初中起我們就形影不離。跟包間里的同學打過招呼，然后拉著正在唱歌的她走進ktv對面公園的長凳上坐下。

?“他要結婚了。”從出來就一直沉默的晴子抖動著肩膀低聲哽咽，我看見她的淚從臉上一顆一顆滑落下來。那感覺好像聽到一種異常悲愴的鳥叫聲，她的側臉白皙無暇，凝黑的瞳靜靜地還在滴著淚。

? ?晴子不是那種顏值很高的美女，但她的率性，隨和以及身上無與倫比的文藝氣質倒也躋身女神行列。剛上初一，她就獲得全國中學生作文大賽一等獎，又寫得一手漂亮干凈的粉筆字負責黑板報，成為學習委員和老師眼中的三好學生。成語接龍時候她反應速度讓老師驚嘆，作文課上總要先賞析她的文章。總之，她就是大家眼中平時嬉戲玩鬧，

考試人神共憤的名列前茅，令人羨慕的一朵奇葩。她就這樣一路披荊斬棘到初三，做了班長和預備黨員，又是學校里的護旗手。如果沒有戚諾的出現，我想這個光明磊落的姑娘就會如此光芒萬丈的走下去。

? ?因為初升高考試必須在戶口所在地，所以戚諾從之前的大城市轉學到小鎮，初來完全是一副大城市紈绔子弟模樣，很快和學校里惹是生非的問題少年打成一片。身為班長的晴子自然少不了和他發生爭執。收作業時，戚諾常常故意找茬拖欠，但是晴子總有辦法專治他的各種不服。

? ?一天課間，戚諾偷偷把一包衛生棉塞到晴子書包，又佯裝丟了東西，要翻大家的書包。晴子自然義憤填膺制止他的行為，“你憑什么翻大家的書包？”“我只是想找自己丟的東西，你該不會是心虛吧。班長大人，要不你代表大家讓我看看你的書包。”晴子二話不說拉開書包，包里的東西一股腦兒全倒在桌子上。四周安靜了幾秒鐘，女生的私語，男生的起哄，晴子惱羞成怒推開人群哭著跑出了教室。

在那個懵懂的年紀，純樸的小鎮，女孩子對于這些事情自然保持著近乎虔誠的青澀。戚諾的無聊惡作劇也索然無味了。

? ?為了信守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格言，我陪著晴子放了戚諾自行車的胎氣，拿了他的書包扔進了廁所，也順手把他的部分課本送給了門口收破爛的老奶奶，那月剛好也是學雷鋒月。

? ?村上春樹說過，我們領教了世界是何等兇頑，同時又得知世界也可以變得溫存和美好。戚諾反常的開始追求晴子，每天一封粉紅色情書，一包零食雷打不動出現在晴子的桌子上，沒有懸念這些東西都物歸原主或者住進了垃圾桶。

我也覺得這樣的男生輕浮而薄情，卻沒有想到最終他傾覆了晴子的大半個青春。

? ?清明節學校組織大家去掃墓，我們班主任因為家里臨時有事兒讓我們自行組織。例行公事之后，大家都就近去了公園踏青，可是機智如古人，清明時節雨紛紛，大家都四處跑著躲雨，戚諾卻在雨中幫助一位老奶奶推著自己的老伴兒找避雨的地方。還把自己的外套，雨傘都給了老人。晴子也沖進雨中幫忙，雨小點兒的時候，戚諾又買了一把傘，商量著把老人送回家。我在后邊扶著老奶奶，晴子踮著腳一只手給戚諾撐傘，另一只手和他共同推著輪椅艱難的在雨中走著。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戚諾并沒有那么討厭，又相安無事過了一個月。

? ?他們還是在一起了，戚諾安分了好多，也很少逃課，打架了。也會陪晴子寫作業，送她回家。過著校園情侶差不多一樣的日子，一天放學路上，戚諾被幾個校外的混混盯上了，當時天黑路上也沒幾個人，戚諾被打的時候，晴子擋在前面大聲哭著說，求你們了，別打了，你們要錢的話都給你們。不要傷害他！那幾個混混被晴子拼命的樣子震懾住了，拿了錢就走了。

我們都覺得晴子愛的很純粹。可是一張紙條卻打破了這份平靜，愛也要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任何偏執的消耗都會造成情感的不平衡。

?對不起，我追求你是因為和哥們打賭，覺得你是一個傲嬌的公主，在一起之后，讀懂你逞強背后的不算驕傲，而是堅強。這場賭注輸得其實是我。我愛你，又覺得美好的東西總會與我擦肩，我配不上你，我們分手吧，趁早解脫。

? ?晴子卻像傻了一樣，對戚諾更好了，模仿他的筆跡替他補作業，打籃球時遞水拿毛巾，連水果都會切好用飯盒帶上，甚至撒謊不回家陪戚諾通宵打游戲。她愛的太用力，世界里只有那個人的存在。我問晴子，他有什么好，值得你這樣，馬上期末考試了，真的要放棄考取重點高中嗎？晴子低著頭搓著衣角，目光篤定的說，他沒有爸爸，我想對他好。他很聰明，沒有大家想的那么不堪。我忍不住想給他我的一切。

? ?黑色七月，考試慢慢逼近。桌子上除了各科試卷和散落的留言薄，大家都埋頭在習題的海洋里遨游，一心只讀圣賢書，而晴子做著兩個人的功課，那段時間伴著黑眼圈迅速消瘦。而戚諾以偶像劇情節離場——失蹤了。大家同樣以麻木表情緊張備考，而晴子卻除了發呆就是莫名其妙哭泣，愛就是讓人突然有了鎧甲，也突然有了軟肋。之前那個傲嬌可愛的她變得沉默甚至木訥。

比情人飽滿，比朋友扎實，那便是羈絆。

? ?我想一個人若是在生命中經歷過一兩次曲折的情感變故，便會對人生的聚散離別多一些了解和敬畏，在此后的歲月里，也會從那陣痛中慢慢復原，我也一直認為忘不了的最后都會消失在時間拐角。后來斷斷續續聽晴子說，戚諾去了哪幾個城市，換了幾任女朋友，離家出走時候幾次把所有生活費給他……以孤勇和純粹的方式把這份愛情進行到底。

? ? ?終于戚諾主動提出重新在一起，而晴子卻平靜回復：我還愛你，只是少了在一起的想法。我再次問她，終于守的云開月明，為什么又放棄。她說，我好幾次看見他挽著不一樣的女孩逛街，我怕成為他的過去式，這樣就挺好了。

然而戚諾的變化仍牽動著晴子的心，幫他投遞簡歷找工作，兼職代課給他寄生活費，甚至去他的城市幫他整理新租的房子。

都說男女的戀愛周期是不同的，女人可以通過時間的積累讓感情越發深厚，而男人的感情則會隨著時間慢慢減少。

她像只刺猬在角落里一邊舔舐傷口一邊應付不如意的生活。九年時間里，晴子大學畢業，參加工作。高挑的身材，齊腰的卷發，百褶裙搭配小短靴精致而知性。卻沒有一個人能走進她的心，也許年輕總和遺憾綁在一起。

? ?公園里，我又一次問她，他有什么好，這么久了還不能釋懷。晴子瞇著眼睛想了想說，沒有辦法不對他好，我想讓他想到我心里就會愧疚，這樣子會不會就不會忘記了。回頭看來時的路，總有些許復雜的感觸。也許我們懷念的是那個青蔥歲月里奮不顧身的自己年輕的模樣。

? ?戚諾結婚那天，晴子忙前忙后，幫忙安排婚車，布置新房，看著她動作干練的收拾著一切，戚諾母親卻拉著她的手說，是我們小諾沒有福氣，真的辛苦你了。

狗血的是新娘以高姿態出現，抱著戚諾撒嬌，“人家不喜歡窗簾的顏色，新房當然要我陪你一起布置嘛，不要麻煩外人了啦！”

晴子微笑對戚諾著說，“新娘肯定眼光獨特，不然也不會嫁給你。我還有事兒，今天的體力勞動算份子錢，婚禮剛好我要去外地出差。”

一氣呵成晴子以完勝姿態離場。我想她是有勇氣結束這場馬拉松式的付出了。在被庸碌現實俘虜之前，在被瑣碎生活招安之前，我親愛的有勇氣小姐，你終將閃耀。

有時覺得在這種一路決絕孤勇的心態里學會成長抑或退步。都沒有辜負大好的青春。但愿你依舊可以微笑著把苦逼生活過成一朵花開的姿勢。我的磊落姑娘，往前走，別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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