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點紅糖給螞蟻,自然秩序的隱秘之美

文/梁燕

我在想,人類社會的秩序與自然的秩序是怎樣的?

你承不承認,即使你沒出門,你也參與了這個世界上四通八達的交通秩序?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馬路上的川流不息

社會秩序里的每一個人不可能跳脫出自然的秩序,每一個人永遠是自然的一部分,社會秩序不過是對自然秩序的順應與迎合,如果出軌,或背離自然,人就會失去其存在的根基,找不到自己應該所處的位置……

4月19日,我得了兩罐紅糖,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會用一個小勺子從鐵罐里舀出一點點的紅糖,用來沖水喝,或者直接吃,但是,無論我怎么小心翼翼,總是會把紅糖灑落在桌子上,不出意外,接踵而至的是我的桌子上就會爬滿了螞蟻,而讓我無從下手,在面對這種兩難的處境時,我只能去想一個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但是我又不能忍住了不吃紅糖,所以,我只能找來一張A4的白紙,把它墊在了紅糖罐子下面,我盡力把我舀紅糖與吃紅糖的活動范圍,控制在這張白紙之內,只要我吃完了我的紅糖,螞蟻們也很快來到它們應該來的白紙上,排著隊,吃著我給它們準備的紅糖,只要它們吃完了,它們也很快就會離開,然后不知所蹤……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故事,我們相處得很好,各吃各的,互不干擾

5月20日,我得了一籮筐新鮮的青木瓜,我把它們放在了餐廳的窗邊,準備等著它們慢慢熟了再吃,我當時就想,這十幾個木瓜最好按順序一個個地熟,一天熟一個就好,這樣,我就可以每天吃一個木瓜,而不至于一次吃得太多,我做好了耐心等待的準備,等待接下來的日子,簡直難以置信地完美發生

5月21日,第一個木瓜熟了

5月22日,第二個木瓜熟了

5月23日,第三個木瓜熟了

5月24日,第四個木瓜熟了

5月25日,第五個木瓜熟了

5月26日,第六個木瓜熟了

5月27日,第七個木瓜熟了

…………

籮筐里的十幾個木瓜,用了十幾天,不急不慢,不多不少,以每天熟一個的速度,完成了它們的使命——被我吃掉……

這好像是個悲劇,我吃了它們

如我般渺小,也不能不理會自然的安排,我與我所處的位置,必須有一個平衡點,即我是自然的共有者,同時也是自然的分享者,我總不能太貪心,我不能把所有的紅糖都據為己有,我必須留下一點紅糖給螞蟻,我也不能一天吃兩個或三個木瓜,我只能一天吃一個,但我之前是無理的,我以為我的就是我的,不是你的,但事實是,我以為是我的那一部分,其實是別人的,或者,此時仍不是我的,彼時才能是我的

在以色列農村,每當莊稼成熟收割的時候,靠近路邊的莊稼地四個角都要留出一部分不收割,四角的莊稼,只要有人需要,任何人都可以享用

韓國北部的鄉村公路邊有很多柿子園,秋天,農民在采摘結束后,會把一些熟透了的柿子留在樹上的,給過冬的喜鵲吃

這種人與自然的秩序是很隱秘的,它有一種格律,在既定的平衡里有著完美的給予與獲得的比例,只有人為的才會去破壞它,少數順應它的,才會看到這秩序的美與完整,在這種秩序里,多一分則太多,少一分則太少,最好的事情不是好過頭了,而是好得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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