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故事-在人間

氍毹情

天地茫無際，人行似飛蓬，隨風飄轉盡，總落一塵中。說這人如絮蓬，飄來蕩去總落下，早晚而已。姑娘姓趙，單名一個芳字，自幼隨父乞討是流離鄉間，其時多有戲班搭臺出演，父女二人討得裹腹便蹲坐聽戲。鑼鼓點起心隨舞是彩衣飄動眼迷離啊，那趙芳年紀雖小卻實實一個戲迷，聽得入神處，其父拉她也賴地不走，恨的老父大罵：你這個死妮子！把你賣給唱戲的得了！趙芳嘴不言語心卻搭話：別說賣了，就是白送給唱戲的我也愿意！或是天耳聞此聲，特降機緣配婚成，原來這戲班班主有一兒子，嗓音天賦獨獨生下便只一條胳膊，年歲已過二十有五尚未曾婚配。那老班主留意趙芳許久，見她只一人在臺下就悄悄下臺與之搭訕：丫頭，喜歡聽戲？我教你唱戲？見趙芳點頭，班主便引至后臺隨后殺戲急走，待趙父買煙回還那戲班的馬車已不見蹤影。人告趙父：你那妮子被唱戲的拐跑了！趙父點上煙吐了個圈耳：也好也好，這就是那妮兒的命！喜歡聽戲就去吧！? 那班主并非歹人，將趙芳帶走后良心難安，開言來問：芳兒，恁喜歡聽戲俺兒的嗓子好天天給恁唱都中！恁要是想學戲我親自教恁！只有一樣，恁嫁給俺兒！俺也不勉強，恁要是想走，俺明兒送恁找恁爹！趙芳笑了笑：恁教俺唱戲都中！那笑是發自心底兒，在她心中能聽戲就是美，能唱戲那更是美美美！別嘞，那都不算啥，嫁給誰還不是嫁？！說是緣去咫尺天涯緣來天涯咫尺，當晚也就玉成好事，那年班主他兒二十五，芳兒一十六。自此后，班主兒的戲臺上就出現了一對夫妻檔，那芳兒出落的越發水靈，嗓音兒百靈鳥一般，經年下來，芳兒成了臺柱子，人送外號“八里百靈”，嗓子一動七八里外都隱隱有聲。天道有行，不常與人，這班主兒子剛下戲臺嗓子尚熱竟鬼神支使一般咬下顆梨子，那熱桑涼汁瞬間啞了喉嚨，自此是日夜飲酒，某夜醉落河池是一命嗚呼。兒子去后，班主想法留住趙芳這臺柱子：芳兒，師父我也不耽誤恁，也舍不得恁走，這樣吧，俺這些徒弟恁隨便挑，看上誰俺做主！芳兒倒也不羞澀：誰唱哩最好俺就跟誰！這樣，趙芳也就改嫁了班主的三徒弟，那年趙芳二十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