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一聲巨大的金屬門關(guān)閉的聲音的時候,我漸漸地醒了過來。我揉了揉還有些疼的頭,吃力地開始回想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昨天我在街上遇到了胖子——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可是前兩年他因為意外生意失敗了,債主們逼死了他的老婆后,他就消失了。我苦苦地尋找了他好久都沒有找到。
就在昨天我正準備下班回家的時候,遇到了他。雖然他瘦得不成一個樣子,但是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他也認出了我,似乎想逃,我?guī)撞骄蛽屵^去一把抱住了他。我有些激動又有些責怪的說,
“這兩年你去死到那里去了,和我還要好面子嗎?”我有點哽咽了。
胖子掙扎了幾下,最后嘆了一口氣,
“破產(chǎn)后晴兒也跳樓了,當時我就想也跳樓吧,可是想著家里的老母親,沒勇氣啊……”胖子在哭。
確切地說應該是曾經(jīng)的胖子在哭,因為現(xiàn)在“胖子”這個稱呼只能算他的一個代稱了。因為他不胖了,但是他身上還穿著曾經(jīng)包裹他臃腫身材的衣服,顯得那么不協(xié)調(diào)——就像是撿回來別人家的衣服一樣。
我卻知道那的的確確是胖子的衣服,而且當時價格還不菲,只是現(xiàn)在那些衣服很破舊了。我有些驚訝了,也就說胖子現(xiàn)在的日子依舊不好過,衣服都沒有辦法買得起。
我的心很酸,眼淚也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給老婆打了一個電話,我硬拉著他走進飯店。
飯桌上,胖子像一個餓了幾天沒吃東西的孩子一樣,大口大口地吃著菜,話都顧不得和我說一句。我又是一陣陣兒地心塞。終于胖子灌了幾大口水后,心滿意足抬起了頭。他看到我的眼睛后,又默默地低頭下去了。
“老張,見笑了……”他聲音很小。
我又差點哭出來。我站起來拍了一下肩膀,走去包間大喊,
“服務員,一瓶五糧液!”
不一會服務員微笑著拿來了酒給我們斟滿。我拿起其中一杯,對著有些畏首畏尾的胖子,
“兄弟,干!”我一飲而盡。
胖子最后也拿起杯子喝了下去。終于在酒精的作用下,胖子也終于打開了心門。他仰著酒精刺激紅漲紅了的臉,和我說了這兩年來的遭遇。兩年后他公司因為財務問題破產(chǎn),欠下大量的債務。他沒有辦法走出困境,因為財務工作是他老婆負責的。
因為這個事他和她的老婆,在每次討債人走后都會大吵一架,后來終于他老婆在他出去借錢的時候跳樓自殺了。
說到時候,胖子已經(jīng)喝了大半瓶酒。其實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我還是仔細聽著,因為他需要宣泄。
他老婆死后,他萬念俱灰回去老家,準備一輩子做農(nóng)民就算了,一直照顧母親。可是母親半年前得了病去世了。
“如果,我有錢的話,我媽也不會死!”胖子哭得很大聲,直接對著瓶口一口氣喝了個底朝上。
我抓住了胖子的手,又喊了一瓶酒。
原來他的母親死后,他覺得錢還是很重要的,所以就又來到這個城市里——他想東山再起。來了三個月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今天剛出去找工作回來,湊巧遇到了我。
我聽完后,無限唏噓——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大老板,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我打開酒,又給他倒?jié)M,
“胖子,什么都不用說了,兩年前我?guī)筒涣四悖F(xiàn)在哥兒們我行了。我們兩兄弟一起努力,沒有過不去的坎!”我和他碰杯喝酒。
然后我就帶他去了酒吧,繼續(xù)喝,最后凌晨的時候我們出來,又去了串店。
胖子似乎又回到他做大老板時候的樣子,一定是酒精起了作用。他笑著給我調(diào)了一杯啤酒加白酒的“深水炸彈”給我灌了下去,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剛才,我被巨大的響聲給弄醒了。我才注意到我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從兜里拿出手機,才六點多。借著微弱的燈光我開始環(huán)視周圍的環(huán)境。突然有一張照片進入我的眼睛里。
我一連啊了幾聲,手機也掉了下去。那照片是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但是這個女人的臉對于我來說卻是噩夢,照片上那個女人是胖子的老婆。緊張的汗水像去瀑布一般流了下來,我急促地呼吸著。
我急匆匆地摸索著地上的手機,好久終于摸到,手機屏幕亮了。這點點亮光讓我有一些安全感。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想打電話,卻顯示沒有信號。我剛剛平復的心又猛烈地跳了起來。最后我還是努力地用手機環(huán)視周圍的環(huán)境——我要想辦法出去。
我看到胖子老婆照片的周圍有一根蠟燭還有一個打火機。我哆哆嗦嗦地去點亮蠟燭,昏黃的光終于照亮周圍的環(huán)境。
仔細環(huán)視一圈后,我吸了幾口涼氣——死亡的威脅已經(jīng)像著昏黃的燭光包圍了我。這是一個冷庫,一個廢棄的冷庫,地上散亂鋪著一些紙殼,有幾個紙箱豎在那里,上面有胖子老婆的遺像還有那根發(fā)出死亡光環(huán)的蠟燭。
我?guī)撞綋尩介T口,果然打不開。我怕了,真地怕了。我用力砸了幾下冷庫的門,頹然回到紙殼上。我躺下又坐起來然后又躺下,就這樣周而復始著,燭光下遺像里的女人在對著我笑,似乎是在嘲笑我。
突然門打開了,我借著門口閃進來的光看到胖子手里拿著一個袋子,那里一定裝著置我于死地的東西。
我再也忍不住了,撲著跪在地上,大聲哭喊,
“胖子對不起,我錯了,是我害了你,害了你老婆……”
“啪”的一聲,胖子手里的袋子掉了下來。我被胖子拉出門口去公安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胖子掉落的東西——白色的是豆?jié){,金色的是油條。
這是一個廢棄的冷庫,里面住了一個曾經(jīng)是大老板,現(xiàn)在是工人的胖子。
兩年前,我和胖子的老婆悄悄轉(zhuǎn)移胖子賬上的資金,讓他破產(chǎn)了。然后我把老婆推下了樓,反正他們天天吵架的聲音很大,整棟樓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