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辱》是收錄在豐子愷先生《你是這世界的慈悲》中的一篇文章,文章寫于一九三五年,記述了發生在作者身上的一個小故事和由此引發的思考。
子愷先生為了一冊遺忘在一家小茶店里的速寫簿,特地從城里坐黃包車去取,講好車錢來回小洋四角。車子走到湖邊的馬路上,偶遇一位軍人,突然他革靴戛然一響,立正,舉手,向先生行了一個有聲有色的禮。因先生未曾有軍中的朋友,便想許是那人認錯人,或者他是在向自己身后的長官敬禮,便沒有理會。結果向后望去卻發現除了行禮者外并無旁人,那人面露憤怒之色,隔著二三丈的距離向先生罵了一句悠長的“媽——的!”然后大踏步地離去。
換做是常人應該會有忿忿不平吧,自己什么都沒做,便被人辱罵。而子愷先生的想法非常有意思,他先是驚異,然后感到好笑,笑過之后一時感到不快,但即可他的不快立刻消去了,又感到因此自己得了些便宜也是不錯的。驚異是因為子愷先生最初以為“媽——的!”同先前的敬禮一樣是不是給自己的,在確定再無旁人這些話的確是給自己之后,又感到好笑,先生腦補了一個和自己相貌、身材相似的軍官形象,想像這個軍人誤認為自己是他的長官,當他意識到自己認錯人了之后便用悠長的“媽——的!”來取消敬禮。先生是多么純真可愛的人呀。而不快是因為先生沒有冒領他的敬禮,卻的確受了他的“媽——的!”無端被罵,覺得有些冤枉。
倘然世間的榮辱是數學的,則“我+敬禮-媽的=我”同“3+1-1=3”一樣,在我沒有得失,同沒有這回事一樣,但倘不是數學的而是圖畫的,則涂了一層黑色之后再圖一層白色上去取消它,紙上就堆著痕跡,或將變成灰色,不復是原來的素紙了。(摘自《榮辱》)
不過子愷先生最終想明白了,他想歸根結底是自己的不是,為什么要貌似他的長官,以致那位軍人誤認呢?比起昔日夫子貌似陽貨而險些丟了性命來說已是萬幸了,況且黃包車夫還因此把自己當做是位大人物而使勁地拉車,不再嘟囔著”來回四角太苦“了,倒也得了些便宜。
盡管有“雁過無痕”、”雪落無聲“這樣的成語,但大雁飛過也會引起氣流的變化,雪融化落地也會有細微的聲音,只是這些事物太過細微讓人不易察覺,但細微不代表不存在,就像是產生裂隙的友誼,哪怕誤會消解,重拾友誼,心里也會有小小的傷口時不時地在隱隱作痛吧。所以”我+敬禮-媽的=我“并不成立,但是可以借由這個式子來寬慰自己,消減負面情緒,緩解負面情緒給自己帶來的消極影響。也可以學學子愷先生樂觀的好心態,凡事往好處想,這世間比自己不幸的大有人在。
最后實在是佩服先生能夠從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件小事中思考延伸到世間的為人處世哲學,接下來繼續讀先生的書,充實自己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