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你,搞玄學就好好搞玄學,非學人家清心寡欲,佛系!我要是你,房子都買幾套了!”這抑揚頓挫的語調清脆地砸進我的耳朵里,走在我旁邊的丸子頭少女正不停數落我,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誒!我說了這么多,你到底聽沒聽啊?”這是阿芒,因為她總是很忙,一個相當優秀的塔羅師。我們認識六年了吧,這次專程從外地來看我。說是個少女,是因為她長著一張青春無敵的娃娃臉,其實也是奔三的人了,不然怎么可能這么叨逼叨。
“第十遍了大姐.......”
“不是我說你......”阿芒語重心長。
“所以我們還要不要去吃廁所拐角那家酸辣粉?”看來說是不行了,唯有吃才能打斷她。自從上次我帶阿芒去吃了那家酸辣粉以后,阿芒就對它念念不忘,情根深種。
“吃!那當然要吃!”阿芒一拍平平的肚子,“我都惦記好久了!”
阿芒是個很活潑外向的女孩子,她泡吧、跳街舞、有多年的戀人,還愛四處旅行。最令人側目的是她頸側的紋身,一個水瓶座星群,象征自由與天賦的星座。
好巧不巧,我也是水瓶座,用她的話說,我就是一個“佛系養生老干部”,十次跟我打電話,八次是“在看書”,還有兩次是“在買菜”,簡直辜負水瓶座的威名。
作為一個口袋里掏不出半毛錢的貧困戶,我能盡的最大的地主之誼就是請阿芒在這片城市的土地上縱情溜達,既沒有低消,又消磨了時間。
阿芒是不在錢上糾結的,畢竟她是一個有著十萬粉絲后盾的塔羅師,不過她還是跟著我在大馬路上絮絮叨叨溜達到了半夜。直到乍暖還寒的江風吹得她打了個哆嗦,她一拍大腿:“我們還是去吃日料吧!我請客!”
“你不早說,腿都快走斷了。快,打車走。”
“......”
深夜食堂
這是一家樓店,坐落在辦公樓中。或許暖橘色的燈光總能在深夜里帶來一絲安慰,所以盡管一路上樓的能量感很差,卻還是讓我心生愉悅。
阿芒作為一名老饕,點菜的任務當然是交給她了。阿芒愛吃,走南闖北吃得也多,什么沒吃過的、看起來好吃的都想嘗一嘗。當然,也或許是因為需要占卜的朋友往往懷揣著各種迷茫,阿芒必須保證自己有足夠的精力消耗。
阿芒聚精會神地在看菜單,百無聊賴的我只好看阿芒,看著看著眼神就飄忽了起來。但在阿芒背后忽然紅光一閃,把我抽離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那是一團白霧般的能量體,依附在一幅女人的畫像上,那女人側著身子,婀娜地跪坐著,若不是右眼偶爾閃過的紅光,我也不會注意到它。
點了單,阿芒皺著眉,嘟嘟囔囔:“這地方還有點冷呢,背心涼颼颼的。”
“哦,你背后的畫像上有個女鬼。”
“......” ,阿芒大概覺得不能和我做朋友了。
尤記得上次她來我家小住了幾日,習慣把襪子都塞一只鞋里的她,一早起來發現鞋襪一邊一只,均勻得很。
房子里就我和她兩個人,我整晚沒出過房門她是知道的,抓不到幕后真兇她也沒辦法,忍氣吞聲地把襪子在鞋里各放一只。
只是后來她就大肆宣揚我家有個得了強迫癥的鬼。
這可不是我家的鬼,阿芒有點緊張,她一點兒也不想跟鬼魂打交道。自從上次她被迫給鬼魂占了一卦,還被送了幾條祭糕以后,她心理陰影就更甚了。
“它為什么在這里啊?”好奇使人類進步,阿芒貫徹了這個道理。
“不知道,但是它很傷心... 無處可去...它很迷茫...阿芒,你想要帶它走嗎? ”說真的,鬼能推動的情緒能量是很強大的,它會讓你有深刻的感受,尤其是你想要了解它的時候。
“咳咳,我們還是吃飯吧。”正好甜蝦來了,阿芒率先結束了這個話題。
酒足飯飽,已是凌晨2點,我也是醉眼朦朧,順手就把阿芒和那畫像拍了下來,直到坐上出租車,被窗外的冷風一吹才略微清醒過來。隨著出租車的發動,外面的景色在倒退,過了這棟樓可就真的要帶它回家了,我趕緊掏出手機準備刪掉那張照片。
“叮咚叮”,手機的光一下子熄滅了,大概還有百分之五十幾電量的手機“低電量”自動關機了。我坐副駕,回頭看了一眼樂悠悠哼小曲的阿芒,決定坦白從寬。
“阿芒。”
“嗯?”
“我拍了你和它的照片。”
“......所以呢?”
“本來準備刪掉的,剛剛手機自動關機了,我們要帶它回家了。”我想我的聲音很平靜,闡述也很客觀。
后座一片死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5月10日
目錄?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