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們,剛剛走向社會,潔白的連衣裙或小清新風格改成了有點成熟的連自己看了都別扭的OL套裝。穿著5寸高跟鞋照照鏡子都感覺自己簡直變了一個人,出門都顫顫巍巍生怕摔倒;職場的一切都那么新鮮和不同,這種感覺,每個剛入職場的姑娘多多少少都會感同身受吧。
是啊,二十出頭,是個多微妙的年齡。故事要從我身邊的一個妹子說起。她是我的大學室友,人喚杏子。杏子小姐來自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人嘛雖不漂亮,也有幾分清純。她從大學一開始就一副羞澀的樣子,問點什么都臉紅。我們一幫女漢子總是跑去撩撥她幾下,她也不怎么聲辯。四年有歡笑,也有過小矛盾,那段學生時代的時光啊,匆匆一下就過去了。
讓我們怎么都沒想到的是,杏子后來成為了那樣的人。
“冷漠的人。”
杏子姑娘和我們宿舍的天真妹(為人特天真,老板說一個掛件7塊,她說太貴,問人家2個15賣不賣……orz)畢業后去應聘,進了同一家公司當文員。
文員嘛,就是寫寫公文,做做繁瑣的事情,杏子丟三落四很多都不會做,天真妹在這方面稍微機靈一點,總是幫著她。按理說她倆在一起應該是歲月靜好啊,但是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天真妹長得還不錯,走的是日系萌妹路線。在單位里,有些未婚的小伙子跑到她辦公桌附近蹭啊蹭啊,要微信微博啥的。辦公室女人多,是非也就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
當時天真妹她們旁邊坐的就是人事科的女孩子,比天真妹和杏子只大一歲。別看年紀小,早早上了社會,說話可是一板一眼。連嗆起領導來都不帶含糊。(沒錯,沒有背景還敢嗆領導,事業單位領導為了上升也不會跟一個聘用工磕啊。)這個厲害妹子我們就叫她小厲吧,真的人如其名啊。
小厲妹子長得其貌不揚,總想在單位里找一公務員或研究生嫁了。無奈長相不加分,性格又太潑辣,一直無人問津。這不,來了個新人天真妹,人緣一下趕超她三年,這團氣就撒在了無辜的天真妹身上。
比如說,天涼了小厲打了個噴嚏,非得不依不饒的沖著天真妹的桌子說一句:“哎呀,我打噴嚏了,不知道哪個小賤人在后面罵我?”她來的早,認識的人多。職場誰會幫一個新人講話?
天真妹說那時候她心里真的很難過。她和身為大學同學杏子說了很多她的委屈和無奈。
而讓天真妹不解的事發生了:她叫杏子出來,杏子也來。但是就有一條:無論她說什么(關于小厲)的事,杏子就是不接一句話,也絕對不張口表態。
“我心想她能說句我懂你,把重心放工作上吧。都行。我又不是要她說小厲怎么怎么不好。但她沒有,她一句話都不肯說。任由我說多少委屈的心里話,她就在旁邊坐著,一聲不吭。”
天真妹說著,苦笑了起來。
“后來小厲故意當我們面兒叫杏子一起吃午飯,不喊我。我看了看杏子,她不敢抬頭看我,就這么走了。那一刻,我真的好心寒。”
天真妹回家在手機里刪掉了杏子,就像刪除了關于這個人的所有記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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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問過杏子為什么要這樣做。
杏子說:“我想成熟一點。我是小地方來的,總被人說單純,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好詞。單純就意味著好欺負,成熟的人才讓大家害怕敬佩。成熟的人就是小厲那個樣子,可以很自私,吃飯可以不等人,下班可以自己一個人先走。好像身邊大家都是這樣的人。
有一回,我和一個正式工說早上好,他只是瞟了我一眼就走了。我那一刻恨不得鉆到地下去。也就是那一刻,我覺得一個人就算是這么冷漠也能被社會容忍的。
我覺得我剛出社會什么都不會,想學成熟點,就和主流社會中的人去學。學他們那淡淡不在乎的態度,學他們不理不睬的模樣。不需要學生氣太重,成長的第一步就是狠心,成熟。隨大流,和社會上的前輩做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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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杏子那種我熟悉卻又不怎么認識的臉,突然想起來大學時期我們宿舍其他兩個姑娘為曬被子位置爭吵的時候,我們讓杏子也上去勸勸,杏子也是今天這樣一聲不吭不表態。我們那時只是當她文靜害羞,最后其他幾個人跑去把兩個妹子勸和了。
有些人的性格和過度的保護,好像早就已經定成了。只是在象牙塔里,清甜的空氣使它散發出溫和的氣息,誰也不曾察覺。后來,上了社會;在急劇的快速變動中,空氣也變得炎熱和凌厲起來,一些東西也就這樣發出了腐變的氣味。
我真想告訴杏子啊:“你去學社會上的那些典型社會人的冷漠,你覺得這才是成熟?你既沒有人家辦事雷厲風行獨當一面的氣魄和專業素養,又沒有人家行業經驗;現在,你連最基本的善良和正義都丟失了,你這人到底以為自己能成什么事兒啊!”但是我沒有,我知道她不會聽。
姑娘,你如果想做女魔頭,冷血無情走路生風誰看你都說哇好酷!那么請你有過硬的真本事再來這樣做。
姑娘,如果你一無所有來到這個職場上,請你保持高貴的靈魂,你可以不站圈,但至少能和自己曾經相濡以沫的人不要這么公式化做人。
如果姑娘你什么都沒有,那么就只剩下善良了,善良總會為你加分,能當上領導的人哪有傻的?既然不傻,那么哪個領導也不想要個攪事精在身邊啊。
可如果你連善良都沒有,又是毫無經驗的小白,一點好都沒學會還偏要學著社會上的冷漠對人,現實會給這樣的人狠狠打一記大嘴巴子。
關于故事的后續,沒有什么大反轉,又卻都在意料之中。
小厲還在,不過在本單位名聲太臭。大家不怎么買她的賬了,她被調到了比較閑的科室。目前找了個年紀大了很多的正式工,年底打算嫁了。
天真妹不管她們怎么拉幫結派,老老實實每天上班,提高自己的寫公文水平。在市局比賽拿了幾個獎回來,領導覺得她老實,也有些能力,對她還不錯;并鼓勵她多學習,考研究生。天真妹也在努力學習中,正考慮要不要辭職專心考研。
杏子啊。
杏子別的沒學,光學小厲拿一套拿雞毛當令箭了。小厲走了以后,她調去了人事科當暫時替補。無奈又不學專業知識,又偏要逞強。
前段日子某領導把自己的水杯放在她桌上,她看著領導年輕(別地新調來的)就打著官腔說:“喲,哪來的新研究生啊,哪個科的?我告訴你啊,你放水杯子的地方是我們人事科的地方;你是其他科的吧?這水杯可不能隨便放,這屬于占我們人事科的土地,需要向局長請示的。”
天真妹說,杏子那一刻一定得意極了,她以為自己真正成熟了。
領導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天真妹卻聽自己的領導說了,調來那個,是人事科的新領導,三十多還是娃娃臉。
我嘆了口氣:“杏子再也回不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