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球,停球,轉身,帶球走兩步,準備起腳射門。
突如其來,一個身影如靈活的猴子從踏草奔來、附身竄地、伸腳斷球。我側身護球,坦克的身軀敵不過幼小靈活的猴子,無奈腳下的飛火流星被孫悟空斷走,錯失了一個絕好的射門機會。
此時,場邊響起了一片起哄聲。
觀眾大聲喊:“孫悟空!你敢搶瀟灑的球想死了。瀟灑!撞飛瘦猴。”
“哈!哈!哈!”
附和這話的是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和友好的起哄,直至球場熄燈陷入的夜色,小區里的住戶都進入夢鄉。
這是昨晚螢火蟲內部球賽的一個小片段。
螢火蟲的隊友們到場的二十幾位,五人場分成四隊進行一球淘汰制比賽。從八點半一直踢到十點半,兩個小時的奔跑已是精疲力盡,汗流浹背,內褲都濕透了。畢竟,人精神興奮卻不認老,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 ? 在全國各地這種業余的足球隊用千軍萬馬形容并不為過。而我們螢火蟲足球俱樂部也只是其中渺小的一員。說起球隊內部情況令人驚奇,隊內三分之一都是領導,其中包括三大常委、一個總隊長,九大副隊長。
? 佛說:今生種種皆是前生因果,那你我相遇前世又發生了什么?
球隊初建,以我們高中同學為基礎,我們恰在少年相遇,結伴同窗三年。我們再相遇時已經接近中年,聚集的三十九條漢子會將一生互相糾伴的友誼挽結成青藤花的果實。
螢火蟲足球俱樂部,這是什么樣的名字?
然而,用幼小而輕盈的螢火蟲來稱謂我們這群挺著將軍肚的大老爺們仿佛不合常理,難道想形容我們渾圓的大肚腩就像螢火蟲的尾燈般光亮呢,還是想比如生命像螢火蟲一樣短暫,大家要快樂過一生要樂于奉獻自己的光芒呢。
他的真實本意我不得而知,我可以理解為一只小小的螢火蟲猶如天空的一顆明星,它仿佛毫不起眼的零星火炎輕易被漆黑無邊的夜空所淹沒,甚至找不到歸屬的光源。倘若無數的螢火蟲聚集在一起,就能編綴成為一條璀璨耀眼的銀河令人膜拜。
螢火蟲走過三年的時間旅程,經歷了一次重組,從原來二十幾人精簡成為十六人,后面追隨尾燈而來的小蟲子們匯集成為三十九位的飛舞在幽暗綠茵場的螢火蟲群。周三的夜晚,綠茵球場灼眼的燈光,沉睡于寂靜的小區里能看到夜色燈影下身穿熒光色球服飛舞的螢火蟲。假日的午后,綠茵場的紅日奪命般炎熱,房間里的空調在呼吸著冷氣,汗流浹背的漢子們氣喘吁吁地飛奔。
這是追逐的快樂,這也是足球的魅力。
任何一支團隊的組成離不開資金的支持和默默地無私奉獻,螢火蟲也不例外,偉哥的浦華置業、韜哥的君之瀾酒店、阿武的德力西電器、沙哥電器代理商、姚總普天電子公司,他們本人也是球隊的一份子,可是他們的慷慨贊助讓球隊背后擁有強力的后盾,擁有了完善的裝備和聚會資金、隊伍的凝結力更強悍。
吳隊是球隊的總隊長,領隊,每次球場的安排,通知大家參加比賽,短信、微信、紅包、三樣全部到位。還兼顧著聯系隊伍出場率都是由他一手安排。他不管多忙,球隊里的每場球賽的進球,比分,場上MVP,球隊日記每場細節都一一記錄在案。
老狼、何隊是螢火蟲的蕭何,財務總監管控著龐大的資金庫。每天管理球隊的收支,球服、球襪、足球,球包的購買,每場球隊的支出,每筆賬目分毫不差,三年的苦差默默地堅持著。老狼副隊球隊的前任財務大臣,何隊現任財務總監。兩人的工作雖然都是一絲不茍,但是風格各異。老狼在位之時,大部分公款吃喝,得到大部分兄弟支持,哈哈!結果球隊財政曾陷入赤字。何隊繼位之后,球隊的財政穩中帶升,年年有余,兄弟們可是怨聲載道。
昨晚踢球后,渴了大家要求喝瓶紅牛,放話說:“公款報銷!”
結果,何隊正兒八經地說一句話:“球場提供的免費水還沒有喝完!”
韜哥則無奈的回了一句:“自從球隊換了財政,我還是第一次要求公款喝水。”
大家笑了,何隊買單了。
其實,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因為愛好聚集在一起,便成為一個團隊。一個團隊就像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會起紛爭。每個人的技術不同,觀念存異,同樣愛好也存在各不相同的理解方式。好比我自己,技術比較差、身軀強壯、喜歡橫沖直撞,結果被大家起外號坦克,球場推土機。只是對我來講,踢球原是一件快樂和減少生活壓力的事情,輸贏對我真的不重要。不過,我去了球場,而沒有被安排上場出汗,龐大的體格、幼小的心靈都會略受傷害,自然也會埋怨。相信隊里有埋怨的不獨我一份,只是為了這個團隊,大家心照不宣擺了。
江湖事,江湖斷。
了斷恩怨的方法有很多種,螢火蟲卻有獨特之處。球場上無法解決的事情,餐桌上了斷,這也成為隊里一道風光。行酒令(在北海本地叫猜碼),規矩很簡單,從一到十,兩個人出的手指相加等于其中一位喊出了數字,喊錯者喝酒。本事不但可以在球場,也可以在酒桌。無論球場,還是酒桌,我都不行,所以我只有默默地認輸、靜悄悄的看戲。
隊里“碼神”卻比比皆是,叫囂得厲害算是喝多的幫少和二哥,兩人合稱銀河宇宙二人組,號稱猜遍天下無敵手的銀河二、宇宙幫。每次聚餐兩人必然組隊挑戰全場,用偉哥的話來講:勇氣可嘉。
哥倆好、六六順、五魁首、八匹馬,輸贏各占一半,酒到深處,真相畢露。結果二哥醉了真情表露,逮到誰不爽就罵一通。有時候,感覺自己對兄弟說錯話了端著酒杯,赤紅著臉摟著兄弟的脖子說:“對不起,今天氣上頭了,請兄弟原諒。”結果,啰嗦了一大堆,第二天九霄云外。
幫少也不例外,此人喝醉了喜歡講故事。從古到今滔滔不絕地講歷史故事猶如汽車壞掉剎車一樣,怎么也停不下來。夏商周,春秋戰國,秦漢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國,兩宋,元明清,無一不通,無一不曉。人稱沒喝酒之前他還是北海的,喝酒之后北海是他的。
球隊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如果再寫下去就毫無特色了。
世界有種大愛叫奉獻,螢火蟲小愛叫捐助。
每個人總有艱難之需、不備之時。誰的人生路沒有坎坷,沒有走過夜路。然而,在螢火蟲里三年內形成一個傳統,不管誰家有難,大家都會伸出援手,出少許綿薄之力。
別怕!任何一只螢火蟲都會燃燒自己的尾燈,為您點亮回家的路途。遙遠的事不想重提,講講最近的吧!阿凌是我們螢火蟲球隊的一名兄弟,性格很隨和的人。他經營了一間汽車美容店,老板、工人都是自己。夏天大汗淋漓、冬天手腳冰冷如雪,本來洗車就賺得不多,可是每次兄弟們開車去清潔,他都不想收錢。為商不奸,哪能賺錢。老天爺,有時候做事情有點隨性。過年前,阿凌親哥哥被汽車撞傷頭部昏迷不醒入院,肇事者也是一位農民。從那以后,龐大的經濟壓力如同巨石落在阿凌的肩膀,綠茵場上三十九位兄弟突然少阿凌的身影,歡笑自然也少了一份子。
得知此情況,吳隊振臂大呼:“兄弟們,獻愛心的時間到了。”兄弟們也沒有啰嗦的時間,紅包通過微信發到吳隊的手機里,短短一個小時,湊集四五千塊。其實,這種事情在螢火蟲球隊中不少見,一年也有幾次。
出國踢球,這是每一位螢火蟲隊員都希望得到的福利。四月份,兩大常委,四大隊長,一位螢火蟲專屬導游帶著隊伍去越南踢球。發來的圖片驚呆了小伙伴們。
螢火蟲足球隊宛如一個大家庭,每個人都是家人,不分彼此。家人也有吵架的時候,更何況是我們的球隊。當我們舉起酒杯,就應該像個男人干了這杯酒,忘掉一腔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