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級的流動性,僅限于普通群眾和精英階層,再往統治階層走,有一個天花板。因為游戲規則是統治階級制定的。
人類歷史上,都是尋求財富、權力的再分配,換而言之,就是打破階級的天花板。然而,至今為止,血與火之后,總會形成新的統治階級和天花板,在這一座階級金字塔上,仿佛看到了整個人類的歷史。
我們總批判階級固化,但是批判點在哪里?我們總是下意識的認為這是不好的,應該給予所有人公平的定義,那么如何定義公平,這是學術上一個爭論不休的話題,那么我們從一個很現實的角度來解釋——社會的發展、國家的興衰。
階級固化、社會流動流動性的喪失,不僅僅是存在于個人發展層面的道義上的、公正層面的問題,還會對國家、社會產生消極的負面的影響,國過于固化的流動性會導致整個社會的活力喪失,難以前進,錯過發展的機遇,進而走向崩潰和毀滅。
一個現實的例子就是日本,經濟停滯二十年,社會層級分明,上升的渠道幾乎被掐死。就像柯南劇場版《貝克街的亡靈》里說的:骯臟的政治家的兒子只會成為骯臟的政治家,滿腦子只想著賺錢的醫生的兒子還會成為這種醫生,銀行總裁的兒子終將成為銀行總裁。那么,日本的下層人民呢——少女去援交、去攀附上層階級的老男人,少年只好寄托于游戲、動漫、AV等精神鴉片,成為一個社會現象——宅男。為什么我去宅,迷戀二次元,我選擇頹廢?原因很簡單,我的努力奮斗不能改變任何事情的時候,我為什么還要努力奮斗?日本青年的典型的特點就是對國家政治、社會經濟、公共事務漠不關心,這源于對自己社會身份的不認同。因為日本宅男在社交網絡上的一句話“如果這個國家要讓我為他去死,那這個國家就去死吧”流傳甚廣,要知道,這可是七十年前開著飛機撞航母的大和民族,從堂堂熱血的昭和男兒到如今自我拋棄的平成廢宅,中間差的只是一次經濟蕭條和一個固化的社會。
《光明日報》發表了一篇文章《引導青少年遠離喪文化的侵蝕》:
“我差不多是個廢人了”“其實并不是很想活”“漫無目的的頹廢”“什么都不想干”“頹廢到憂傷”,這些散發著絕望特質的話語,配上生動的“葛優癱”“懶貓癱”等表情包,成了新聊天形式的流行內容。從這些話里,我們明顯地感受到了某種情緒——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蹉跎歲月、找一個最省事省力的方式活著的消極情緒。這與大家對青年朝氣蓬勃的一貫印象格格不入,令人費解,也令人擔憂。本是理想的代言人、奮斗的急先鋒、道義的擔當者的青年人,怎么就成了形容枯槁、志向全無的“行尸走肉”了呢?
官方媒體看到了問題,然而看到了能說明什么問題呢?單靠喊幾個口號,進行幾輪思想教育,強迫學生背點正能量價值觀,就能不再喪了嗎?真正的麥馬克思主義者,永遠堅持唯物史觀的立場,永遠從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關系分析問題,年輕人為什么喪?很簡單,工作壓力過大,上升渠道渺茫,別說事業有成開創未來什么的,就連房子都買不起。人又不傻,你能看到的未來預期就這么點,奴不努力差別不大,那肯定喪起來了。日本的現在就是我們的一面鏡子。還是那句話,當你發現努力、奮斗改變不了什么的時候,那還奮斗做什么呢?
看到這里,我相信很多人要舉出很多不服氣的例子,比如我認識的誰誰誰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然后掙了多少錢,當了什么官,進入了上流社會,你這么說就是危言聳聽,圖謀不軌。
我想說的是用個例的證明來取代整體的證明是毫無意義的,妄圖用單獨現象來代表社會現象是錯誤的。我們國家近十四億人口,就算階級晉升率只有萬分之一,那么也會有14萬個無比勵志的故事供人反復把玩、瞻仰、麻痹。一直以來,我們的錯誤就在于過于關心分子而忽視分母,因為有了很多成功的個例就能證明階級固化不存在嗎?個例的成功總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就覺得我也可以和他一樣,這也是網絡小說的慣用套路,有一個屌絲逆襲的男主角,迎娶白富美,打敗大魔王,能讓普通群眾產生一種深深的代入感,從中獲取慰藉。
一個人的人生高度,或者所謂的世俗的成功,宏觀上是多方面因素決定的相關性最大的是家族、傳承、基因等;其次是時勢,也就是我們熟悉的歷史進程;最后才是個人的奮斗拼搏。真正看清這些的人恰恰反而不會消極接受命運的安排,因為他們知道第一條幾乎無法選擇,第二條需要宏大的戰略眼光甚至更多是運氣,能夠努力改變的只有第三條。但現實中,大多數人最開始盲目信任第三條的力量,碰壁后調頭完全信仰第一、第二條——他們往往最終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類人。真正看清并作出選擇的,需要五味生活的磨練,生命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最大的奢侈品,沒有哪一把尺子能夠配得上你的一生。
也許微乎其微,但我們正在改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