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怒走了以后,馨兒又感覺到了一種寂寞,仿佛軀體被掏空了一般,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好久,馨兒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桌椅,還有陸怒坐的位置,這才發現陸怒已經走了,什么時候走的,她沒有印象了,只是走了,靜悄悄的,仿佛沒有說話一般,其實只是走了而已。
馨兒站起來,走向咖啡屋的出口。服務員看了看她,她也看了看服務員,然后服務員低下頭去。馨兒不知道服務員心里想的什么,她可沒有通靈的能力,不過這個服務員不壞好意,這是真的。慢慢地,馨兒走出了咖啡屋。
到了街上,外面陽光燦爛,頭頂一輪明晃晃的太陽,照著大街上的一切,每一幢房屋都有清晰的倒影,在地上一片陰暗的顏色,而明亮的地方仿佛在發光,其實只是陽光太耀眼的緣故。
沿著街邊走,馨兒一個人,輕手輕腳的,仿佛犯了錯的孩子,其實只是心中沒有著落,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陸怒這個人也不壞,只是有時候腦子轉不過彎,仿佛不會腦筋急轉彎一般,以前說話做事都挺聰明的,只是腦子不夠靈光,關鍵時候反應不過來。
街上偶爾開過一兩輛摩托車,速度不快,都是兩個人坐著,從馨兒身邊擦過去,帶起了一陣風。馨兒也不驚懼,雖然從身邊開過去,只要她稍稍動動手,她就會碰到騎車的人,而她也不害怕什么。最近這幾天,馨兒飆車飆得不少,都是酒吧里的好朋友帶她出去的,喝酒,然后飆車,并不一定在酒吧喝,速度經常超過了一百,還是在僻靜的小路。
一分鐘后,街道又恢復寧靜了。
馨兒繼續慢步向前走著,心情依然的失落。大街上還是有人的,雖然陽光耀眼,而氣溫有點高,但大街并不缺少熱鬧,馨兒身邊總有人擦肩而過,彼此不認識,但馨兒看著,心里也不是冰涼冰涼的,畢竟附近有人經過,馨兒不覺得孤獨。
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可怕的時候,這是馨兒最近這段時間的感悟。自從和陸怒分開以后,馨兒特別害怕一個人待著,無論在哪里,是在自己家里,或者半夜在其他地方,馨兒最怕一個人待著。才到酒吧上班的時候,這種感覺不明顯,但幾天以后,越來越明顯,一個星期過后,馨兒都對自己有明顯的感覺,一個人的時候,哪怕是上廁所的時候,只要聽到周圍沒有聲音,她本能意識到一個人待在一個空間里面,害怕的情緒便會在心頭涌出。而已經到酒吧工作這么久了,只要進入到一個人的環境中,馨兒就會先找一個人出來,只要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個人,當然有特殊情況,她就用耳朵去聽,無論眼睛或者耳朵,只要確定附近還有人的存在,她的心就是安穩的,她的心也是太平的。而一個人的時候,馨兒總是感到害怕,哪怕是這樣的環境,陽光燦爛的午后,在大街上,如果沒有人,她也會感到害怕。
好歹附近有幾個人經過,馨兒的心里一點不忐忑。
走過了幾條街,馨兒沒有選擇附近的路口拐彎走,而是沿著直線一直走。大街上的風光真好,以前和陸怒一起逛街的時候,很少有這樣的感覺,畢竟陸怒不喜歡逛街,多半是馨兒連說帶哄把陸怒騙到街上,然后兩個人一起逛街,而此刻的心情完全變了。馨兒走在這條街上,雖然路線沒有換,還是沿著直線在走,但頭來回扭著,看著街道兩旁的風景,越看越有勁,越看越起勁,都來了興致。好在她不是攝影師也不是畫家,不然走到了這里,心里頭已經來了興致,那還不得停下來,拿出單反照相機或者擺出畫板,把眼前的美景變成藝術品吶,至少得有個初步的作品吶,回到家里以后再加工或者后期處理。幸好,她不是攝影師也不是畫家。
陽光依然很耀眼,不因為馨兒的腳步而變得更加強烈,也不因為馨兒的移動而變得微弱一點。天空里還是有些云的,白白的,一片一片的,在天空停留著,地上沒有明顯的風,而天空中,那很高很高的地方,似乎也沒有風,馨兒一路走著,天空的云朵也跟隨著走著,馨兒一步它一步,這樣走了很久,馨兒才發現云朵根本沒有變化,天空中的云朵是停云,是那種不會動的云。
走久了,馨兒有些累了,看了看周圍,還有幾個人。
馨兒想找一家咖啡店,進去喝喝咖啡。自從在酒吧里上班以后,馨兒有了一樣新的愛好,就是喝咖啡,以前和陸怒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這個愛好,她知道咖啡是苦的,但對此并沒有幾次味覺體驗,苦中有香吧,這么形容,也不過是幾個字詞而已。而到酒吧上班以后,馨兒有的是機會喝咖啡,而且次次都免單,免單的意思就是別人請客,她只負責喝,各種咖啡都喝過,她最討厭拿鐵味兒的,很多人喜歡這個味兒,但她喜歡不起來,而卡布基諾是她最愛的,別人討她歡心,除了這個品種,沒有其他的選擇。而這一次,馨兒居然破天荒請別人喝咖啡,還是不能告訴別人的前男友,破費了接近一百塊,馨兒把自己的那份給算上,差不多一百塊,給了一個男人,前男友。不值得吧,但是已經喝都喝了,喝咖啡又不是吃飯,非得把咖啡喝完,吃飯時候一群人把飯菜吃干凈說明主人很大方飯菜很可口,而喝咖啡可不講究這個。咖啡這個東西,喝咖啡這個事兒,主要是兩個人去享受安靜了,到一個人少的地方,說說心里想說的話,有幾句話或者沒幾句話,都可以,最單純的目的就是兩人享受清靜去了。而陸怒作為被請的人,仿佛真的是享受清靜去了,還鬧得個不清凈,到底陸怒有事還是馨兒有事兒呀。
想到這里,馨兒使勁往旁邊的地上跺跺腳。其實地上什么也沒有,只是盲道的邊緣,沒有盲人從上面經過,戴著墨鏡杵著拐杖的那種,道路旁邊反而有幾個人,過路的,方向不一致,都是順著路走。馨兒跺腳的位置,恰好是盲道的邊緣,鞋子的一部分踩進了盲道里面,還有一部分在外面,盲道的邊界把鞋子分成了兩個部分,或者這么講,鞋子把盲道和路人走的路的邊界給模糊了。
水泥地上,本來沒有腳印的,卻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跺腳。
“該死的。”馨兒罵了,罵了還不解氣,看著盲道,發愣。
眼神里盡是怒火,眼皮下壓,眼珠子外瞪,黑眼仁剛好被遮住一小部分,下巴上的肌肉收得緊緊的,就算是雙下巴也不容易看出來,何況馨兒這么小的歲數,下巴上除了骨頭還是骨頭。臉蛋的肌肉也是緊繃的,仿佛和骨頭合為一體了,看起來都是硬硬的,如果不是顏色不對,整個臉蛋就是石頭做的,而且是白色的石頭,但皮膚下的血紅色暴露了這是一張人臉。
而看的焦點,是盲道邊緣。
“看啥呢,小姑娘?”一個過路的大叔扯扯馨兒胳膊,說:“神色詭異得很,你不會犯病了吧,哪家人的呀?”
“你才犯病了?!避皟汉藓薜伤谎?,扭頭就走。
“別沖動呀,小姑娘,人生還長著呢?!焙竺娴拇笫逅坪踹€有些不放心,都十步開外了,還喊著。
“我腦子沒毛病?!避皟号ゎ^,回了一句,繼續往前走。
“千萬別沖動?!贝笫逄鹗謥恚隽艘粋€告別的動作。
“青天白日的,撞鬼了?!避皟赫f,小心翼翼會過頭去,頭不敢扭動太大,側目到極限看后面,看了兩眼才看清了整個街道,那個腦子有問題的男人已經走了,不知道走的哪邊,反正已經從街道上消失了,不見了蹤影。
“該死!”馨兒咒罵一句,“該不是嫖客吧,長得這么齷齪,還挺著個大肚子,一看就是嫖客,不是老板?!?br>
一股氣沖上心頭,馨兒什么都不想看,什么也不愿意看,提起腿來,跺著腳,往前走。附近又有幾輛摩托車經過,速度仿佛快了起來,馨兒沒有刻意去看,只感覺從身旁經過,速度快了不少,車上有幾個人也沒有注意,要么一個,要么兩個,反正不會是打的那樣,一輛摩托車擠幾個人。
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馨兒發現周圍居然有行道樹。從咖啡屋一路出來,然后走著,美其名曰散步,沒有出這座城市,而馨兒的步行速度也不快,但走著走著,周圍的陌生感越來越明顯,都是城市里的水泥建筑,風格這些是設計師的事情,但馨兒走著走著竟然走出了一種陌生感。
最近這段時間,逛街不少,可以說逛街頻繁了,有事沒事就出去逛街,常常約一群送同伴,三五成群,多的時候七八個,一起去熱鬧的地方逛街,免不了買東西,但馨兒不是每次都買,有時候買鞋子,有時候買包包,有時候什么都不買,單純圖熱鬧,和別人一起逛街,曬曬太陽,吹吹風,也是不錯的主意。這座城市里的熱鬧地方幾乎走遍了,馨兒都不知道哪里著名的商業街她還沒有去過的,又有什么特色小吃在這座城市里,她是沒有吃過的。伴隨著逛街,馨兒對這座城市越來越熟悉,都能在腦海差大致勾勒出這座城市的地圖了,哪里是哪里,哪里是哪里,從哪里到哪里比較近,而從哪里到哪里走哪條路走不通,或者不好走。陌生感這個東西,應該屬于以前和陸怒在一起的時候,而這個時候心頭涌起這種感覺,馨兒都被自己給嚇到了。
恍然一愣,馨兒抬起頭來,注意觀察著周圍。
附近是居民樓,樓高不過三十多米,有十幾層,相似的建筑,風格也看不出來,沒有明顯的裝飾,只是外墻安了一層馬賽克,淺藍色的,然后房子便沒有獨特的地方。路是變得泥爛了一些,至少沒有剛才走的路那么好,地上都鋪著地磚,而到了這里,路面盡是水泥,走在上面,鞋子摩擦出一種感覺。
“怎么到了這里了?”馨兒望著周圍的建筑,眼神里都是陌生的感覺。
低下頭來,行道樹就在身旁,不高,也就三米多一點,比一層樓高一些,兩棵樹之間可以過一輛小貨車。正走到了一個下坡,馨兒都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走到了一截下坡路,而且已經走到了中央的位置,鞋子帶領她來的吧,但腳板沒有絲毫的反應,都分辨不出來下坡路和上坡路,坡度的變化都沒有感覺。
“到底怎么一回事?”馨兒望著周圍的行道樹,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到了這里,腦子暈乎乎的,都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看著天空,馨兒覺得那里會有什么東西掉下來??商炜照克{湛藍的,只有幾片云彩,白白的,然后一輪太陽,發著耀眼的光芒,其余的什么都沒有??绍皟嚎粗瞧炜眨{色的部分,好像有一片區域顏色不一樣,好像比周圍的顏色稍稍深了一點,可仔細看又看不出來,不仔細看又覺得確實是這樣??戳嗽S久,馨兒都能看出不一樣藍色區域的邊界了,那里仿佛有一塊超大的石頭,比她到了的這個小區還大的一塊石頭,而且在周圍云朵的掩映下,仿佛正在一點一點往下墜,馨兒都感覺自己能夠看到它下墜的過程,仿佛真的在向自己靠近。
突然低下頭來,馨兒用雙手搓著臉,反復搓著,不下一百下,就是保養用的洗臉方式,她只是想盡量讓自己清醒些。知道皮膚都搓紅了,馨兒才停下來,而手板心已經蒙蒙汗了。
深呼吸一口氣,馨兒看了周圍一眼,才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她什么時候走到這里的,她沒有印象了,已經走下坡路都走了三四百米了,這才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馨兒看了看周圍的居民樓,仔細瞅著,陽臺上或者能夠趴的地方,也沒有人,沒有晾衣服的,也沒有看樓下街景的。
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瞬間,一陣暈眩。
恍恍惚惚聽到了一聲貓叫。
本來是獨自的前行,錯過了很多美景,沒想到遇到意外的風景,而且懸起了性命。走到了什么區域也不清,馨兒只知道這座城市里有她太多的激情,而這一陣暈眩更像是電閃雷鳴,要讓她的心為之一驚。
第二十一章 不是游戲 這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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