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紀慕陽回家倒頭就睡,藍黎在他走后,打開手機音樂,開始一個人在臥室里興奮地自嗨,拿著手機,一邊唱歌一邊手舞足蹈地跳著。
墻上的掛鐘,9點整。
直到鈴聲打斷了音樂,“你是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她隨手一滑,不加思索地應了聲,“喂?”
“慕陽,聽說你小子前幾天住進醫院了,好點了嗎?”
糟了,她發現聲音不對,不是紀慕陽,藍黎趕忙定神,拿近手機屏幕一看,顯示著聯系人“杜老”。
怎么辦?接了還能掛嗎?要不假裝不應,可是這不太好吧。
“嗯…沒什么事,好多了。”藍黎硬著頭皮答道,說完捂上手機話筒,深吸一大口氣。
“沒事就好,你最近有時間嗎?好久沒見你小子了,改天來我家聚聚吧。”對方繼續說道。
“好…好的。”還好不是什么大事,藍黎又舒了一口氣。
“我劇本發你郵箱了,收到了嗎?看完提點意見啊!”杜導繼續說道。
郵箱?劇本?藍黎心想,紀慕陽最近兩天,應該沒時間查收郵件吧,“好,我這就去看。”等她明天把話轉達給他就行了。
“你看好這部戲嗎?”對方又拋出一個問題。
這…不知道紀慕陽會怎么回答?先搪塞過去再說吧。
“當然看好啦,杜老的戲哪有不好的。”當藍黎看到聯系人名字時,她就知道對方是赫赫有名的杜衛平導演,眾所周知,他也是開啟紀慕陽輝煌演藝事業的伯樂和恩師。
對方在電話的另一邊大笑起來,“我還以為你小子真的不接了呢,那就說定了,是好戲就不許你再推搡了啊。改天來我家聚啊。”
“不是,接…接戲?”藍黎驚呼出聲,可惜對方已經掛斷,回應她的只有“嘟嘟”的聲音。
她頓時有點不知所措,不行她要梳理一下思路。
杜導問劇本看了沒,她回答這就去看。然后,杜導問是否看好這部戲,她說杜導的戲都好,再然后,杜導就以為紀慕陽同意接那部戲了。
她回答得沒有什么問題啊,怎么就被誤解成同意接戲了。
而且,她想起來,在醫院剛醒來的時候,方曉有說過借生病推掉杜老的戲。那一定就是杜導的新作《追緝者》了,糟糕了,這么說來,紀慕陽不打算接這部劇的。
這下完了,本來紀慕陽就提醒她,不要接方曉和他以外的電話。她不僅大意地接了本不該接的電話,而且還幫他接了部戲。
真希望前面發生的是夢,天知道她為什么要那么快按了接聽鍵,要是沒接,哪來這后面的事?
現在她該怎么辦?打回去給杜導解釋,不行,太莽撞了,還是找紀慕陽商量一下,畢竟他是當事人,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有權利知道。
再說了,紀慕陽素日里溫暖貼心,善解人意,應該不會太責備她,解決辦法還得和他一起商討才行。
說走就走,藍黎裹上一件大衣,就出門去紀慕陽那兒找他了。
世福花園,“藍黎”家。
“你怎么過來了?進來吧。”紀慕陽睡眼惺忪的樣子,為她打開門。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說。”藍黎小聲說道。
“什么事?很急嗎?”紀慕陽示意她坐下再說。
藍黎站在一旁,下定決心,“剛才杜導打電話來,我沒看來電姓名,不小心接了。他先問你的近況,又說有時間去他家聚一聚。然后…然后問你劇本看了沒,對那部戲看好嗎?我回答說杜導的戲都好,之后他很開心,以為你同意接那部電視劇了。我還沒來得及解釋,他就掛了。”她低著頭一口氣快速講完,發現周圍寂靜得可怕,藍黎緩緩抬起頭,看向紀慕陽。
此時的紀慕陽,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藍黎,雙唇緊閉,目光如炬,看樣子已經完全清醒了。
他緩緩從沙發上起身,一步一步逼近藍黎,帶著滲人的寒冷,“你記得,我說過不要接我和方曉以外的其他電話嗎?既然不知道如何回答,為什么不找借口掛斷電話?我近期不打算接杜老的新戲,你難道不知道嗎?”
紀慕陽冷言冷語的三個反問讓藍黎吃了一驚,他怎么會突然如此生氣,言語這么激烈,這不像他一貫的風格啊?
藍黎一瞬間愣住了,“你有一次解釋的機會,說吧。”紀慕陽又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我…我真的是順手大意劃了接聽,剛開始兩個問題沒什么緊要的,所以我就放松了警惕,哪知道杜導他就接著說了這件事…之后我反應過來,才想起在醫院聽說你拒演的事。”藍黎額頭上已經急得全是冷汗了。
“你很想和杜導拍戲,所以故意借這此機會應下來吧?”紀慕陽目光緊鎖在她的臉上,唇角微微勾起,輕蔑一笑。
她剛剛看到了,他的那個嘲笑,內心深處好似有什么東西一震,“不…不是的,我沒有權利替你決定演不演,雖說能和杜導拍戲是我夢寐以求的,可是我不能,額…也不會這么做的…”藍黎慌忙解釋道。
????“是嗎?”紀慕陽冰冷的語氣,讓她打了個寒顫,“你今天不是還想借著進入狀態發揮,繼續拍攝行程嗎?”
“啊?”他居然這么想?藍黎呆呆地看著眼前距離自己不過二三十厘米,盛怒的面孔,頭腦里亂作一團麻,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辯解什么。
這還是她印象中的紀慕陽嗎?是那個多次耐心安慰她,悉心開導她的紀慕陽嗎?
經過兩三日的相處,她雖說不是非常了解他,可是…他怎么會這般咄咄逼人,不相信她的解釋?
“可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會這么做啊!而且說不定過兩天就換回來了,一切就回歸正軌了。”藍黎盡快讓自己冷靜下來,找到依據,極力辯解。
“如果換不回來呢?你不是就可以占著這具身體開始你的拍攝行程了?”紀慕陽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沒有那么犀利了,但言語上卻依然毫不留情。
“抱歉,紀先生,我真的…已經試過所有方法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出鬧劇,可我不是有意的,給您造成的麻煩,我會盡全力去解決的。”藍黎仿佛感覺一塊大石壓在胸口,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給紀慕陽帶來這么大的麻煩。
“哦?你要怎么解決?”他退后兩步,仰起頭,目光不在看向藍黎,右手輕輕地撫摸著脖子,惜字如金地開口問道。
“我明天就去找杜導解釋清楚,對不起,給您帶來的麻煩,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說完,藍黎向他快速鞠了一個躬,轉身開門,一溜煙快步回到自己家。
紀慕陽經過剛才的一番激烈言論,情緒已經漸漸平定下來。
他走到落地鏡前,看著鏡子中的藍黎的身體,自己剛才生氣發火的樣子,不會嚇著她了吧?下次還是要注意點,畢竟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看來他明天要和她一起去找杜老一趟了,不然誰知道又會鬧出什么風波。他拿起手機,又放下,明天再聯系她吧。
這邊,藍黎剛回到家,腿一下就軟了,癱坐在了地上。
回想前幾分鐘發生的事,紀慕陽真的很生氣,而且對于換身的事也很煩惱。
可紀慕陽剛才的狀態在她看來,就像一只的猛獸步步緊逼著自己的獵物,仿佛隨時要致她于死地一般,像極了電影《戰犯》中他扮演的人物發怒的樣子。
藍黎真的被嚇得不清,她再也待不下去了,所以趁對話結束,就趕忙轉身離開。
正所謂兔子急了都會咬人,紀慕陽最近應該也是心煩意亂吧,難怪脾氣也不太好,結果自己不小心就撞到了槍口上。
藍黎慢慢支起身,走近茶桌,拿起桌上的半杯水,仰頭淋在臉上。
她給紀慕陽帶來的麻煩還不夠多嗎?藍黎此刻非常自責。
待精神恢復了不少后,她迅速跑上樓,到臥室,拿起手機,給杜衛平導演發了一條信息,問杜導明天是否有空,想約他見面聊戲的事。
“明天早上十點,我在城西的7號片場,你有空可以過來找我。”收到杜導回復后,她在網上搜尋杜導與紀慕陽之前的合作新聞報道,為明天的見面談話做充分準備。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
紀慕陽洗漱完畢,從衣柜里選了一條藏紅色連衣裙,拿起手機撥通他自己的手機號,等待電話響了好一會兒。
“喂?”對方終于接通了,聲音有點小,周圍環境好像挺嘈雜的。
“藍黎,你在哪兒?”紀慕陽大聲問道。
“我,我在城西影視基地的7號片場。我在找杜導。”藍黎很費勁地聽清他的聲音,也大聲回答道。
“你在那兒等著我,我馬上過去。”“喂,你說什么?我沒聽清。喂?”還沒等藍黎回復,紀慕陽掛斷,拿上錢包,急匆匆地出了家門,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往城西影視城。
通話結束,藍黎無奈掛了電話,他剛才說了什么?他是要過來嗎?
不管他了,她先繼續找杜導,早點把事情說清就好了。昨晚做的調查和準備應該足以應付了。
“請問,你知道杜導在哪兒嗎?”藍黎逮到手上拿著道具的現場人員問道。
“就在那邊,剛裝修完的道具間里。”工作人員看了他一眼,好像認出了他,指了指方向。
“謝謝大哥。”藍黎在這陌生的片場兜兜轉轉了快十幾分鐘了,總算被她找對地方了。
她走進道具間,撲面而來的油漆味。
“杜老,我來了。”藍黎看到帶著白色口罩的杜衛平,揮手打招呼道。
“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和他交代點事。這里氣味大,你快出去。”杜衛平見他進來,急忙說道,并拿手示意他捂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