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故鄉(xiāng)”有多遠(yuǎn)？
? ? ? ? ? ——《故鄉(xiāng)》備課札記之從線索人物說起
? ? ? ? ? ? ? ? ? ? ? ? ? 岐山三中? ? 侯會芳
? ? ? ? 年少時讀《故鄉(xiāng)》，目光總是被活潑有趣的少年閏土所吸引，總覺得這些回憶里安放著魯迅心中最美好最柔軟的“故鄉(xiāng)”。而今，年年教《故鄉(xiāng)》，目光總在“兒時的故鄉(xiāng)”“現(xiàn)實的故鄉(xiāng)”和“希望的故鄉(xiāng)”中徘徊，課堂總是在閏土、楊二嫂的變化中聚焦。今日，暫且不表這兩個人物揭示的社會意義，我要單從線索人物“迅哥兒”去探尋作者的內(nèi)心世界。
? ? ? ? 像每一個久別故鄉(xiāng)的人一樣，迅哥兒歸鄉(xiāng)的心情是急切的。然而，漸近故鄉(xiāng)時卻禁不住“悲涼起來”。的確，“近鄉(xiāng)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陰沉晦暗的天氣，蒼黃破敗的村莊，瞬間刺痛了迅哥兒的雙眼，“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xiāng)？我所記得的故鄉(xiāng)全不如此”。其次，迅哥兒這次回鄉(xiāng)的目的是為了“別”故鄉(xiāng)，“搬家到我在謀食的異地去”。“謀食”一詞，蘊含著多少奔波的辛苦生活的不易，讀來怎能不令人心酸？從這個詞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迅哥兒不是衣錦還鄉(xiāng)，而是掙扎求存艱難生活在遙遠(yuǎn)的異地罷了。在這種情況下，“冷風(fēng)吹進(jìn)船艙中，嗚嗚地響”，迅哥兒會有什么好心緒呢？再者，食不果腹、滿臉愁苦、麻木遲鈍的中年閏土，再也不是那個神奇的西瓜地里的小英雄，也不是那個滔滔不絕滿腹奇聞趣事的兒時玩伴，珍藏的記憶破碎一地，一切仿佛“將我隔成孤身”，沉重哀傷。
? ? ? ? 歸去？離去？終究是漸行漸遠(yuǎn)罷了……
? ? ? ? 橫亙在迅哥兒與故鄉(xiāng)之間的最難逾越的厚障壁是人與人之間精神上的隔膜。或許，有人認(rèn)為這一說法不夠準(zhǔn)確（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封建等級制度）。那么，我要問一問：兒時的故鄉(xiāng)就沒有封建等級制度的存在嗎？迅哥兒是地主家的少爺，閏土是地主家忙月的兒子，他們之間沒有等級差別嗎？無需多言，答案顯而易見。
? ? ? ? 兒時的故鄉(xiāng)，封建等級制度本就是無所不在的，迅哥兒與閏土的身份地位有著天壤之別。然而，兩個純真少年卻沒有因為身份地位的差別彼此隔絕，文中的“只是不怕我”就是很好的證明。他們哥弟稱呼，談天說地，毫不生分。大人們的打躬作揖規(guī)矩禮數(shù)，并沒有影響他們成為親密無間的好兄弟。也正因此，少年閏土的形象成為迅哥兒關(guān)于故鄉(xiāng)的最美記憶，成為迅哥兒記憶里最亮的一抹星光。尤其是當(dāng)記憶被拉回現(xiàn)實，中年閏土蠕動的嘴唇遲疑著吐出兩個字——“老爺”時，美好的記憶瞬間崩塌，那個心靈相通的好友已然被滄桑的歲月打磨得面目全非。世界沉寂，草木枯落，星星隕落。此刻，我突然看見，深藍(lán)天空中金黃的圓月、碧綠的一望無際的西瓜地，纏扭在一起，歪歪斜斜，模糊不清，褪去了明麗動人的顏色。在迅哥兒的憂傷落寞里，我反復(fù)琢磨小說中長篇幅的插敘，與其說這是迅哥兒兒時故鄉(xiāng)的縮影，倒不如說他牽掛的是和他同碼的那個人。只可惜物不是，人已非，萬事皆休。當(dāng)純真的小伙伴被身份地位、權(quán)勢金錢、封建制度擺布，他們再也回不到當(dāng)初。
? ? ? ? 但是，對現(xiàn)實的否定并不等同于迅哥兒想回到二十年前的故鄉(xiāng)。兒時的故鄉(xiāng)雖有美好記憶，但彼時的迅哥兒與閏土之間仍然存在著他們看不見的高墻——封建制度，只是少年純真，還沒有真正意識到罷了。后來的那聲“老爺”，就是這堵高墻在作祟，而辛和革命的不徹底性是這堵高墻的加重器。“多子，饑荒，兵，匪，官，紳”，在多重苦難的層層擊打之下，閏土變成了一個“木偶人”，可憐，可悲。閏土的情感寄托在哪里呢？“香爐和燭臺”便是答案。迅哥兒的情感寄托在哪里呢？讓我們讀讀宏兒和水生吧。宏兒與水生的約定，活脫脫就是二十年前的迅哥兒和閏土，只不過廿年后的他們會怎么樣呢？是否還會重復(fù)父輩們的老路呢？“我希望他們會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jīng)生活過的。”讀到這里，故鄉(xiāng)，已經(jīng)遠(yuǎn)去；希望，如雪被下的新芽，星星點點。
? ? ? ? “只是他的希望切近，我的希望茫遠(yuǎn)罷了。”
? ? ? ? 故鄉(xiāng)有多遠(yuǎn)？茫茫前路確未可知。
? ? ? ? 何處尋故鄉(xiāng)？未知的路，在腳下！
? ? ? ? “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 ? ? ? 故鄉(xiāng)有多遠(yuǎn)？用追逐的雙腳去丈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