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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一
“人家不想走啦~,你背我好不好?”星光下的衣衣眼神迷離著,兩只細白的胳膊懶懶地環在洛洛的脖子上。
“又不想走了?剛你還要狂奔來著,我說大姐,你到底用不用我背啊?”洛洛一手箍著那即將墜落的腰,一邊四處尋找著還亮著燈的旅館。
夏夜的星盈滿天穹,遙遠而澄澈的銀輝交織,給寬闊無人的街道披上了一層輕柔的紗。洛洛摟著醉酒的衣衣,如同摟著個不安分的小貓。
“來,上馬!”喝醉的衣衣跳著鬧著的樣子實在不靠譜,一個不小心指不定就摔哪了,洛洛感覺還是背著她放心點,于是他弓腰曲腿,一只手輕輕把她推向自己后面,向衣衣敞開了他的后背。
“你,你等下啊,嘿嘿。”衣衣忽然離開洛洛手的范圍,向后方跑去,洛洛心里突然有點慌。
“沖啊!我,來啦!哈哈哈~”
“哎喲!尼瑪啊!”
果不其然,衣衣這上馬上的并不安分,在靠后來了個十米沖刺后,一下猛得跳上了洛洛那并不寬闊的背,壓的洛洛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了。
“我說你能不能消停會啊,才喝兩瓶你就這樣了。”洛洛穩了穩身子,想回頭看一眼衣衣,卻一時感到臉頰溫熱,耳畔輕輕貼上了衣衣柔軟的嘴唇。
“壞蛋,你親我,只有我男朋友才能親我,我要告訴他,讓他打死你個壞蛋。”衣衣緊緊抱著洛洛的脖子,閉著眼,嘴里含混不清地說著。
“哦,我好怕怕,不過這好像是你親的我吧?”洛洛被后背的溫暖覆蓋,感覺像是背著整個春天。
他突然想,如果在這個夜里能一直背著她走,也是件不錯的事。
衣衣的睫毛很長,彎起一個唯美的弧度,就像春天里的雨絲,而這雨,柔柔地澆在了洛洛的眼睛里。
洛洛收回目光,對不知還在嘟囔著什么的衣衣道,“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呀?怎么沒聽你說過。”
“他叫洛洛,我們是在微信里認識的。”
“噢,原來是那個帥比啊,我也有所耳聞。”
星光下,衣衣的嘴角彎出一個甜美的笑,和洛洛唇邊的弧線悄然相接。
夏夜的天靜謐無人,洛洛背著嬌瘦的衣衣慢慢走在涂滿銀光的街道上,后背的輕盈溫暖如風。
某一瞬間,他竟恍惚地以為,這就是全世界。
? ? ? ? ? ? ? ? ? ? ? ? ? ? ? ? ? 二
“快說,你們后來怎么樣了?”阿東擼了一把羊肉串,迫不及待地看著洛洛。
“后來送她去旅館睡覺唄~”洛洛也擼了一把串,滿不在乎的說。
“廢話,我特么是說你們在旅館里,就沒發生點啥?”阿東一只手托著下巴,邪笑著看著洛洛。
“這個嘛,嘿嘿,本來我是想發生點啥來著,但我后來覺得不能那么做。”洛洛把身體傾向椅子靠背,仰頭看著夏夜的繁星,又回憶起那天晚上的事。
“少裝蒜!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伙!我還沒見過誰約妹子就單純去睡覺。”阿東對洛洛的話嗤之以鼻。
“你這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家伙當然不懂了,感情懂不?愛情懂不?這就是,這就是,這就是愛——”洛洛說著說著,咧著嘴唱起了張杰的《這就是愛》。
噗!
阿東剛喝的一口啤酒直接噴了出來,“我尼瑪,你特么約個炮竟然能約出愛情?哈哈哈~”
“滾犢子!”洛洛罵了一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夜漸涼,洛洛告別了死黨阿東,暈暈地向家里走去,路上,他又想起了衣衣。
那時剛畢業沒找到合適工作的洛洛心情煩悶,就在微信上胡亂搭訕,沒想到竟然很快得到了衣衣的回應。
同是天涯淪落人,衣衣最近也是心情抑郁,于是兩人一拍即合,決定一起去夜市上喝酒聊天,一喝就喝到了凌晨三點。
來之前,洛洛并沒有想到的是,衣衣竟然那么漂亮,她竟然就這么來見他了。洛洛還從未在網上約過女孩子。
黑色短裙,黑色吊帶,背后披著一頭秀麗的長發,一雙大眼睛像水波一樣柔亮。
還記得,她遠遠地,淡定地走來,說的第一句話是:“去哪喝?”
洛洛愣著懵逼了一會,然后摸了摸口袋里的二百多塊錢,把手指向了不遠的夜市。
“這姑娘也挺不錯的啊,當我媳婦正好,哈哈!”回家路上的洛洛想著那天發生的事,自言自語著,忽然笑了。
洛洛一路踩著婆娑的樹影,不知不覺已到了他家的小區門口。
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洛洛打開一看,是衣衣。
“洛洛你在哪?洛洛?有人追我,你快來救我!”電話里傳來衣衣奔跑著的,大口喘息的聲音。
“什么?你在哪呢?”洛洛心頭一緊,醉意十分去了八分。
“鼎盛大廈旁邊建行這里,你快來!啊!你們干什么!”電話那頭突然有些嘈雜,衣衣不知在和誰爭吵。
“我草!我馬上到!”洛洛轉身向并不遠的鼎盛大廈跑去。
? ? ? ? ? ? ? ? ? ? ? ? ? ? ? ? ? 三
洛洛這一架打的可謂是熱血澎湃,蕩氣回腸,他以同歸于盡的大無畏精神成功擊退了兩倍于他的敵軍。
“那倆小子真是不知死活,敢和本大爺PK,靠!”洛洛仰著腦袋罵道。
“哎呀,你別動,又流出來了!”衣衣認真地給洛洛擦著臉上的鼻血。
“他倆為啥追你啊?”洛洛問道。
“他們是和我一個朋友一塊來的,我們在KTV一起唱了會歌,我朋友有事先走了,后來我也要走,他們就拉著我不放”衣衣無奈道。
“我靠,說起來還是朋友了,那今晚這事怎么辦?”洛洛道。
“朋友?呵呵。”衣衣收回擦拭血漬的右手,眼里盡是輕蔑。
“噢,懂了,衣衣,你怎么又喝酒了。”洛洛在她的呼吸里聞到了酒味。
“因為你不陪我唄~”衣衣斜眸,微笑著,略帶調戲地看向洛洛。
“我沒有,我其實——”洛洛一時失語,不知該怎么接。
又是安靜的夜,星光依舊燦爛,街邊路燈溫柔地,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洛洛心中有只猛虎呼嘯,漸如疾風驟雨般難以抑制,他伸出雙手,把面前的衣衣一把摟在了懷里。
夜幕,埋葬了世界上所有的嘈雜,只留下無數星光,點綴著靜若無人的天地。
他閉眼,融入其中,雙臂緊緊環抱著懷里這束屬于他的星光,像是被放逐到遙遠宇宙的最深處。
這里,風很溫柔,地,也輕柔。
良久。
洛洛松開懷里的衣衣,低頭,見她已醞釀起了朦朧睡意。他知道,她在KTV喝的那些酒開始發作了。
洛洛把右手攬住衣衣的后背,左臂用力向上勾起她的雙腿,把她橫抱在了身前。
“洛洛,你今天怎么不背我了。”衣衣柔柔地說。
“這樣比較暖和點。”洛洛抱著她開始向前走,問道:“噢,你剛才用什么給我擦的血,還挺干凈。”
“衛生巾… …”
“… …”
? ? ? ? ? ? ? ? ? ? ? ? ? ? ? ? ? 四
“衣衣,你怎么不接我電話!”房間里的洛洛近乎吼叫著說出這句話,但無人回應,只有他自己在那里。
衣衣在和洛洛一起度過了幾個星期后,突然消失了。
洛洛已經打了幾百個電話,但衣衣一個都沒有接,也沒有回。
洛洛并不知道該去哪里找衣衣,他不知道她家在哪里,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這些,他都不知道。
洛洛崩潰了,他開始四處跑著尋找,問他見過的那些衣衣的朋友,甚至連和他打過架的那倆人都問了,但他們都一無所知。
洛洛發現,衣衣所謂的那些朋友,和她都只是一面之交,他們之間都不甚了解。他們只是通過網絡認識,然后一起出來玩,僅此而已。
在洛洛出去尋找衣衣的那天下午,遇見了小強。
小強是衣衣眾多的“朋友”之一,但他也是洛洛一個哥們的朋友,因此,兩人之間稍微熟絡些。
這時,太陽已經在西邊的天上打轉,小強正在他的手機店里忙碌,抬頭,看見了一身疲憊的洛洛。
“洛洛,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了?”小強問道。
“小強,你知道衣衣哪里去了嗎?”洛洛把這句說了幾十遍的話又問了一遍。
“這個,還真不知道,不過前陣子,我見她和于浩在一起。”小強說。
“于浩?于浩是誰?”洛洛沒有聽衣衣說過這個名字。
“一個社會混混,我說洛洛,你這么神不守舍的找她,該不會是對她動了心思了吧?”小強看著有些神經緊張的洛洛說。
洛洛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洛洛,嗯——,作為哥們,我得說一句啊,衣衣這姑娘吧,相信你也有所察覺,她并不是那種可以好好交往的女生。我這意思,你懂吧?”小強看著洛洛,話里有話地說。
“嗯,謝謝你啊,小強。”洛洛笑了下又問,“你知道于浩在哪里嗎?”
“這個… …,洛洛,你該不會是要去找他吧?”小強有些擔心。
“沒事兒~,小強,我有分寸。”洛洛很隨意地說。
“嗯,好吧,在海東街有個臺球廳,他經常在那里玩。”小強說道。
“嗯,知道了。”洛洛聽后,轉身離開了小強的手機店。
? ? ? ? ? ? ? ? ? ? ? ? ? ? ? ? ? 五
“哪兒來的他媽鳥人,來我這嘚瑟?”于浩和幾個混混用臺球桿把洛洛死死壓在球桌上。
“衣衣,跟我走!”洛洛用力抬起頭,望向前面低頭不語的衣衣。
“走你媽!”于浩一拳打在洛洛的臉上,讓洛洛本就淌血的臉又多了一抹血痕。
“草,你他媽有種打死我,不然我他媽非弄死你!”洛洛怒吼。
進臺球廳后,洛洛一眼就看到了衣衣,他去拉衣衣的手,卻被幾個小混混拳打腳踢了一頓。衣衣的默不作聲,加上一直被打的憤怒,洛洛幾乎快要瘋狂了。
“她是我的女人,你他媽知道不?”于浩一只手掐著洛洛的脖子,另一只手指著衣衣說。
“她! 是! 我! 的!”洛洛忽然盯著于浩,用力掙扎著,一字一句地吼道。
“我草,給我打!”于浩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幾個小混混又開始對洛洛拳打腳踢。很快,洛洛的衣服上盡是腳印,眼睛也腫了起來,但他始終沒有吭一聲。
“夠了!別打了!”一直沉默的衣衣終于忍不住開口阻止。
“衣衣,跟我走。”洛洛的聲音已經有氣無力,他看著衣衣,血不斷從嘴角流出來。
“衣衣?你跟我走吧!”洛洛的眼里都是血絲,右邊眼睛已經快睜不開。
“你走吧,洛洛,我… …”衣衣低頭,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洛洛,我一直都是跟著浩哥的,是你誤會了… …”
“誤會?我怎么……就誤會了呢… …”洛洛神色暗淡,喉嚨里像是突然卡住了,說不出話來。
“我剛認識你時,那幾天心很煩,就是因為和浩哥吵架了,我……一直都是他的人……”衣衣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聽見沒?傻逼!”于浩在一旁罵道。
“衣衣… …,我們不是……不是都睡過了嗎?”洛洛失魂落魄,再也抬不起頭,血跡把臺球桌染紅了一大片。
衣衣沉默不語,閉上了眼睛。
“小子還挺純啊,你們睡過?哈哈,和她睡過的男人用你兩只手都數不過來!你知道不?哈哈哈——”于浩狂笑,整個臺球廳到處都是他的笑聲。
嘭!
門被重重的踢開,阿東帶著十幾個人沖了進來。
“洛洛,你個傻逼,不等老子自己就來了!我——草——,哪個傻逼把他打成這個樣子?”阿東看了眼洛洛,向屋子里的人吼道。
“老子打的!”
"我草你媽!"
臺球廳里,頓時喊叫聲四起,桌子椅子亂飛,一片混亂。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被人放開的洛洛如死去般倒地,蜷縮著,眼里的模糊如山洪般奔涌。
那一道道冰涼的光,不斷化成一把把鋒利的劍,越來越多,擁擠著,密不透風,瘋狂地砍殺著這個嘈雜的世界。
慢慢的,一切都模糊了,仿佛又回到那片靜謐的星空。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呀?怎么沒聽你說過。”
“他叫洛洛,我們是在微信上認識的。”
“噢,原來是那個帥比啊,我也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