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離曦問路
1.
大寶離職的那天,我就在想,要是我能住進那個小單間該有多好啊!
大寶的運氣特別好,她剛來的那天就順利住進了我們所有人都渴求的小單間。事情是這樣的: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前任老大被老板急召回總部。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一時之間,老板找不到可以替代他的合適人選,便直接從公司內部指命兩位資歷較老的同事一同管理公司,一人主內,負責日常;一人主外,負責業務。
前任老大剛走,大家便開始覬覦他先前居住的小單間。那時候盡管心里蠢蠢欲動,但大家都有自知之明,小單間必然是要留給新上任的那兩位。
可她們百般推讓,二人平起平坐,一人入住,另一人勢必胸中不滿。兩位老大都以“搬來搬去麻煩”為由,推脫了。直接大方地跟我們說,你們誰愿意搬進去就誰搬,我們無所謂,不必顧及我們。
老大都不住小單間,我們自然也是不敢的。本來心里還在郁悶,好好的小單間空下了,甚是可惜。未曾想大寶當天下午就到了,就這樣她順理成章的住進了小單間。
2.
大寶是以財務的身份被總部調過來的。其實我們這邊并不需要財務,財務要做的事情特別少,只需負責登款,記賬,核算工資即可。這些事情老大完全可以應付。不過老板有錢,愿意多聘一人,我們也無話可說。
公司明文規定,財務不可參與業務,因此大寶的工作特別清閑。每天都坐在座位上看電視,玩手機,偶爾會替老大出去跑跑腿。
終于過了半年左右,也就是前不久。她決定辭職了。這樣的日子的確安逸,但也容易讓人墮落。
她走的那天,我就在想,要是我能住進那個小單間該有多好啊!
小單間里有一張大木床。床上是席夢思的床墊,外沿是一個像蒙古包那樣的淡紫色蚊帳。那是前任老大買的,聽說還花了幾百大洋呢。剛掛上的時候我們都說像是小公舉的床(前任老大是個大老爺們),特別漂亮。
床旁邊是一個精美的木質衣柜,衣柜再往里邊是一扇落地窗,窗上掛著銀灰色帶花紋的窗簾。窗簾的質地特別好,在陽光刺眼的午后,拉上窗簾,可以把陽光完全擋在外面。
窗下是一個小陽臺,陽臺上放著幾株盆栽,鮮綠極了,給整個房間增添了一絲鮮活的氣息。床對面是一方桌椅,桌上放著一枚小臺燈。
記得當初大寶住在里面的時候,偶爾路過她的房前,看見桌上放著幾本打開著的書,窗外的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看著特別溫馨。
3.
今年年初,老板召回了那兩位管理者中的其中一位。如今,不再似從前那般尷尬了,只有一位老大。大家心里一致認為她會搬進小房間,她搬進去理所當然。
可大寶都已經離職五六天了,老大依然沒有絲毫要搬進去的意思。大家又開始動了自己的小心思。
我是極想搬進去的。睡在我旁邊的同事,每天晚上都會打呼嚕。我們的床完全靠在一起。每天晚上我都是聽著她的呼嚕聲勉強入睡,半夜又被她的呼嚕聲驚醒,睡覺于我而言已然成了一種折磨。每天早上起床也會因為睡眠質量不佳而頭疼欲裂。
我甚至都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好覺了。哦,回家的那幾日睡得特別好。
盡管我心里非常希望能夠入主小房間,不過我還是沒敢向老大申請。我總是想著,我的業績又不是特別好,怎么有資格去住小房間呢?
4.
正當我暗自糾結的時候,丁丁給我發來了消息,她說她想搬去小房間。她說她皮膚過敏。
丁丁的臉確實很敏感,這個不敢吃那個不敢碰,為了治療她的臉,她沒少費心思。
在公司,丁丁一向很照顧我,拿我當妹妹看,有什么事情也都和我商量。工作里遇到什么困難,她總是很熱心的幫助我。
聽到她這么說,我自然是不會再打小房間的主意了。
可沒想到,丁丁接下來的話讓我驚呆了。她說阿紫姑娘已經住進去了。我有點不明白,阿紫姑娘不是還在我們這邊么?我一連給她發了好幾個問號。
她又給我解釋,她說阿紫姑娘每天晚上把被子抱過去睡在小房間,早上又把被子抱回來。我有點懵了。
“那現在是什么情況呀,是她已經住進去了嗎?”我問丁丁。
丁丁說:“應該是老大沒有同意吧!如果同意了,肯定不會是這樣的。”
嗯,也對。不過我真的壓根就不知道阿紫姑娘晚上不和我們睡在一間屋子里。她在上鋪,床上圍著簾子,我在下鋪,距離相對較遠,還真的沒有注意到。
我打算去問問阿紫姑娘,一來是看她是否得到了老大的應允,看丁丁是否還有希望入主小房間;二來如果真的確認她搬進去了,我打算搬到阿紫姑娘原來的那張鋪上去,畢竟我的旁邊還睡著一位愛打呼嚕的同事呢。
我問阿紫姑娘她是不是搬到小房間了,她跟我說還沒有得到老大的同意,只是晚上搬過去在那邊睡而已。我又問,這跟搬過去了有什么差別嗎?她沒有回復我。
丁丁就知道是這么個情況。丁丁和阿紫姑娘一向不和。她沒得到老大的同意,擅自住進了小房間。丁丁心里很是不爽,為什么不是別人?為什么偏偏是她?
經過再三思量,丁丁決定還是假裝不知道她擅自入住的事情,直接去跟老大申請。她問我的意見,我自然是支持她的。畢竟她不告訴我,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說不定老大也跟我一樣也不知道這件事呢。
我仔細給她分析了事情的結果,無非是老大的確不知道她入住的事情,因為你的特殊原因,老大可能會同意讓你入住。或是老大知道她已經入住的事情,會讓你去和她交涉。
5.
糾結了好幾天,昨天上午丁丁終于去跟老大申請了。結果老大回了一句:“已經有三個人來問我了。”
當丁丁把這個結果告訴我的時候,我驚訝極了,抬眼掃了一眼辦公室,原來除了我之外,所有女生都去像老大申請了。
這真的是我沒有想到的。并不是沒有想到大家都會有入主小房間的想法,而是沒有想到大家都會去向老大申請。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在丁丁跟我說她想搬進去之前,我也是很想搬進去的,但是我并沒有勇氣去跟老大申請。我總是想得太多,我擔心自己業績不夠好,不好意思去申請住最好的房間;我想著老大都和大家擠在一起,我作為一個小嘍啰,又怎好去住單人間呢......
看到這樣的結果,我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可悲,盡管我現在已經不再覬覦小房間了,我希望丁丁能夠住進去,但心里依然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是膽怯,是懦弱,是自卑,還是別的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為什么我總是活得這么小心翼翼?
我想起了前幾天橙子跟我說的話,她說你總是那么小心翼翼,你總有秘密。
6.
那天,我在紙上寫了一篇文章,一個人走到小辦公室關上門,使用訊飛輸入法把文章COPY到簡書上。當我出來的時候,我看見橙子坐在座位上,她的座位離小辦公室很近。我有點擔心地問她,剛才你聽到我在里面說話了嗎?她說沒有,然后她就對我說了那句話。
那一刻,我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種什么感覺。我對她笑了笑,而后在心里反復的問自己:為什么我總是那么小心翼翼?為什么?我找不到答案。
當丁丁把老大的回復截圖給我的時候,我不禁又想起了那句話:為什么我總是那么小心翼翼?為什么在同等條件下,大家都有著同一目的的時候,別人都會為達到自己的目的而采取相應的行動,而我卻總是瞻前顧后?我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
我總是很在意別人的想法,每做一件事之前總是會先想到,如果我這么做了,別人會怎么看我?我到底是在為我自己而活,還是在為別人眼里的我而活?別人對我的想法真有那么重要嗎?也許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別人根本就沒有時間來觀注我做了什么或是沒做什么。就如同我和阿紫姑娘同在一屋檐下,我壓根不知道她這幾個晚上睡在小房間里一樣。
別再端著了,你真的沒有那么多觀眾。想明白這些,我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仿佛把積壓在心里的煩惱都吐了出去,心里暢快了許多。就讓那些別人眼里的我見鬼去吧!以后我再也不愿這么小心翼翼的活著了。
7.
丁丁看到老大這樣的回復,只好說既然這么多人都問了,那不如你搬進去吧,我以為你會搬進去的。老大沒再回復。
我不知道結果會怎么樣,丁丁說我們算到了開頭,卻沒有算到結尾。看到這句話,我有些心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也許老大會由著阿紫姑娘繼續這樣晚上搬進白天搬出,也許會自己搬到小房間,也許會直接下令把小房間空下來,也許......我不想再猜了,我怕我永遠都猜不到那個對的結尾。
不過,我心里還是有個小小的希冀:老大會不會看在我沒有申請的份上,便把這個機會留給我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一定要把它留給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