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21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的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再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王小波

01、小時候有多放肆，長大后就有多成熟

小時候，漂亮的‘漂’字不會寫，我扭著肥碩的屁股推著正在打麻將的爺爺問怎么寫，爺爺推開我說，去去去。哎，等會兒，三萬，胡了。之后再也沒有問過他們關于學習上的問題。

不會做的作業就不做唄，小孩子是有資格玩耍的。這是村里的一個哥哥說的，我覺得挺有道理，于是我就跟在他們屁股后面，每天捕魚摸蝦，滾得一身的泥。

后來漸漸長大，上初中了，住宿的我每周回一次家，外婆會給我做很多好吃的。那時候已經不是我、外公外婆三個人生活了，舅舅家的妹妹出生了。

我夾起一塊大雞腿，興奮道：哎呀，雞腿，外婆，你知道么，我們班有幾個男生素質可差了，吃飯的時候專門搶女生的肉吃，還有還有，他們上課不聽話被老師譴去掃廁所，哎呀媽啊，笑死我了，哈哈哈……

妹妹坐在外婆的腿上，外婆抖著腿。她說，你不能談戀愛啊，你要好好學習啊，哦哦，乖乖，咱們吃飯飯。說著就把一勺米飯塞進妹妹的嘟嘟小嘴里。

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仿佛看到他們對妹妹寵溺的眼神，我咬了口雞腿，想著，媽的，聊男生就談戀愛？以后再也不跟他們說學校的事情了。

于是我交了一堆“推心置腹”的好友。

星期天不回家，在她們家里浪著，通宵看劇打牌聊男生。每天推著破舊的電動車從一堆男生面前呼嘯而過，還要回眸一笑，覺得自己美若天仙。跟男生廝混在網吧里，天天不是飛車就是炫舞，用自己的零花錢買會員買黃鉆買綠鉆，把空間裝扮地美美的。還去燙了頭，甩著筆直飄逸的頭發，覺得自己酷斃了。

然后就有個老師特意請我到辦公室，就為了跟我說，酷不是這樣的，你酷，你的成績也要酷啊。

我聽著有道理啊，于是我的成績也酷了，而那些原本陪我一起瘋狂的好友漸漸遠離我的生活軌跡，我又成了有個孤獨的人。

孤獨的人，總覺得寂寞。

然后我就看書，看阿衰、呆頭、各種插圖的鬼故事，一個人看不得勁，還要帶著同桌看，上課看、下課看，晚上寢室講鬼故事，最后被查寢老師的一個手電筒嚇得半死，第二天又被請去辦公室。

老師說，寒冬臘月里看到風雪的人才酷，你看鬼故事小人書太low了。于是我就被趕回家，不讓住宿了，讓我經歷過風雪后再回來。

果然，我回家沒幾天就天氣陰霾，下雪了。真是上天助我吖。

下雪的那天晚上，我依舊騎著那輛破舊的電動車，風雪仆仆，最后像個雪人一樣站在教室門口，我對著正在值班的班主任說，我經歷了風雪，我已經是最酷的人了。然后我又光榮地成為了一名住校生，那晚擠在室友的被窩里，竟是久違的香甜。

后來那個班主任對我說，我是他見過的最放肆的學生，也是他見過的最懂事的學生。我嘿嘿一笑，帶著這份贊美，踏上了求學路。

高中一個人在外求學，頓生寂寞感，不是那種失去玩伴的無聊，而是內心深處的一種孤獨，無朋友、無父母的陪伴，一個人住在校外，吃喝洗睡都得一個人干，這段經歷仿佛把自己逼上了成熟之路。

那些一起陪著自己在這所風起云涌的高中拼搏之人，就像表面上塞得滿滿書的座位，其實抽屜里一本書都沒有，而那些桌面上的書，不過是給老師看的而已，證明我真的有在好好學習。事實上我沒有學習，也沒有朋友。

每月回去一次，外公外婆追著會走的妹妹轉，父母依舊不會經常打電話來。曾經帶我撲魚摸蝦的哥哥姐姐紛紛遠離家鄉工作，那些沒能一同前去學習的朋友，也都開始品嘗世態炎涼。只有我還是那個讀書的我。

久而久之，我愛上了黑夜，在無數個漆黑的夜晚里思考，在無數個漆黑的深夜里伏案，我像是在一條透明的河里來回穿梭的魚，不再爆戾，收斂性格，時而沉入水底。

這種真實的落差，也許只有曾經瘋狂放肆過的人，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以致現在，他們看到我，都說我有著超乎年紀的成熟感。其實你們不知道，一個女生小時候有多么放肆，長大后就有多么成熟。

02、有情不一定終老，暗香浮動最好。

誰的青春沒有一段耿耿于懷的感情呢？都有，而且不乏路星河那樣的男孩子，可是我們那時偏偏都喜歡余淮。

初中被老師趕回家，就是晚上講鬼故事嚇同學那次，第二天傍晚，天氣陰沉沉的，冬天嘛。我收拾了書包，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同學們，然后就往回家走，我沒有車。

走到一個拐角的時候，風呼呼地往我懷里吹，我將衣服拉得更緊了點，然后我就看到他，就叫他小廣吧，遠遠的站在路邊，頭發肆意的飛舞，穿什么顏色的衣服我已經忘記了，反正大家都說他是整個年級最陽光的男孩，我覺得也是，因為像他這樣又高又白的男生真少。

路上講過什么話我已經忘了，我只知道那天晚上被外婆給撞見了，天黑看不清臉，外婆騎著車，從我旁邊飛過，在不遠處突然緊急剎車，說，是不是**啊？我聽著聲音像啊，你不是在學校嘛，怎么回來了？

我嚇得一哆嗦，推開小廣，說你趕緊回學校吧，就跑到外婆旁邊，坐著她的車回家了。外婆問，你跟誰說話呢？怎么聽著像男生？我說你聽錯了，我背書呢。

第二天聽說他被班主任請進辦公室，下自習都沒放出來，原因是出門吃飯吃了兩個半小時。這理由我給滿分。

我沒有跟他談戀愛，雖然我走讀的那些日子他天天送我。因為那時候我只喜歡東方神起。

初三時因為帶同桌在大課間看阿衰，老師站在窗口指著我說，你就是壞了整個班的老鼠屎。我聽了特別氣憤，我成績那么好，可是有自尊心的人呢。自尊心收到了傷害，我就想回家找媽媽，然后我就決定回家找外婆。

那天下了細細的雨，我沒傘，還沒車。我想著，就找那個幫我沖會員的老同學小勺幫幫忙借個車嘛。

小勺說，我送你回去。我狐疑地望著他，靠，真高，看著真累，語氣還如此利落、霸道，好吧，那只能同意了。

因為下雨，我倆在走廊上站了很久，漸漸有種沮喪的表情了。同學小李子說，你沒傘嘛？我嗯了一聲。他說，我幫你去借。我說好啊。然后十分鐘過去了，他就沒回來過。

小勺說小李子不靠譜，然后眼前一亮，說，等著。于是就看到他跑到一個初二的小朋友面前奪了一把破舊的紅色雨傘回來。

我說你怎么能搶別人東西呢？那句也不搶個好看的還是沒說出口啊。

我們出門推車，我剛坐上車，就看到小李子拿著一把嶄新的傘站在不遠處的商店門口，他說，你有傘了啊，那我先回去了。我說恩，你先回去吧。

路上我企圖幫小勺打傘，怎奈雨傘太破太小，根本就遮不住，我不好意思地道了歉。

小勺指著前面在雨中奔跑的孩子說，雨中漫步多浪漫啊，他就沒那么幸運了，因為沒有美女陪。

心中頓時癢癢的，那大概是一種被撩的感覺吧，突然覺得東方神起是夢中人，而他，是眼前人。

后來的一個星期五，小勺跟小李子打了一架，因為小李子為我賒賬買傘、我卻坐著寶馬車決絕而過的事傳開了，大家都罵我是個婊子。小勺打完小李子后，像個沒事人一樣跑到我身邊，說，早點回去。我回到家后才聽說小李子被打了。他們是星期五打的架，星期一回到學校，小李子的臉還是很嚴重的貼著好幾個創口貼，他看我的眼神，也有些閃躲。

那時臨近畢業，很多事都被埋在忙碌的學業下。我們皆因為種種原因，沒能真正的走到一起。你若問我喜歡過么？當然喜歡過，最后悔的是那句喜歡沒有說出口。

年少時輕狂，感情空白的只有暗香浮動的曖昧感可以用來回憶。若干年后與他再見，不過一句，哦，你也在這里，好久不見。

多年后，你的身邊會出現一個人，陪你一起看星河，那水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這一年我20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的奢望。我想愛，想吃，想傾訴，還想再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我有酒有故事，就問問你，有花生米么？

王有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