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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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女人是天生的演員。”也許是的,至少許潔是這么認為的,她覺得她自己就是一個最完美的演員。

她有一個悲慘的身世,但是她從來未向別人說起過,也從不肯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憂傷,只有在深夜無眠的就吧里才能從她迷離的醉眼中看出那么一絲端倪,又很快又會被淹沒在一片聲色犬馬之中。

我是在無意中遇到她的,那一次我的老板的手機不知發了什么神經,在凌晨1點鐘把我從溫暖的被窩中喚起,我帶著一肚子的怨氣風風火火地沖到了酒吧間,然后在房間門外努力的揪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后敲響了房門。

給我開門的人就是她,很濃的妝,很刺鼻的香水味,很亮眼的紅裙,手上還夾著一根香煙,打開門看到我的時候還非常不禮貌地倚在門上邊吸煙邊打量我,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看穿了似的。

我反感地皺了皺眉,越過她向里看去,我的老板正和一個衣衫不整的舞女推杯換盞,而其他人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有的在看他們,有的在看我,同樣的不懷好意。

我有些怕了,不知是該進去好還是轉身走掉好,一時間六神無主,竟愣怔在那兒了。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也沒多久,有一個非常粗鄙的聲音鉆入了我的腦海中,我激靈一下回了神,就看到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心里十分委屈,眼淚一定已經在眼里打轉了吧,但是我沒有離開的理由,我必須要留下來,我需要這份工作,我的妹妹還在病中,我需要這份工作掙錢幫妹妹看病,所以我進去了。

她關門的聲音很輕,也許是房間的聲音太大了,蓋過了她關門的聲音—我沒有聽見房門關閉的聲音。

老板已經如愿從那個舞女的口中喝到了酒,親切地對著我拍了拍他身旁的沙發。我盡量讓自己保持自然的微笑,用一種我自己聽來都十分惡心的口氣說:“老板,我哪能和您坐一起呢,您有事盡管吩咐就是。”

“沒事就不能吩咐你了嗎?”老板假裝嚴肅地說。我必須很惶恐:“您隨時吩咐。”

然后,他喜笑顏開地拉我坐下,在我面前擺了一只杯子,又親自為我倒滿了酒,同時把他自己的酒杯也倒滿了。

他把他的酒杯舉到我們之間,對我說陪我喝一杯吧,我馬上擺手推辭,還沒等說話,他就說:“我知道你能喝,之前不是還陪著客人喝來著嗎?現在陪老板喝就不愿意了?”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那次的酒會惹的禍。那一次為了拿下那個大客戶,她陪著客人喝了一大杯“酒”,但那“酒”是事先弄好的飲料啊。

現在怎么辦?我可是“沾酒就醉”的選手啊,怎么辦?眼看著老板已經把酒杯遞到了我的手中,我還在糾結中。

忽然我靈機一動,對老板微微一笑,說:“老板,光喝酒多沒意思啊,您不會就這么沒意思吧?”

老板似乎很意外:“哈哈哈!你想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我們玩個游戲吧。”

我環顧了一下屋子里,一共是5個人,三男兩女,加上我是6個,玩什么呢?

“我們分成兩組,男生一組,女生一組,比賽……”比賽什么我還沒想好。

“比賽劃拳吧,男的輸了罰酒,女的輸了罰脫衣服。”我驚訝地看著她,“當然了,不能用這樣的酒杯,而是用——這個。”

她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只特大號的就杯來,倒了大半杯酒。“怎么樣?先生們,女士們,敢玩嗎?”

“哈哈哈!”

“有什么不敢的?”

“來吧”

幾位男士都很興奮,我知道我逃不掉了,我恨死了這個多嘴的女人,可惡的幫兇!我已經能想到我的結局了。

“我們每組先出一人選擇比拼對象,三局兩勝。”她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游戲規則,我卻什么也說不出。

只能聽她的安排。第一局是她和我們老板,她勝。

第二局是舞女和禿頭男,禿頭男勝。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和禿頭男身上,我深吸了一口氣,擺開架勢,卻遲遲不敢出手。

老板得意洋洋地說:“娜娜,不要礙著我的面子不敢贏。”我更加緊張了。

突然我的手被人握住了,暖暖的,仿佛在傳遞給我一股無形的能量我一回頭,她在對我微笑。

我回一個苦笑,硬著頭皮上了。出手時我的眼睛是緊緊閉著的,可是卻感到了周圍吸氣的聲音,我想:完了。

但是耳邊卻傳來了屬于哪個女人的聲音:“各位老板。承讓了。”我睜開眼一看,原來我們贏了。

我很高興,卻沒有表露出來。老板們一個個認賭服輸,卻提出了無禮的要求。

他們讓我們替他們斟酒,斟酒就斟酒吧,我們給他們倒上了,他們又不依不饒的,又糾纏了一番,才放過我們。

我們不知道玩了多少次,都有輸贏,那個舞女幾乎都是輸的,我以為她是不會玩的,但是從徐小姐的言語神態中卻看出并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心中也暗自提防著。

我今天穿的多,脫幾件也沒什么,許小姐穿的少,再拖下去就暴露了。幸而隨后我們一直在贏,三位老板不勝酒力地倒下了。

吩咐酒吧把幾位客人送走,許小姐拉著我就出去了。我有些莫名,問她:“你要帶我去哪里?”

她沒有說話,一直出了酒吧,把我塞進了一輛車里,車是豪車,我搞不懂她。“你要帶我去哪里?”“去一個你會喜歡的地方。”

我暈車,而且專暈轎車,走了沒一會兒,我就頭暈乎乎的開始反胃了,但我一直挺著。

她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異樣,關切地問我:“你怎么了?”我搖搖頭:“暈車而已。”“難受嗎?”“嗯,還好。”

她把車窗都搖了下來,并且減了速。我沖她笑了笑,又是一陣反胃。我只好地閉目養神了。

她開車技術很好,幾乎沒有什么顛簸,很快我們就到了目的地。因為是黑天我看不到周圍的環境如何,但隱約覺得這里應該遠離城區,因為燈光較少。

她帶我進了其中一家,我問她:“你家啊?”“嗯。”我有些吃驚。她定是看到了我的反應,笑了:“不信?”“嗯,有些意外。”“那我讓你意外的還會更多。”“是嗎?”“嗯。”

我們竟然開始說笑了,這世界真是領人不可思議。我討厭她嗎?也許不討厭。那能和她做朋友嗎?我想象不到。

她是一個好人,至少她沒害過我,反而幫了我,我該感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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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還是喝醉了,在她的臥室的席夢思床上,我們爛醉如泥,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完全忘記了。

第二天早晨我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帶著醉酒后的后遺癥朦朦朧朧地爬起來,她穿著白色的繡著茉莉花的連衣裙進來了,我有些防備地掀開被子看了看我自己的身上——衣服被換過了——我一驚。

她倒是笑了,徑直走到我面前坐下,一把把我從被窩里拉出來,然后慢慢的靠近我,一點點地靠近我……我嚇傻了,也是被她的氣勢所攝,竟然想不出該如何是好,就那樣傻傻地等到她的鼻子挨到了我的鼻子,然后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松開我,站起身,最后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

我有些氣惱被捉弄,干脆甩開被子,去找我自己的衣服。

這里很大,裝飾得很典雅,和穿著茉莉花的連衣裙的美麗少女很搭,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她的底細,便覺有些暴殄天物了,我一邊感嘆一邊裝作找衣服地欣賞起這所建筑。

這真是一所令我愛不忍釋的建筑,是最偉大的藝術!大理石的墻壁和臺階,木制的地板、門、小窗和樓梯,面朝大海的落地窗、藍色的拖地窗簾、大陽臺盆景、躺椅、小書桌、故事書,我很喜歡這里。

但是我不想讓她看出來,這是一件很令人感到羞恥的事:你為你所鄙視的人所擁有的你所鄙視的東西所折服。

我想趕快離開這里,回到我的狹小的廚房和辦公桌在一間屋子里的家里去。

但是,該死的,我的衣服哪里去了?

“昨天你折騰了很久,吐了七八次,衣服已經臟了,我幫你洗了,應該還沒干。”

她終于不笑了,看著我繞著屋子團團轉就為我解惑,“今天是周六,你有什么要緊事嗎?”沒有,但是——“有,我有點事要處理。”

“那你先傳我妹妹的衣服吧,她今年17歲,個頭和你差不多。”她出去一趟又回來了,手里拿著一件連衣裙,很漂亮,我想她妹妹穿著一定很美。

但是我已經二十多歲了,怎么能……我還是穿上了,淡粉色的裙子,天藍色的花紋,腰間一只美麗的蝴蝶翩翩起舞,我沖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很快隱去了,心里很空虛。

她整理好了床鋪。我順著樓梯下了樓,廚房里飄來的香氣讓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我無奈地揉了揉它,正要數落它一番,她從廚房里出來了,手里還端著一盤香噴噴的煎蛋,黃燦燦的煎蛋圓滾滾地臥在盤子上,赤裸裸地誘惑著饑餓的我。

“要不要吃點?”

我一向是不輕易低頭的,“不了,謝謝你,我還有事。”

“好吧,慢走。衣服你晚上到這里來取吧。”她拿來了我的包。

“好,真是麻煩你了。”我接過。“裙子我洗過后一并還你。”

為避免自己再肚叫丟臉,我幾乎是落荒而逃。我從不后悔自己的選擇,但是饑餓讓我十分乏力,我平生第一次打車到最近的餐館,點了一份煎蛋。

很難吃,所以我無比想念那盤煎蛋。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們成為了朋友我一定讓她為我做很多很多煎蛋。又一想:真是天方夜譚,我怎么會和她成為朋友呢?

我家里很冷清,所以我盡量地把它弄亂,讓它顯得有些人氣兒,但是現在我卻十分厭煩它的寒酸。

我小心翼翼地脫掉了裙子,規規矩矩地疊好,放在我最好的包裝袋里放好,然后對我的小家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清掃。

那天晚上,我在她家里和她交換了衣服,同時也交換了名字,是她先提出來的,我被動地接受了。

從此許潔這個名字就王娜這個名字在一起牽絆了很久。

那天晚上遇到了一個人,他是趙氏集團的公子趙子淵,典型的高富帥,而且才華橫溢、能力超群。

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交談,她向我介紹了他,同時把他介紹給了我,我們一起喝了一杯咖啡,然后我告辭了。

我不喜歡嘈雜的地方,而且我還要去買些東西。

我要去添置些家具。我決定要善待自己,把日子活出一個人的樣子。

我換了桃花樣式的窗簾,塑膠的地板,一張木制的桌子和一把可折疊的椅子,一個書架,天藍色的床上用品,綠色的拖鞋,一件白色的長裙和兩盆桔子樹。我不是一個奢侈的人,我喜歡簡簡單單的生活,更不想為外物拖累,但是這些是我一直計劃買而遲遲未買的,當買來時我心里從未有過的滿足。

那個晚上當我抱著我的抱抱熊睡覺的時候我夢到了一個王子降臨我的身邊,我笑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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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還是那樣不咸不淡地過著,老板還是那么討厭,所幸他不再找我麻煩,而是派我去協助總經理和一家剛剛建立合作關系的大型企業接洽。

我很是認真負責地完成著交代給我的每一個任務,很快得到了總經理的認可,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合作進行得很順利,在最后一天的時厚,對方給公司在當地租了一所別墅,供兩所公司的人慶功和狂歡之用。

在這一天我遇到了趙子淵,才知道原來我們合作的公司竟是趙氏子公司。

我們談了些工作上的事,就和同事們一起玩游戲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很自然地和他的下屬打成一片,他的下屬仿佛習以為常般不在意。

但我知道:這些人都一定是他的忠誠的員工。他真的很厲害。

那天以后我們成為朋友了,常常在微信里聊天。我喜歡在朋友圈里發泄我的小情緒,他必是第一個私信問我怎么了的。

我們從來不談工作,而是談旅游、談園藝、談生活,他似乎很懂我,每次都能讓我意猶未盡。

直到那個項目結束,我和趙子淵的關系一直都不錯,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們其實認識了很久,久到只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才能有那般的默契。

我曾想過我們怎么會成為朋友,但是我不敢想太多,幸而他也只是把我當作一個興趣相投的普通朋友,只是偶爾聊一會兒。

慶功宴上他代表對方公司對我大肆夸獎,公司老總梳著油膩膩的光頭笑得滿面紅光——這個項目是他目前為止做過的最大的項目,我很不解:這么大的項目怎么會讓我一個新人來做呢?

但是隨著簽字儀式的結束,這些疑問也都在杯酒交纏中被我忘個徹底。

那天我又醉了。在這樣的場合里,我不得不拿一杯紅酒來裝樣子,趙子淵邀我喝了第一杯酒,然后是油光滿面的上司、同事……

我不知道那天我喝了多少酒,我只記得我倒下之前是趙子淵接住了我。他旁邊是許潔,一臉的似笑非笑。

自從上次我從她家出來我們再沒見過,我以為我們會成為彼此生活的一個插曲,但是我們又見面了,又是在我這么狼狽的時候。

“明天早上別讓我在她的床上醒來。”我倒下之前這么祈禱著。

第二天我是被灼熱的陽光曬醒的,宿醉后的頭痛感讓我有些茫然,但是我起身時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倚在門框上的她。許潔一身性感的粉色睡衣,端著一杯咖啡在慢慢地啜著,眼里還是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我。

我沖她尷尬地笑了笑,說不出話來。“那是給你準備的衣服,你的衣服被我洗了,還沒干。”她用下巴示意我看床角。

我說了句“謝謝”,然后起身去夠衣服,她走了出去并把門關上了。

幸好那天是周末,否則老板一定會以為我是恃寵而驕的。

她留我在她家吃的早飯,她的手藝很棒,還特意為我準備了解酒湯。

我喝著湯在心里感嘆:“這樣的女人怎么會是那樣的人呢!”謎一樣的美麗女人,她究竟有什么故事呢?我對她很好奇。

星期一上班時,我剛一走進公司大門就感覺不對勁,剛剛還在一起交談甚歡的人們見到我后都一臉同情的表情,我就在他們的奇怪表情中被告知我被解雇了。

我被解雇了?我怎么不知道?但是我不得不相信,因為我的桌子上滿是不屬于我的東西,而桌子旁邊的一個箱子里凌亂地放著我的東西。

我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我的東西去找我的上司,我需要他給我一個解釋。

他沒等我說話,就跟我說:“你去問你的好朋友許潔吧。”

“為什么要問她?和她有什么關系?”我不明白。

“你去問她不就知道了嗎?”他顯得有些不耐煩。

我抱著我的一堆東西打車去了她家,卻意外地看到了趙子淵的車子停在她家門口。

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卻又什么都不明白了,我默默地又坐上了車。這次我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我不想回家,也沒有地方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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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去找任何人要解釋,憂傷也沒有陪伴我多久,生活就又開始恢復到忙忙碌碌的狀態,我又找了一份工作,沒有上一份好,但是養家糊口也夠了。時間真的是一個十分神奇的東西,它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打磨著所有人、所有事的棱角,不久之后再回憶起曾經時,我發現我竟然能笑著了。

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了,無論是她還是他,但是人生總是那么戲劇化,總是在我們最不經意的時候發生最意想不到的故事。

那天我下班回家的路上,總覺得有個人在跟著我,我的神經一直繃得很緊,幾乎是飛跑著回去的,直到我打開房門、進去、再鎖上、靠在門上喘著粗氣時,我才把心又重新落回肚子里。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壓驚,但是沒等我把水喝完,敲門聲就響起來了。

我剛剛平復的心跳又加快了,我的胸口隨著敲門的聲音上下起伏著,我的朋友很少,平日里來找我的人幾乎沒有,那門外的人是誰?

我期待著敲門聲能夠停止,但是它一直持續著,我悄悄地湊了過去,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地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停了,“王娜,你給我開門!”但是隨即的一句女音嚇了我一跳。

“原來是她。”我的第一反應。

“是她?!”我的第二反應。

她怎么會來呢?

但是我的心情明顯放松了,我猶豫了一下就打開了房門。

她原本是靠在墻上的,許是聽到了開門聲,就慢慢地轉過身來,穿著紅色連衣裙、披散著一頭卷發的她還是那么的迷人,走廊里昏暗的燈光也無法掩蓋她的美麗。

但是此刻她正拿著一瓶啤酒樣嘴里送,她的腳邊還有一箱子的啤酒。“你有事嗎?”我盡量使自己的語調平緩。

“你跑的真快,我差一點就跟丟了。”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抱起了地上的啤酒箱走到我身邊,“陪我喝酒吧。”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已經進去了。我關上門跟在她身后,她先把啤酒放在了茶幾上,然后開始環顧我的小窩,看到我書架上滿滿的書和一屋子我自己做的賣相十分不好的小飾品時,她似乎笑了。

我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該怎么招待我的這位自己帶著啤酒突然到訪的客人。

過了一會兒,她似乎是欣賞夠了,才坐在沙發上,又起了一瓶酒放到她對面,我想這是給我的,就走過去坐在她對面。

我看著面前的酒瓶,又看看她,沒動。我想,她至少應該給我一個陪她喝酒的理由啊。

但是她什么也沒有表示,反而拿起自己的酒瓶開始灌起來,沒錯,就是在灌,幾乎是一口氣就喝掉了三分之一。

難道她是遇到什么傷心事了嗎?但是她為什么來找我呢?她這樣的人會缺少朋友嗎?

她這樣的人……也許沒有想象中那么風光吧。這樣一想,我不知不覺地就拿起酒瓶陪她一起喝了。

那天,我們像一對久別重逢的老友一樣,大呼著“不醉不歸”,然后華麗麗地醉了。

我們可能說了很多話,也可能沒說什么,誰知道呢?

第二天,我是在她的劇烈搖晃中醒來的,宿醉的迷茫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消失不見,我直愣愣地坐起來,習慣性地去看床頭的鬧鐘:已經七點半了。

啊!已經七點半了!遭了,上班要遲到了!我再也無法思考其他的事,連滾帶爬地起來直沖洗漱間。

等我終于把自己收拾好從洗漱間出來時,她正從我家的客廳里出來,手里端著一杯牛奶遞給了我。我接過后一飲而盡,是溫熱的。

我把杯子還給她,看著她穿著圍裙的樣子說不出趕人的話來。我很趕時間,但是她……我稍一思考,就決定先走,反正我家最值錢的也就是我了。

我告訴她我先走了,她想什么時候走都行,她像是預料到了似的,沖我笑了笑,然后對我說:“路上小心。”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已經奔跑在上班的路上了,關門的聲音把她的話硬生生地掰成了兩半,我只聽到了前一半。

晚上下班時我竟然在想她會不會還在,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怎么可能還在呢?

當我走到小區樓下看到她和她身旁的兩個大皮箱時,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你這是要搬家嗎?”我問她。“是啊,我搬到你隔壁了。”她輕快地回答。

“你怎么會……”我想到了她之前的房子,再看看這里的小樓房,她莫不是吃錯藥了?

“他要結婚了。”她苦笑了一下。“他?”我立馬就想到是誰了。

她眼睛直直地看著我,說:“你知道他是誰。”我確實知道,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認命地幫她把行李抬到了六樓,她的皮箱不知裝了些什么,沉得跟石頭似的,幸虧有電梯,不然我可能會累昏在樓梯上。

“晚上來吃飯吧,慶祝我的喬遷之喜。”在我去開我家的門時她對我說。“好。”不吃她一頓不足以安慰我累得酸痛的胳膊。

晚上我如約去敲門,一進門就覺眼前一亮,她家務做的真好,同樣的空間在她的裝點下就是一派的典雅、大氣,而我的小窩……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她已經做好了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我只好通過美食來安慰我受傷的心靈了。

飯后,我們窩在她家沙發上看著《七月與安生》,她忽然對我說:“你想知道我們的故事嗎?”“嗯。”

“我們在一起三年了。別這么看著我,是三年兩個月零八天。

那時我還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我們是在公司的合作項目中認識的,他是對方公司的代表,我是我方代表的秘書。

他對我很好,我有時候覺得他就是我要尋找的那個人,他懂我、愛我、關心我,把我寵成一個公主的樣子,我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

他說他可以養我,讓我辭掉了工作,給我買了一座房子,又教我開車,我簡直以為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她閉著眼睛微笑著,臉上洋溢著幸福,我知道她是在回憶他們之間的事,那些美好的時光。

“但是,”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眼里蓄滿了悲傷,“他是有未婚妻的,而且他包養了不止我一個女人。

剛知道時我還會和他鬧,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等我發泄夠了說一句:‘要么繼續下去,要么從此一刀兩斷,你選吧。’

我真想和他一刀兩斷,但是總覺得不甘心,我這事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就這樣我在他身邊留了那么久,也演了那么久的戲。我有些累了。”

我有些吃驚,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她,她接著說:“那天,你在慶功宴上喝醉的那天,其實是我幫你做了一個決定,使你丟掉了工作。”

我完完全全地震驚了,但是,我抱住了她,真心實意地說:“謝謝你。”

她笑了,說:“我感覺你會謝我的,但是你卻消失不見了,讓我好找啊!”

我訕訕地笑了,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憑感覺。

后來我們成為了朋友,她離開了趙子淵,把他給她買的房子賣了自己開起了個咖啡廳,仍然打扮的非常妖嬈,吸引了不少男人的關注。

我呢,還是每天忙忙碌碌地做個小職員,但是每天可以去隔壁蹭飯,周末還可以去她的咖啡廳品著她親手做的咖啡看書,這待遇可不是誰都有的。

又是一個周末,一大早她就載著我去了咖啡廳,我還是坐在我的專屬座椅上看書。她給我端了一杯咖啡后也去忙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陣笑聲驚擾到,原來是那個向她求了一百二十三次婚的男人又再向她求第一百二十四次婚了。

只見男的一臉的認真,而她只是端了一杯咖啡過去,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那個男的就乖乖收起鉆戒去喝咖啡了。

看著那個男的一臉虔誠地喝著咖啡,還時不時地閉上眼、仰起臉,十分滿足的神情,我忍不住將剛喝下的咖啡噴了出來。

我慌忙去抽紙,但是我的手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潔白的手絹擋住了,然后一個長得斯斯文文的男人就進入了我的視線,他笑了笑,說:“用它擦吧。”

我猶豫了一下,拿起來擦了一下嘴角、衣服還有桌子上的咖啡。我感覺他坐在了我對面。

等我擦完,手絹已經面目全非了,我對他說:“要不,我洗完再還給你吧,你給我個地址吧。”

他沖我笑了笑,說:“我每個周末都來這里。”“啊?是嗎?”

“是啊,每次來我都能看到你在這里。我注意你很久了。”他目光深沉地看著我。

我想我的臉一定紅了。不遠處笑聲又起了,但我無暇他顧。

有人說人生如戲,是不是就像這樣呢?此刻,窗外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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