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宜
孟筠玠又重新回了季川戲班。
眠茵瞧見他舒展輕松的面龐，想想還是算了，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們二人各自有工作，白日互不干擾，晚上回來珍惜這樣的時光，也是歲月靜好。
那一日，她忙完了報社工作早早回來了，倒是筠玠，比平常晚了許久，她難免有些百無聊賴，在室內寫寫畫畫，拿了一卷佛經小語在床榻細細讀著，讀著累了，又從床上拿了軟枕靠在后背，又起身沏茶了慢慢品慢慢讀。
這樣的時光總是舒適愜意，漸漸便有些乏了，也不像是睡著，但是手上的書卷不知何時已經漸漸脫落，便連吱呀的開門聲也沒聽見。
倒是孟筠玠一推門便看見這樣的場景，玉蘭琉璃的小燈展散發著柔和的微光，那半圈光暈正巧打在眠茵面龐上，她本來發絲漸有凌亂，鼻翼翕動，因淺眠呼出輕輕淺淺的熱氣，小臉也紅撲撲的，衣衫半掩著，素色的襦裙，只領口一枝折紙花的紋飾蹁躚欲出，外搭的藕色小衫也被揉的不成樣子了。
他的手頓住，似是不忍心打擾這樣靜謐的時刻，騰出一只手輕輕撫摸眠茵的臉頰，用手扒開那掩面的發絲，眠茵便這樣醒了，似是還有迷糊，見是孟筠玠，便迷迷糊糊賴在孟筠玠的懷里不肯起來。
孟筠玠撫摸眠茵的頭，搖搖手里的藍絨絲纏繞的小禮品盒說，“看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眠茵便伸手去拿，甚是歡喜，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筠玠，這是什么，怎么突然想到送禮物，多花錢啊。”
雖是埋怨，可是喜得什么似的，摟在懷里眼睛里滿是盈盈笑意。
孟筠玠敲敲眠茵的額頭，“真想不起來了？該罰。”
眠茵不滿嘟囔，“可是筠玠，又不是你的生日，我的生日，要怎樣猜呢？”
她說著已經打開了那個藍色禮品盒，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枚小巧精致的玉蘭胸針，水晶般的光澤在燈火盈盈映照下愈發顯得通徹光彩來。
“呀，這樣好看。”眠茵忍不住驚呼，眼睛閃耀這細細碎碎的星光。
孟筠玠看著眠茵欣喜也揚起唇，他握住她的手，“收拾收拾，我們出去。”
眠茵一直不曾合攏住嘴，她低頭想要別上那枚玉蘭胸針，試了幾次沒能別上，不免流露出懊惱的神色來，孟筠玠好笑搖搖頭，眠茵氣鼓鼓瞪著，孟筠玠便彎下身親自給眠茵弄，他的頭正好半彎在她眼前，眠茵氣也消了，便一動不動注視著，待他弄好了，歡喜抱著孟筠玠不放，只一直喚，“筠玠，筠玠……”
“今日，可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咧，如今想來，恰好隔了一整年的光景。”
眠茵更是感動的什么似的，在孟筠玠耳邊念叨，“可是啊，如今我可是冠了你的姓氏，我是孟太太，孟先生，這是要去哪里？”
她作了一個俏皮的舉動來。
孟筠玠心領神會，彎腰旋轉開戲曲步子，仿開戲曲唱腔來，“孟太太……這廂有禮……且隨小生……看那琦玉流年……”
他們和奶奶告別，去吃了特別清淡的蘇式菜肴，眠茵吃了許多，倒是孟筠玠，只挑了些青菜葉子之類的吃，連多余的飲品也不喝，甜點也是有的，侍者小生在一邊恭敬侯著，白衣白襪，領子有一圈卡其色的褶子來，便是怎樣，都是好的。
“來兩份榛子醬奶油蛋糕。”眠茵遞了單子。
孟筠玠卻說，“一份就好。”
“筠玠……”眠茵的尾音拖的長長的，半是撒嬌，“你嘗一下，味道還是不錯的。”她雖知曉他愛惜嗓子，可是偶爾一次也不為過。
孟筠玠依舊搖頭，“眠茵，我還要給你說一件事兒。”他鄭重道，“下個禮拜，我便要隨戲班去蘇州演出，順便和馮生先生探討一下，這樣一來一回，總是約莫一個月，你……”
他頓了頓，眼神略有歉意。
眠茵也明白了，她有些興致懨懨，“這些蛋糕，我都不要了……”
侍者退了去。
眠茵才悶悶道，“筠玠，我想和你一起去。”
“可是奶奶還需要人照顧，眠茵，回來我一定補償你，你看，蘇州有什么小東西你喜歡，我都給你帶。”
“可是……我只喜歡和你在一起。”
“這樣吧，我且看看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眠茵這才重新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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