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西紅柿手搟面顧名思義是純手工的,自己和面、搟面、切面,一切井井有序,不像餐館里面重重地把面甩到案板上的感覺。然后配料,簡單的洗好切好西紅柿,放入已經用柴火鍋臺或者煤爐燒開的大鐵鍋里。等面熟了后能夠看到西紅柿被煮得滾爛,讓整鍋面都充滿了誘人的顏色。
舀面也很講究,先用筷子和勺撈上大半碗面,然后澆上美味的湯。“吃飯了”,一聲吆喝,面端到桌子上了,一家人也坐到桌前。不需要任何的佐料,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筷子夾起面條,輕輕一咬,恰到好處,不似面館里面的生硬,也不像龍須面般稀軟。然后再喝一口湯,那種香味讓我久久不能忘懷,西紅柿的營養一同融入。
這么多年在外面吃了各種面,有蘭州拉面,北京炸醬面,蘇州面館,山西刀削面,味千拉面,四川擔擔面,陜西biangbiang面等等各種面食,其無非就是以各種佐料來強化味覺,吃的時候很過癮,吃完了卻并不都好受。回頭來看,還是母親的西紅柿手搟面最好吃。
細細想來,為什么母親的西紅柿面最好吃?第一,和飯館里的添加漂泊劑的面粉相比,母親用的是純天然原材料,自家地里收的麥子磨的面,加上地里種的西紅柿;第二,制作工程精細化,沒有機器的加工破壞其中的營養,沒有飯館里把面甩得怦怦作響招攬顧客,只有潤物細無聲般和面揉面,把水和面徹底地揉捏均勻。第三,燒火的火候,不管是柴火還是煤炭,都是把水慢慢地燒開,面放進去后也能夠按照一定的時間燒開,讓面漸漸煮熟,西紅柿的味道也得以徹底地融入到湯里。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母親為我們做飯時融入了愛在里面,所以愿意把每個階段都做得最好、考慮得周到。試著想想,飯館里的廚師有幾個認識他的顧客,又談何融入感情在面里呢?
去年母親得癌癥去世了,在最后的半年多時間里,我安排他們在西安看病,父親在醫院里照顧她,我也經常抽出時間過去陪她聊天。我雖然做不出好吃的西紅柿面,可是我針對她的病情按照自己搜集的材料給她煮粗糧稀飯喝。母親是一個堅強的人,醫院里有很多病人痛苦地大聲呻吟,可是不管自己的病情到了什么地步她自始至終沒有哼過一聲。母親一生是一個心氣很硬的人,我們家作為一個外來獨戶,加上家庭成份不好,在村里備受欺負,然而她堅持讓我們上學,改變自己的命運。她的這一不服一切不向困難低頭的精神深深烙在了我的身上。
一頓西紅柿手搟面,對于母親來講,只是她為這個家里貢獻眾多事情里的一個微乎其微的、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然而這面卻無處不透露著一個母親對于家庭的愛,對于兒女期許甚高的一種表達。對于我的意義,它早就超越了普通的一頓面,想起這碗面,我想到是母親的愛和對于自己的期許,使我不敢有所懈怠。媽媽,你在那邊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