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嘈雜的聲音把我吵醒,我的腦袋很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高原反應。
我皺著眉頭,艱難的睜開眼睛,起身走到車廂的過道上,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說著什么。
“王鵬也不見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李娟和張騰也沒回來,不知道他們去哪了?!?br>
這時一個人從車廂口跑過來喊到:“張博利也不見了,廁所里我找過了,沒人。”
又有人失蹤了,我走到人群那去看,只看到王鵬臥鋪上的書包,水杯和手表。
“不行,咱們趕緊找乘務員吧,這樣下去指不定誰還會失蹤?!?br>
“對對,快點找乘警?!?br>
導火索被引燃,車廂里的人頓時變得人人自危,擔心下一個失蹤的人就是自己。
乘警來了,我們向他說明情況,他說他們馬上報警,到了下一站格爾木就會有警察來處理這件事的。
由于火車在到站前不能停,而列車到格爾木還要一晚上,所以現在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度日如年。
這時陳悅站了出來,他微笑著鼓勵大家說:“大家別太悲觀了,咱們喝點紅酒吧,雖然張騰失蹤了,但我看到他的紅酒還在。俗話說酒壯人膽,這時候有點酒精的刺激,咱們還能放松點?!?br>
陳悅的笑容經常掛在嘴邊,所以大家都對他很有好感,就同意了他的提議。
他讓趙鐵林去餐車要了幾個杯子,然后在車廂的房間里給我們倒酒。
酒倒好了,他把酒分給大家,說了一聲干杯,然后一飲而盡。其他人沒有像他那么牛飲,都在小口小口的喝酒。
我也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把酒順勢倒到袖口里,我擔心酒里有藥,因為我睡眠比較淺,可是在火車上這陣子,有人失蹤這么大的動靜居然也都不知道。
喝完了酒,大家都回到房間睡了起來,我回房間以后直接躺在了臥鋪上,用被子將自己蓋起來,開始裝睡。
午夜時分,我聽到了車廂中的腳步聲,我的心跳越來越快,因為那人走進了我所在的房間。
他走到我身邊的王芳芳處停了下來,伸手向王芳芳抓去。
“住手!”我抓住他的手,沖他大喊,接著猛的坐了起來。
那人大驚,愣了一下,然后猛的甩開我的手,向外跑去。
我因為沒脫鞋,下了臥鋪直接就追。
我看他跑到廁所里,正要鎖門,于是使勁一撞,沒讓他鎖上,將他堵在了廁所里。
“陳悅,果然是你,你為什么這樣做?”我沖對面的人說,此時他已經恢復了平靜,面帶微笑的看著我。這時他的笑已經沒有了往常溫暖的感覺,此刻的笑只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陳悅問我。
“失蹤的人都戴著手表,失蹤以后,他們的手表還在,而且他們的手表都停了,這個車上只有咱們兩個沒有手表。”
“就憑這點你就猜到是我了?”
“還沒有,今晚提議喝酒的時候,你顯然和平時不一樣,你更焦急,手還有些抖,所以你當時一定是在承受著什么?!?br>
“喝酒的時候只有你是一飲而盡,這種時候,人人都希望自己足夠清醒。敢這么做的人,除非他知道兇手不會對自己下手,也就是說他和兇手是同謀,或者是,他就是兇手!”
陳悅笑了,笑著笑著,他的表情越來越猙獰,他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越來越歇斯底里。
“為什么他們都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為什么!”
陳悅反問我,我被問的一愣,問他:“怎么回事?他們惹你了嗎?”
陳悅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我已經有3家公司了,我事業有成,此時我才30歲,我還年輕,為什么老天讓我這么早就要死去?”
“我得了肺癌,已經是晚期,都怪我那不學無術的混賬老爸,我小的時候他就經常叫一堆狐朋狗友來屋里打牌抽煙,都是那時我吸了太多二手煙?!?br>
“上個月我去檢查,發現自己已經是肺癌晚期。我很絕望,解散了自己的公司。這次來本是想去西藏走走,然后在這個最美的地方死去??墒菫槭裁?,為什么他們每個人都那么開心,那么幸福,對以后的生活都那么向往!”
“為什么我這么早就要死去,為什么,為什么,這不公平!”
陳悅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不喜歡表,它像催命符一樣,讓我感到死亡離自己越來越近。我的時間就要停止了,我也要拿走他們的時間,讓他們的時間永遠停在此刻?!?br>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我能感覺到,你和我一樣,都已經是半個死人了?!?br>
他說著,開始大笑起來。
痛苦的回憶再一次占據了我的大腦,的確,我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已經死了。
上個月開車帶著一家人出去旅游,半路上碰到個酒駕的貨車司機,他開車狠狠地撞向了我們。
除了我以外,我的家人無一幸免,我痛恨那個司機,雖然他已經被執行了死刑,但我還是很痛苦。我的家人都沒有了,為什么要獨留我一人活著!
我很痛苦,這次打算去拉薩買些裝備,然后去無人區。當人已經不怕死了的時候,也就沒什么可怕的了,我已經做好了在無人區死去的準備。
由于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再加上大家的酒都喝的不多,人們開始陸續的醒了過來,向我們這走來。
“怎么回事,又有人失蹤了嗎?”有人問道。
我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剛回過頭去準備回答,就被陳悅鉆了空子,他一腳踹開我,跑到車門處,打開車門,在飛速行駛的火車中,跳了出去。
我跑到車門那去看,只捕捉到了刺骨的寒風,卻再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我在格爾木說了事情的經過,警察做了記錄,列車沒有過多的停留就繼續開往拉薩。到了拉薩以后,我沒有去買穿越無人區的裝備,而是找到一個院子租了下來。
我開始跟游客和藏民聊天,開始體會這座城市慢慢的生活,同時也開始重新思考生命的意義。我想,我的家人也一定不想我這么快就去找她們,見到她們以后,她們肯定會怪我。
到達拉薩的第七天,新聞播出了我們這趟列車的事件,失蹤的四個人都已經找到,他們都是在離站臺不遠的地方被推下火車的,由于火車剛走,再加上他們身上都裹著被子,所以他們都只受了輕傷,沒有生命危險。
而陳悅,警方卻一直沒有找到。不知道此時的他是否已經釋懷。不知道此時,他是在某處無人區行走,還是已經將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這個美麗的地方。
一元小說訓練營第五期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