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泛白的天空,我終于放下心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將近午時,拉開厚重的窗簾,當陽光傾瀉在身上時,受了一夜驚嚇的我才漸漸恢復了暖意。
迅速穿好衣服想要逃離這間房子,但是當右手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血液再次凝固。冰冷的門把手泛著金屬的光澤,紅色漆面的防盜門擦的锃亮,若隱若現的映出身后房間的陳設,本應熟悉溫馨的家就像變了一樣,處處散發著寒氣。
起風了,一股涼風吹進衣領,不敢回頭看,一心想跑,但是門在外面鎖上了,我打不開,而窗戶外是封的死死地防盜網。
盡量不去看防盜門上的倒影,鼓足勇氣轉過身來,還好沒有異常,幾分鐘后,心跳才漸漸恢復平穩。慢慢走回臥室,找出藏在抽屜深處的護身符帶在身上,站在窗邊能照到陽光的地方,似乎只有陽光下才是安全的。
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機,給母親撥去電話,“媽,我沒帶鑰匙,被反鎖在家里了,你回來給我開門吧。”
“真是小忘事鬼,等我中午休息的時候回家給你開門吧。”
“媽,不能早點回來嗎?”
“你又沒什么要緊事兒,行了行了,盡快吧,我這忙著呢,先掛了。嘟……嘟……嘟……”
現在是十一點,過不了多久媽媽就會回來了,大白天的應該沒事吧。正自我安慰著,書房傳來了一聲悠揚的車鈴鐺的響聲,這種獨特的鈴鐺聲只有我的自行車上才有,心跳又開始加速,絕望籠罩著我,難道它昨晚真的跟著我回來了?
倚著墻角癱坐在地上,昨夜的經歷一幕幕涌上心頭。
住在黃河邊的人都應該知道,無論如何禁止,每年黃河都會有人溺水身亡。所以稍微有些忌諱的人晚上都不會出現在黃河邊,但是昨天游玩太過興起,以至于誤了返程時間,只能抄近道走黃河大壩回家。
黃河大壩上并沒有路燈,照明只能依靠自行車前置手電,連續長時間的照明幾乎耗光了手電電量,微弱的光亮就著月光勉強可以照清路面,但也只能看到車輪前方一個不大的光圈。長時間的騎行使視力和體力都變得疲乏,只有雙腿在循環做著機械的繞圈運動。
“哎呀!”我驚呼了一聲,好險,差點撞到人,不過這人蹲在路邊做什么?
前面的朋友聽到我發聲,也慢了下來,扭頭問道:“怎么了?”
“剛剛差點撞到人。幸好反應快,避開了?!?/p>
朋友語氣大變,“是垃圾袋,你看錯了,繼續騎,別磨嘰?!?/p>
這時前方正巧來了一輛貨車,就著車大燈我回頭望了一眼,路邊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沒有垃圾袋,當然,也沒有人。一路無言,過了一個鐘頭,終于回到了市里,看到了親切的路燈,我緊蹬幾下,與朋友并排前進,“我看到有人蹲在路邊,雙手抱頭。”
朋友深吸一口氣,“別多想,睡一覺就好了,”沉吟片刻,又說道,“今晚還是開著燈睡吧。”
回到家后,一夜無眠,陪伴我的只有時常響起的車鈴聲,除了我沒有人聽得到。
一陣鑰匙響動的機械聲將我在回憶中喚回,媽媽終于回來了。我沖出臥室,防盜門開了一道縫隙,卻沒有人進來,恐懼再次涌上心頭,然而想要逃離的念頭終究戰勝了恐懼,緩緩的推開門走了出去,停在了樓梯間的轉角處,媽媽蹲在地上,雙手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