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樓柒柒
一直認為我父母很有緣,因為他們二人都是1968年生人,都是屬猴的,這讓人感覺他們好像是一起長大的一樣,就像青梅竹馬,彼此陪伴成長。這種感覺很不賴。
在他們那個年代,結婚大都是要聽從父母媒妁之言的,我爸媽也不例外,他們沒有談過戀愛,只是到了結婚的年紀,父母便托親戚尋個合適的人家,介紹個年齡相仿的對象,然后結婚生子。
小的時候父母經常吵架,我爸只要和朋友一出去,回來總免不了和我媽吵架。
因為我爸基本每次出去都要喝酒,有時候甚至喝個爛醉回來,吐的昏天黑地,很多時候都是很晚才回家,甚至是半夜才回來。可就這樣也免不了當下和我媽大吵一架,有時甚至大打出手。
我和我姐每次都嚇的不敢說話,不知道怎么勸,也勸不了他們,如果要勸他們,就會連帶我們一起挨罵遭殃,所以我們最長做的就是在一邊安安靜靜的等著,等著他們吵累了,自然也就停息了。
接下來好多天他們都互不理睬,我和我姐就像夾心餅干一樣被他們夾在中間,呼來喝去,那感覺并不好受。
這使我一度認為爸媽的感情非常不好,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愛。但是對于教育我們,他們的態度卻是高度一致,兩人也是極度統一戰線的。
那時候,我們總是和很多大孩子一起,去外面玩的時候,跟著他們時不時的跑去人家地里,刨兩顆洋芋,摘一把麥穗或是掰幾棒玉米,然后找個空曠的地方,弄幾個石頭搭一個簡易灶臺,里面放些柴火,點一把火,把弄來的東西放到里面烤著吃,可香了。而這些,我們從來沒和爸媽說過。
記得有一年夏天,晚上吃完飯,天還很亮,我就和一個小伙伴一起去玩兒,跑的挺遠,看到馬路兩旁的玉米地都結滿了玉米棒,就商量著去偷些玉米回家煮著吃。
我們一起進了一片玉米地,掰了好多玉米。
一看,呀,這么多,拿不上怎么辦?急中生智把外套脫下來,把掰好的玉米全都裹在外套里,連袖子里都塞滿了玉米。然后我們兩個抬著一大包玉米興沖沖的往家里走去,全然沒有覺得天已經很晚了。還說,這么多玉米,拿回家爸媽肯定可高興了,可以好好吃一頓,爸媽高興了說不定還會夸獎我們。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回去的時候院子里好多人都在找我們,時間挺晚了,卻遲遲不見我們回來,以為我們走丟了。見到爸媽后,他們看見我們很吃力的提著一大包東西,走近了才看清楚是玉米,然后對我們哭笑不得。我看他們臉色有所緩和,就很興奮的跟他們說我們掰了好多玉米,平分了,咱們回家煮著吃。
結果沒想到和小伙伴分開后,回到家,我爸提起我就一頓打,叫你偷東西、叫你偷東西,幸虧是晚上,人家沒有發現,被人家發現了就把你娃娃的腿打斷了。我媽也和我爸一起收拾我,我哭的聲嘶力竭、昏天黑地,最后被扔在床上,看著我爸媽還有我姐三個人把玉米皮剝掉,然后放在一個大鍋里煮了。
我因為哭累了,聞著陣陣玉米香趴在床上睡著了,沒有等到玉米煮熟。第二天睡醒后,發現玉米不見了,也沒敢再問爸媽玉米去哪兒了。不過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人家地里偷東西了,還真怕像爸媽說的那樣被田地的主人抓住打斷腿。而從此以后,偷東西這種事再也沒有發生在我身上,一個壞習慣就這樣被改掉了。
很多年以后,和我爸提起這件事,他說玉米被他們吃完了,一根都沒有留給我,這讓我著實郁悶了好久。
長大以后慢慢發現,父母其實非常恩愛。
而他們的愛,不是像我們年輕人談戀愛一樣,總喜歡膩在一起,拉著小手兒唱著歌,時不時的擁抱一下。
他們的愛很深厚,融在生活的點點滴滴里。
后來才明白,我媽總是因為我爸喝酒和他吵架,是害怕我爸喝了酒在外面發生意外。每次我爸出去不回來,她就擔心的輾轉反側,生怕他發生意外,直到我爸回來,她一顆懸著的心才會放下。
她聽到太多人說有誰喝了酒開車出了車禍,又有誰喝了酒騎著摩托摔斷了腿,還有誰喝了酒和別人起了沖突,被打住院。她每次聽到這些消息,就在我爸耳邊反復的說,勸我爸不要再喝酒,而且喝酒很傷身體,我爸胃不好,我媽擔心他喝出嚴重的胃病。
愛之深,責之切。只因深愛,才會害怕失去吧。
我爸對我媽其實也極好,有什么好吃的,第一個總要留給我媽。在家里,我媽說話,我和我姐敢犟一句,我爸保準會把我們臭罵一頓,還有可能挨頓打,堅決維護我媽的地位。在飯桌上,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外面吃飯,我爸一直給我媽各種夾菜,生怕她吃不飽。
我看到周圍有很多家庭,都是女人做飯、收拾屋子、料理各種家務事,男人下班后回家只等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活像個巨嬰。
但我們家沒有男尊女卑的思想,爸媽如果都在家,他們總是一起做飯。吃完飯,一人洗鍋,一人掃地拖地,分工很明確。他們總是一起分擔各種家務事。
看著他們一起,我會倍感幸福。
有人說,父母的婚姻里,藏著兒女的幸福。
這話一點兒都不假,因為余生我也想要找一個像父親一樣,處處維護我、心疼我,并且愿意與我分擔各種瑣碎家務事的人,陪我共度一生。而我也會像母親愛我父親一樣愛他。
父母那一輩的人,大都是保守的,我們看不到他們的親昵,但是他們對各自的好都融化在生活的點滴里,他們的愛都融化在彼此的骨血里。
我想,這或許就是愛情最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