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晚突然夢到媽媽,說實話,我很少做夢,尤其是夢到我的媽媽。
準確地說是很少夢到家里人。
昨晚那場夢,母親扮演了十足的主角。夢里她忘我的母愛,讓我在清晨醒來后久久不能平靜。
當我打開手機,時間顯示七點二十一分,距離鬧鐘響起還有九分鐘。我用這幾分鐘時間來平復噩夢帶給我的驚魂未定,順便回憶了一下這場夢。
夢這種東西,我們向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但是從什么時候結束我們卻記得十分清楚。
如果是一場噩夢,醒來以后還會被夢里所發生的事情弄得心有余悸,擔心是現實生活的某種預示。想必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
我記得之前我在外地上學的時候,有一次,母親無端端給我打電話,那時候天才剛剛亮。電話里的她的語氣聽起來著急,她說,她夢到我出了意外,所以顧不上我醒沒醒,就想打個電話過來,聽聽我的聲音,確認我的安全。
將醒未醒的我被母親弄得有些煩躁,我說:“媽,你是不是太夸張了?不就是個夢而已,而且夢都是反的。”
母親平復了一下情緒,說:“傻兒子,媽擔心啊。”
那時覺得母親想得有點太多,如今自己經歷過,才真真切切地懂得了母親當時的心境。
在母親眼里,我永遠都是個孩子,是她每天最牽掛的人。
02
以前我每次放假回家,返校的時候她就給我買好多零食,然后塞到我的行李箱里,然后在家門口看著我離開,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母親是那個最嘮叨的人,她時常在電話里叮囑我過馬路要注意安全,天氣涼了,她會囑咐我添衣,她總是不厭其煩,關心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她的每一句嘮叨里面都飽含了她對孩子滿滿的疼愛。
如今的母親不再年輕,兩鬢的白發清晰可見。她年輕時候的照片我是見過的,美艷得不可方物,現在,腰也有些佝僂了。
是的,母親老了,我也長大了,但我好像沒有像她關心我那樣去關心過她。
現在想起來,滿腔悔恨。
03
我有個朋友,姑且管他叫阿城吧。阿城是個放浪形骸,不拘世俗的人。
人人都說三十而立,男人到了三十歲至少該成熟一點,擔起一些責任。但是阿城不這么想,他覺得做人最重要的是瀟灑,“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是他信奉的座右銘。三十歲的人,沒房沒車不說,近幾年就連個固定的女朋友也未曾見過。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
阿城是單親家庭,她的母親六十多歲,獨自經營一家具有三十年歷史的老字號飯館,他母親做的醬大骨,味道一絕。我和狐朋狗友們常去他家打牙祭,他母親每每談到阿城,都會說,這孩子我什么不盼,就盼他早點結婚,繼承家業。
而阿城呢?他只顧著到處游山玩水,這幾年他走過名山大川,走過鄉間小棧,在西非和大蜥蜴合過影,在藏羚羊保護區和偷獵者斗過爭。
2013年的冬天,阿城的母親突發腦溢血,被送到醫院搶救,那時候阿城正在云南的某個小民宿里跟當地居民拍著手鼓唱民謠。
事發以后,阿城搭乘第二天一大早的飛機回去,當他趕到醫院的時候,他的母親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阿城坐在醫院的樓梯間,煙一根接一根地抽,任由我們怎么勸說,阿城都一言不發。等他把一盒煙全部抽完,他用力地把最后一根煙踩在地上,熄滅,說:“我一直都以為母親身體還很健康,怎么說沒就沒了?”阿城是帶著哭腔說的。
阿城的母親離世后,他繼承了家里的飯館,整天忙得不可開交,人也成熟穩重了許多。只是偶爾談起他母親時,阿城眼里總是帶著些許悔恨。阿城說:“我以前以為生活就該輕輕松松地過,我沒有想過我活得如此輕松,是因為我母親替我承擔了那份生活的不易。”
生活向來不易,如果你覺得生活得輕松的話,那一定是有人替你承擔了那份不易。那個人可能是爸爸、媽媽,也可能是丈夫或者妻子,但他們遲早有一天也會離開我們,與其到失去后才去懷念他們的好,不如趁還有機會的時候善待他們。
可道理說了這么多,真正去做的人又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