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

文/大房子

1,

“老房失蹤了,你知道嗎?”天空湛藍無比,這個早晨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干凈,匆匆起床吃飯的人們在早點攤上閑聊了起來。

“就是那個住在我隔壁的?”

“對啊對啊,你還不知道嗎,都消失快一個多星期了。”

“哪有那么玄乎,人家可能是出遠門了吧。”

“我看是不怎么像。”今天早上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話題是一個人的失蹤,那么怎么判定一個人失蹤了呢,法律上來說怎么也得不明下落有今年才能判定一個公民失蹤,那么這么來說那個被稱為老房的人還不至于到失蹤的這個地步,但是人們為什么這么忠熱于老的失蹤呢,這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邊,出現在另一個城市的老房大搖大擺地走在一個陌生的街道上面,街道旁邊林立著房屋、商鋪、路上的行人也都是一副全然陌生的面孔,可是此時的老房心情大好,他嘟囔著嘴,自言自語道,“老子這幾天任性一把,看我失蹤的這些天里你們有什么反應,一個大活人不見了,你們肯定會震驚吧,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驚奇了不遠處一群鴿子,鴿子們拍打著翅膀,發現“咕咕”地叫聲飛遠了。

“我靠鳥屎。”老房一把摸著頭頂上那一堆黏糊糊的東西說。

2、

“哎,這個狗日的老房,拖欠我一個月的房租了,怎么還不現身,再不交房租我就把他的屋子給騰出來。”街道盡頭,包租婆抽著煙,使勁敲了幾下老房的屋門,里面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打電話他也不接,氣著包租婆牙根生癢。

“那個老房幾個月沒來上班了?”飼料工廠里,車間主任老徐站在一排工人面前,點完名后發現老房又沒有來上班。

“頭,他得有一個月沒來了。”一名工人回答。

“這個臭小子,你們誰能聯系到他,說再不來以后就別來了。”

“聯系不上,電話根本就打不通。”

“好,我現在就給他除名,以后咱這就沒有老房了。”

下午,飼料工廠下班后,工人們都匆匆往家趕,有一群工人來到了飯館里,他們點了幾個菜和幾瓶酒,話題當然離不開老房身上。

“哎,你們說老房去哪了,連工作都不要了?”工人甲首先打開了話夾子。

“誰知道他呢,這個人最讓人討厭了。”工人乙說。

“就是就是,滿嘴談什么理想、抱負什么,到頭來還不是一介飼料廠的搬運工。”工人丙附和地說,如果沒有人說的話,恐怕誰都不會相信這個工人丙是老房現在最好的朋友,是老房認為最理解自己的抱負和理想的人。

“可不,像他那樣的,見人就說自己的理想,也不打聽打聽別人愿意不愿意聽,真是個怪人。”工人丙說。

“是啊是啊。”眾工人一同附和著說道。

“爸,好久沒見到咱家的鄰居了,他去哪里了。”住在老房隔壁一家的年輕貌美的姑娘小云在屋子里問著已經年過六十的父親。

小云是老房的鄰居,是一個讓老房無比心動的女人,記得在他第一天搬過來的時候就見到了小云,小云扎著一頭俏麗的馬尾辮,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對著老房客客氣氣的打招呼,一看就是一個上過大學,有教養的女孩。老房曾經無比的幻想,這么漂亮又懂禮貌的女孩如果能做自己的老婆該多好,別看老房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可他到現在還是單身呢。

“誰知道去哪里了,一個打工仔。”小云的老父親不屑地說。

“就是,他不回來才好,我可討厭他了,一個全身上下臟兮兮的臭打打工仔,每次他從工廠里回來時,我從他身旁路過就能聞到一股發霉的糧食味道,真難聞。”小玉做了出一股無比嫌棄的表情。

“以后你少跟那個打工仔說話就是了,我猜他八成是逃跑了,這都一個月了,他連房租都沒交,害著你媽媽每天都去催欠款。”

3、

另一個陌生地小鎮子里,傍晚,老房躺在一家廉價賓館的硬床上,窗戶外面是漆黑的一片,明亮的月光灑下一片美麗的銀河在老房的上半身上,他沒有睡覺,微微張開著眼睛,懷念著他所生活的那個城市里的美好。

唉,好想小云啊,記得第一次搬過去的時候,第一個跟自己打招呼的就是小云,多么可愛動人的女孩啊,她會想我嗎。我想她一定會懷念我的,哪怕養一只狗時間長了也會有感情的,何況我一個大活人。

我回去第一個見的人就是她,我要向她表白,我喜歡她很久了,我出來這么長時間就是為了吊起她內心對我的相思之情,我想她是喜歡我的,否則為什么每天都對我笑吟吟地呢。

對了,還有工人丙,我最好的哥們,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此時他一定著急壞了吧,一想到他為了找我而滿頭大汗的樣子就開心,真幸運我有一個這樣的朋友。

還有包租婆和包租公,他們怎么樣呢,是不是也在想我,肯的是的,這多天都沒見了,肯定是想我了,不行,我得抽個時間趕緊回去。

4、

老房失蹤的事似乎有所平靜,人們不再談論這個已經失蹤快兩個月的人了,飼料廠里每天依舊機器聲轟鳴,工人們都在努力的干活,已經沒有多余的經歷去談論老房。

包租婆也不再去敲門討房租了,她認為老房這個窮酸相的打工仔一定是交不起房租而逃跑,走的時候因為匆忙家里的東西都沒拿,所以包租婆變賣了老房屋里的所有東西,然后轉手把屋子租給了其他人。

街道上的街鄰街坊們都已經淡忘了老房失蹤這個事情,早上在攤位上吃早點的老人們把話題從老房失蹤轉移到了現在國際上重大的世態變化和國際形式,那些嘴長嘴短的的老大媽們也從老房失蹤這件事轉移到了另一件更讓人興奮的事情上面。總之,老房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插曲,這個插曲過后就不存在老房這個人,好像這里從來就沒有老房一樣。

5、

在陌生的城鎮里待夠了的老房終于起身回去了,他開始懷念那些和他一起生活過的人們,他開始想念那個他生活了好長時間的地方。

下了汽車,眼前的一切都沒有變化,一樣整齊的街道、一樣排列整齊的房屋、和一樣空氣里散發出來讓人久違的味道。

老房面帶微笑,大步流行的朝自己的出租屋走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跟小云見面。

他開心地跟路邊的熟人打招呼,怎耐路邊的熟人都是一副非常驚訝的表情。

他拿出鑰匙,準備捅開房門,不知誰換了鎖,他怎么捅都捅不開。老房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就走向鄰居家找包租婆問問,此時包租婆正在吃午飯,看到老房推門進來,驚到差點把筷子掉到地上。

“阿姨,我那個屋子怎么打不開了?”老房有禮貌地笑吟吟地問道,因為眼前這個女人說不定是自己將來的丈母娘。

“小房啊,你這兩個月都去哪了,怎么才回來啊?”包租婆倒是客氣地問。

“我有事情出去了一趟,哦,對了沒交兩個月的房租了,我這就給你拿。”說完老房就掏自己的書包。

“不用了,你的房子已經被我租給別人了。”

“什么?”老房聽到后笑吟吟的面孔立刻轉變成了一副嚴肅的樣子,他雙目圓瞪,眉頭緊皺,“你怎么能這樣啊阿姨。”

“沒辦法,打你電話又打不通,我還以為你逃...逃..不是,我還以為你不租了呢。”

可惜這樣的話被老房聽到了耳朵里,還枉老房在陌生的地方想著這個阿姨,想著這個未來的丈母娘呢。

“你這樣做就不怕良心受到譴責?”

“無所謂,老娘靠房租吃飯,誰讓你兩個月都不交的。”包租婆把實話說出來了。

“我不是不交,我是晚點交給你。”

“憑什么,那我晚點吃飯餓肚子啊?你算我什么人。”

老房深這包租婆嘴皮子的厲害,他知道即使自己怎么辯解也沒什么用了,相反和她吵架自己占不到一點甜頭,后來想想自己的屋子里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那些家具都是房東的,再加上自己穿的用的都在背包里呢,所以這里也沒什么留念的了,老房氣的咬牙切齒,一個轉身一記重重的摔門聲后老房揚長而去。

走到大門口時,老房突然與回來的小云撞了個滿懷,小云很不耐煩地推開老房“誰啊這么不長眼。”

“是我啊,你房哥。”老房聽到聲音后竟然從心底里升起一股欣慰的味道。

小云上下快速的打量了一下老房,然后轉過身,一個不屑的眼神擺出來后遠離老房而去。

看著遠去的小云,再想想剛才小云的眼神,老房感覺天都要塌了。

6、

沒有去處的老房最后前往自己工作過的飼料廠,他想自己已經沒有了住處,那還有工作啊,只要還有工作就好,住處還會再找一個嘛,沒什么大不了的。

老房此時想,工人丙一定很想自己吧,待會見了面他一定得請自己喝頓酒吧,為了能夠快點見到工人丙,他不覺間地加快了步伐。

很快,老房來到了飼料廠,他在車間里見到了主任老徐。

“頭,我回來了。”

“怎么現在才回來,你都曠工兩個月了,你被開除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托工人丙跟你請假了嗎?”老房有點著急。

“什么時候的事,我不知道,工人丙沒跟我說。”

“怎么可能,工人丙,工人丙。”老房接連地喊道,他想讓工人丙為自己解釋。

沒多久工人丙聽到聲音后走了過來。

“工人丙,你沒幫我請假?”老房當面質問。

“哎喲,我給忘了房哥。”工人丙笑嘻嘻地說。

“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

“實在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我喝多了,第二天起來什么都不記得了。”工人丙輕描淡寫地說。

“頭,看在我是咱廠里老員工的份上放過我這一次吧。”老房不再理會工人丙,而是轉過頭來向老徐求情。

“不行,你走吧。”一句冷淡淡的話像是一股冰霜一下集結在了老房的內心深處,說完后就轉身揚長而去。

“那個房哥,我那邊好有活,先走了。”看到老徐走后的工人丙想開溜。

“你把我害慘了。”老房絕望道。

工人丙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朝工作間走去。

老房不知所措地呆坐在工廠門口的石頭椅上,下午下了班工人們紛紛從廠子里出來,老房好像聽到了工人丙的聲音。

“你們是不知道剛剛老房那個可憐樣,還渴望我幫他求情,別傻了,我最討厭他了。”

“你的意思說,當初你沒幫他請假是故意的咯”

“當然,我早就想這么做了。”

老房聽到后,內心里一股狂躁不安的火海肆虐的翻涌著,這個工人丙,曾經被自己當成過最好朋友、最懂自己知音的工人丙。

老房默默地從石頭椅上站了起來,默默地朝工人丙走去,其余的工人都看到了他紛紛提醒工人丙,但是為時已晚,一記重拳出現在了路人丙的臉上,頓時鼻血四濺。

7、

打完人后的老房再次失蹤。

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或者是我不見了,那么你會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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