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看上我什么?為什么那么多人中,偏偏選擇了我?”
這個問題,十五年來,被老公問了無數遍。
是的,我已經和這個男人認識十五年了,從十八歲時的青澀懵懂,到如今的獨立堅強。十五年來,我也無數次問過我自己,男人那么多,為何偏偏選擇的是他呢?
大學剛入學時,便認識這個論顏值不合格,論才華也不出眾的他。如果硬要說些直觀的優點,可能就是聲線有點迷惑人罷了。
當初手機還不普遍,他只能打到宿舍固話找我。舍友一接,神秘兮兮陰陽怪氣地說:“矮油,是個帥哥也。”我一聽是他,舍友們大失所望:“啊,是那個滿臉包的家伙啊,聲音那么好聽真是浪費了!”
完全不是聲線控的我,卻覺得他很多字讀音不清,剛開始讓我很是困擾。但是偏偏很奇怪,一些稀松平常的話,由他說出口,便會惹得我笑個不停;在我郁悶難過的時候,更是他的聲音撫慰了我當時敏感的內心。
記得第一學期入冬的時候,由于沒有熱水器,我們都得在樓下提桶熱水,到淋浴房自己兌冷水,再用杯子舀起來洗澡。淋浴房與水房相連,沒有門隔著,完全通透,毫無私密性。海邊的寒風又總是呼呼地刮,于是幾乎每天都只能一邊流鼻涕一邊洗著澡。
有天晚上上課歸來,正要打水去接受寒風的考驗,卻發現我舀水的杯子不翼而飛了。那是一個淡綠色的米奇的杯子,說不上多特別,我也說不上多喜歡,但就在那個當下,突然就這樣丟了,讓我的情緒不知怎么就一下子崩潰了,抱著小固話絮絮叨叨地和他抱怨了一個多小時。
到底說了些什么,現在早已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在樓道的寒風中,透過那個20元小固話的聽筒,他耐心地聽我說著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用那咬字不準但溫柔磁性的聲音不斷地安慰我。說到最后,腳都站麻了,手也凍僵了,心里卻暖暖的。
那段日子,其實也有另一個異地的男生,經常電話我。顏值比他高上不少,又是我的小學曾偷偷暗戀過的對象,按理說勝算比他大上許多。但電話中永遠都是這個男生說得多,抱怨課業壓力、傾吐思鄉情緒,卻始終不肯聽我多說幾句。
與其做個被忽略的聽眾,卻不如找個愿意傾聽的人。這便是當時那個青澀的我,簡單的選擇。
現在老公提起這事,還故作心疼地說一個月居然能花掉七八百的電話費。但如果知道這是他成功上位的原因之一,會不會覺得這花得實在太值了呢?
前幾篇文章中,寫了一些他對我的不耐煩與壞脾氣,老公看了總忍不住抱怨:“我哪里有這樣壞!你這藝術加工得太離譜了!”
我總是笑道:“你就是這樣壞啊,我就是要寫下來,作個記錄,你才知道悔改。”
但他卻不知道,越是愛得深,越是口難開。越親近的人,越是我寫不出來的愛。
回憶起我們點滴的過往,原來記得最牢的,往往就是米奇杯這樣無關痛癢的無聊小事。然而,愛情,便是由這許多無聊串成的。直到突然發現,有一個人陪著自己無聊,這便是愛情的所在。
這么多男人,為什么偏偏選擇了他?也許就像王小波說的,只希望你和我好,互不猜忌,也互不稱譽,你和我說話像對自己說話一樣,我和你說話也像對自己說話一樣。
十五年前,從那個寒風凜冽的冬夜起,這個男人,就成為我的盔甲,也成為我的軟肋。在他的面前,我就是我,不需要偽裝,不需要掩飾,可以笑,可以哭,可以與他一起講說不完的話,一起暢想屬于我們的未來。
在這個白色情人節的夜,便以此文,獻給這個男人。
感謝這十五年來的陪伴,接下去的十五年、三十年、五十年,還請再多多關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