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同學說,他頹廢快一年了,好像得了抑郁癥,也不跟人說話,成天把自己鎖房間里。
“真的假的?他怎么沒死啊?開玩笑吧你。”
“真的!要不你去看看他。以前你們那么好……”
“得!我去!”
事先電話里約好了,在樓下先見過他媽媽。
“阿姨……”
“謝謝!謝謝!謝謝你們這些同學還記得他……”
看來所言非虛啊。接過他媽給的鑰匙,我獨自進了他家。
進了客廳,我敲他的房門。
“是我,給不給進!”我說。
“不讓進,我就走啦!”話音未落,門開了。
有煙有酒有電腦,厚厚的簾子遮著窗。
這不就是我們的大學生活么,也是現在夢寐以求的啊!
所謂的畢業后的獨立?難道就是為一日三餐忙活,為棲身之所奔波嗎?
何況這還是間主臥,有獨立的衛生間。很不錯了,已經!
只是缺少點運動,缺少點光曬。
額……
他的頭發確實也有點兒長。
虧了他爹媽,好吃好喝伺候著。
一日三餐,營養搭配。這不,快中秋了,還有盒月餅!
我一邊自顧自地打開了吃,一邊窩到了沙發上。我依舊用以前的口吻跟他說話,我希望這樣能對他有所幫助。
“喂!咋滴啦?”
我叫他別一直盯著電腦了,回頭看著我說話。
“到是說說啊?咋滴啦?”
“沒怎么啊?”他回頭漠然的看著我,聲音平和。
在我設想中,一年沒怎么跟人好好說話,大概都失去了語言能力,說話應該磕磕巴巴,神情恍惚,無法跟人溝通了才對。但他現在并非如此啊。
于是我繼續:“那你說說,到底是什么事嘛?”
“是這樣啊。”他開始娓娓道來。
“就是那天,我去她家。你知道她啊……我們偷摸好五年了,打算畢業就結婚……剛好中秋節了嘛,我就買了盒月餅去她家……到了她家,剛坐下。她媽給我倒茶,我說,阿姨您別忙啊,您坐啊……快過節了,我給您帶了盒月餅……”
我邊聽邊點頭,嘴里嚼著東西不方便說話,悶聲說了個“嗯”。
這可不是敷衍啊。小伙子多懂事,多會說話啊。
“后來么,我女朋友就隨口問了一句:什么口味的?我就回答:雙蛋黃蓮蓉的。她又問:都是嗎?沒有五仁的嗎?”
他繪聲繪色的給我表演當時的場景,身體還扭來扭去,一會兒裝男聲一會兒裝女聲。
“然后我說:哈哈!現在誰他媽還吃五仁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有些特別,似乎有些哽咽,想必記憶非常深刻。
“然后她媽媽就說話了:我他媽還吃五仁的!”
……
“后來我又趕緊買了兩盒五仁的送過去。”他說,“但她媽媽門都沒給我開!”
“為什么?就為那一句話啊?”
“那天是這樣!”他情緒有些激動,“我按了半天門鈴,沒人開門,然后樓下哥們兒又來電話問了:怎么樣啊?我就說:她媽門都沒給我開!”
“結果趕巧了,那時她媽又開門了……”
然后呢?
然后打電話咯,敲門咯,在走廊里大聲道歉咯。
再然后呢?
再然后被保安趕咯,提著月餅回來咯,把自己鎖屋子里咯……
“你……吃的什么?”
突然他盯著我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