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三點的時候下起了雨。
那時候我正合上電腦,躺在了床上。
雨點打在屋子外窗戶上面的隔板上,啪嗒嗒的響。
我這才想起來晾在天臺上的衣服還沒有收,雖然只有兩層樓,我卻依舊懶得下床。
后來我還是穿上拖鞋走到天臺,雨下的很急,我收了衣服然后站在屋頂的邊緣望著遠處霧蒙蒙的長安。
這座雨夜的城市還是和三年前的一樣,衰落而古老。
像是一頭暮年的巨象在慢慢的走到山洞,然后漫長的等待死亡。
三年前,我還住在這里,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上班,干著不痛不癢的工作,日子過的不好不壞。
那時候我有一個女朋友,她喜歡穿牛仔背帶褲,扎著馬尾,皮膚很白,很好看。
她走的那一天也是一個雨夜,下的很低迷。
我迷迷糊糊的睡著,朦朧中睜開眼時她正在床邊坐著。
一眼不眨的看著我,眼神比窗外的雨還要冰冷。
她沒有跟我說一句話,看我醒來,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著行李,撐著傘,走到下雨的街上。
我穿上褲子下床去追時,發現她穿走了我的拖鞋。
我的拖鞋是在我住的地方旁邊的超市里花了四十九塊買的,她穿走了它,讓我很心疼。
它是那么的溫柔和可愛,和誰都不爭,和誰爭都不屑,愛大自然,更愛這個世界。
每次清洗它的時候我都很小心,用很貴的洗衣液,洗很多很多遍。
現在它走在街上,一定很冷,地上很臟,到處都是秋后的落葉和灰塵。
那一刻我好像真的就那么的失去它了。
從那以后,我再沒見過我的女朋友。
昨夜凌晨三點半的時候,我站在屋頂的天臺上看著遠處被雨夜籠罩的長安。
我赤著腳站在雨里,因為我那不見的女朋友臨走時穿走了我的拖鞋。
凌晨四點的時候,我回到屋子里,晾干的衣服又濕了,我又重新晾在了屋頂天臺上,然后回到屋子里坐在她曾經坐過的那把椅子上。
窗外的雨依舊在下,我側著臉看著我的床,那時我正睡在床上。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藍色的海邊,有海鷗,有草地和教堂。
我和她站在高崖之上,遠處的潮汐卷了過來,我摟著她的肩膀,親在她的臉上。
攝像師捕捉了畫面,做成了相冊,照片里她白色的婚紗裙擺在風中飛舞,而我開心的像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睡夢中的我咧著嘴笑著,我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眼中充滿了失望。
我從夢中醒來,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自己。
窗外的雨好像更大了,我想再去屋頂的天臺看看,把我的衣服取下來。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赤著腳準備出門。
“你要去哪?”
我轉過頭看著自己,笑了下,沒有說話,轉過頭,打開門。
“別走好不好?留下來。”
我推開門走了出去,走上了屋頂,站在天臺上。
大夢初醒,那時候的我從床上下來,赤裸著跑出屋子,奔到天臺。
我的衣服還在鐵絲上掛著,淅瀝瀝的滴著雨水。
天臺上除了迷蒙,一無所有。
那一年,我以為她去了屋頂,卻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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