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方中錚從美國回來,宋箏只簡單問了經過,便再也不提。一連幾日,宋箏忙著虎頭巖電站投標的事情,吃住都在公司,家中事務一應交給方中錚打理。
這下方中錚可犯了難,他對打理家事并無經驗,平時也沒主意,一下子面臨著全家的吃喝拉撒,頗感迷茫。方中鈺方中鑠尚且年幼,一到晚上就哭鬧著要媽媽。
有一天方中錚帶了弟弟妹妹去公司,只見宋箏忙的腳不沾地,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兄妹三人在公司玩了一會兒,宋箏才來抱抱姐弟倆,親親熱熱說幾句話,然后抱歉說媽媽回不去,今晚還要加班。一起吃了中飯,千難萬難,送他們回家了。
方中錚帶他們回到家,恰好黃小丹過來。大家吃晚飯時候一起商議,不如干脆帶去青城后山玩幾天,那里吃住都方便,風景優美,既可以散心,又可以打發時光。
方中錚趕緊打電話告訴了宋箏。宋箏一聽就知道,方中錚和黃小丹這兩個年輕人,只曉得玩兒,根本不懂帶孩子,于是當場否決。宋箏給宋媽媽打了電話,讓方中鈺方中鑠到外婆家住幾天。方中錚內心隱有不快,好像宋箏否決了黃小丹,就是否決了他一樣的。
當天下午,宋媽媽宋爸爸接走兩個外孫,家里一下子冷清下來。
方中錚和黃小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四目相對,空氣中頗有曖昧的味道。他隱約聞到黃小丹身上的香味,偷眼瞧她今天穿了一襲白裙,側臉線條柔潤,多好看的,坐直了身材凹凸有致,簡直亭亭玉立。她正在看電視,似乎覺察他在看她,左手捋了下頭發,貌似臉上泛起潮紅。方中錚驀地發覺失態,也有點不好意思。他想跟黃小丹說點什么,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今晚還回去嗎?”
黃小丹沒有回答,只說聲“該做飯了”,便起身去廚房。經過方中錚身邊時候,卻不知怎么腳下一滑,一個踉蹌,摔倒在方中錚懷里。。。。。
宋箏這幾天真是著急上火。
虎頭巖工程招標在即,共有20多家報名參加。經過資格預審,各方勢力角逐之后,剩下7家有資格參與投標。宋箏1家,另有5家是川內企業,另外1家來自湖北,是某個水電工程局下屬單位。
蘇圖毫不費力找到了川內的5家企業,約了老板們喝茶。大家一聽是宋箏想搞事,都說是意料之中。宋箏的公司在川內是數一數二的施工單位,盛名在外。這幾年宋箏出手不凡,果敢狠辣,業內頗有名氣。大家聚攏了一合計,與其爭得頭破血流,不如賣宋箏一個人情,大家賺點陪標費算了。
然而虎頭巖水電站工程畢竟是一塊大肥肉,人人都想多吃一口,卻都不說,等著蘇圖說話。蘇圖也是干著急,眼看眾人茶水續了3次,茶色已經見白,宋箏卻還沒來。
蘇圖擔心宋箏忘了正事,給她發了微信:草堂門口,春天茶樓,都到了,快來。過不多時,包廂門外一陣腳步聲,宋箏人未見聲先到:“各位老板,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今晚我坐莊,晚飯后大家一起打牌!”
眾人紛紛說道:“宋總太客氣,家里有事,不便久留。”當下宋箏入座,給大家重新泡了新茶,這才緩緩說道:“大家都曉得,自古川人團結,和氣生財。這次虎頭巖招標,我想請各位老板幫忙抬個樁。各位老板有啥子想法,只管說,我們一起商量。”
眾人一陣沉默,有的喝茶,有的沉思。其中一個資歷較老的老板說道:“宋總,大家都是業內熟人了,本來這次給宋總幫忙,也沒什么,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哪天我們還要到宋總門上找飯吃。”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只不過,這次我們的確前期投入很多,若是輕易放棄,就等于是打了水漂,這個有點說過不去哈。”
宋箏曉得他在開價,示意他說完。這位老板說了一個數字,宋箏搖頭,的確要價太高,5家的總數,超出她的承受底線。其他老板看看蘇圖,蘇圖卻不語,看看宋箏。宋箏也說了一個數字,比剛才開價低一些。大家議論一陣子,思前想后,若是強行投標,只不過給宋箏添了麻煩,卻沒有必勝把握。到時候不但公開得罪了宋箏,而且甲方也會有人出來各種阻撓。就只說工程墊資這一項,誰能跟宋箏比?一個不小心,到最后工程結算還有可能賠錢。
眾人又商議一陣,雙方各退一步,終于有一個可以接受的價格。于是蘇圖居中作保,大家簽了秘密協定,各自散去。宋箏卻是心頭霧霧的不爽,公司賬上資金緊張,這一下支付5家的費用可不是小數目,錢在哪里,誰知道呢!
這種事情都是桌面下的交易,一旦有人反水,那真是無計可施。蘇圖看看時間已晚,本想約了宋箏去酒店共度良宵,宋箏卻不耐煩,直接推掉,獨自去了辦公室。
她叫來財務部同事一起加班,把所有的資金調度方案都模擬一遍,算來算去還是差著一大截。又讓會計把所有的應收款整理一遍,連夜喊來銷售部經理,幾個人看看近期回款情況,還是于事無補。宋箏一陣懊惱,心里氣苦,想起了廣哥的一首詞:
現金流,使人愁。
兩鬢如霜,一夜白頭。
彷徨何所至,惆悵泛孤舟。
焦慮恰如春草,更行更遠無休。
展顏酣睡知何日,此時此刻煎如油!
“唉,現金流,使人愁,,此時此刻煎如油。”宋箏默念兩遍,心有戚戚,拿起電話想打給蘇圖,撥了號碼,卻又掛斷,又打給我:“廣哥,在忙啥子,去九眼橋喝一杯嗎?”
投標臨近,宋箏不免緊張,連著幾天茶飯不思,更加著急冒火,嘴巴上起了一圈水泡,兩眼赤紅。員工們見了都躲著走。川內的5家投標企業,都不催她,只讓蘇圖打探消息。這種費用,一般都是開標前給到位,大家各自安心。可是宋箏這幾天到處籌錢,就算停發員工工資,也是杯水車薪。
這天蘇圖又打來電話,說認識一個投資公司的朋友,愿意借錢給她。宋箏有點不悅,她不想蘇圖看到她的困窘,更不想沾惹高利貸。這幾年她咬緊牙關,現金流多次緊張,堅決不借高利貸,就是擔心一旦陷進去脫不開身。蘇圖卻在兀自說道:“他們不是高利貸,是投資公司,想簽訂借款協議,用你公司股權作抵押。。。”
宋箏聽了渾身一凜。當年方明生就是用股權做抵押,向四大老板融資,結果最后差點失去股份。那次要不是她冒死一搏,哪還有今天。她心有余悸,但是事到臨頭,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縱然飲鴆止渴也顧不得了。
宋箏思忖片刻,咬牙狠心,說道:“好,約了見見吧,那個對賭協議,發過來我先看看,具體細節容我再想想!”
可是開標臨近,一天短一天,情勢步步緊逼,哪里容她細想?沒過幾天,宋箏只好簽了股權抵押協議。
那家投資公司名叫“大義投資”,果然講義氣,簽訂協議立馬去做了公證,當天就打了款過來。宋箏連忙約了幾個老板,各自拿錢。老板們紛紛表態,一定會好好配合宋總,讓宋總穩穩中標。
過一周后開標,果然,7家投標,宋箏等6家超出預控價,有效投標人不足3家,本次開標就算是第三次流標。虎頭巖水電站工程按照規定,由甲方定向采購。
這時候宋箏更是緊張,風聲鶴唳,擔心有變。她給國能公司領導打電話問情況,那邊接了電話卻不做聲,聽她說完,只說“放心”,便掛了電話。宋箏哪能放心,這可是她花了大價錢操作下來的項目!她
連日焦灼,團團轉轉,坐臥不寧,急的口舌生瘡,兩眼血絲。每日喝了好多茶水卻依然口干舌燥,渾身發熱。
又過幾天,消息傳來,宋箏和蘇圖的聯合體中標!兩人終于松一口氣,宋箏一下子癱倒在地,長嘆一聲,久久無法起身。。。
于是宋箏又緊著安排銷售部準備合同條款,忽然有銷售部經理來請示,中標通知書上說的履約保證金,金額太多了,問問宋箏是否可以想辦法。宋箏大吃一驚,看看賬上已無余錢,下個月發工資都緊張,不由得有點冒火。
宋箏急忙約了國能公司領導喝茶,試圖將“履約保證金”換成“履約保函”,減輕資金壓力。哪知道領導一聽,立即拒絕,說這次定向采購可是冒著極大的風險操作,萬一有人跳出來說三道四,大家都得翻船!他勸宋箏趕緊簽訂合同,以免夜長夢多。
宋箏心里冒火,狠勁上來,更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出面協調,于公于私雙管齊下,總算爭來了20%預付款,算是稍有慰藉。
眼看塵埃落定,宋箏松一口氣,想起好久沒見一雙兒女,心下不由得悲戚,推了晚上的應酬,急急去宋家看孩子。
她到宋家的時候,恰逢宋爸爸帶著兩個孩子在玩耍,歡聲笑語。宋箏看了眼熱鼻酸,她多想念這種天倫之樂的。孩子們見媽媽來了,一齊撲上來抱住,嘰嘰喳喳的說話。
宋箏這幾日操勞過度,猝不及防,差點摔倒。宋媽媽見她形容枯槁,面色憔悴,不由得心酸,忙扶了她做好。宋爸爸看出她是累極,止了宋媽媽,說道:“莫要慌,她是太累了。你趕緊去做飯,她吃了有精神。對了,熬的湯好了沒得,給她盛一碗來。”
一家人吃了晚飯,宋爸爸看看宋箏臉色好些了,說道:“不如就把孩子們留在這里,你回去睡幾天,睡飽了就有精神。等開學時候,再接他們回去。”兩個孩子一聽,又可以在外婆家多住幾天,好吃好耍,都紛紛答應。
又說一會兒話,宋箏看看時間不早,卻是快要9點半了,忽然想起近幾天方中錚也沒有消息,忙打了手機,不料卻是關機。當下不免心中記掛,于是對方中鈺方中鑠叮囑幾句,告辭回家。
已是晚上10點了,草堂路9號本就是高端別墅區,更是靜夜無聲。宋箏回到門外看看燈還亮著,心下就寬了幾分。開門進去,卻不見人。鞋柜里卻多了兩雙女人鞋子,宋箏不由得皺皺眉頭。
走到一樓客廳,隱約聽得男女嬉笑之聲,正是方中錚房間,聽起來是兩女一男。宋箏走過去抬手推開門,大吃一驚!!
多年后,宋箏每每想起此事,依然后悔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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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下回:宋箏施計拆散苦命鴛鴦三人戀,又被蘇圖欺騙高價收購設計院,內外交困,不得以再次抵押公司股權。巧遇何老板和蘇圖,宋箏才知被何老板算計,一怒之下,使用江湖手段,何老板被迫自殺,蘇圖畏罪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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