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蘆城可真熱鬧,四面八方的英雄豪杰都匯聚在這里,為的都是同一個心愿。
? ? ? ? “真不知什么時候可以見到孔夫子。”一個書生模樣打扮的男子道。
? ? ? ? “是啊,都來這里好久了。”另一個男子感嘆“只是來拜見的人太多,每次去都輪不到。”
? ? ? ? “你們也是來見夫子的?”另一桌的客人道。
? ? ? ? “嗯,夫子當(dāng)年一篇《長凌賦》可是聞名遐邇啊。”
? ? ? ? “我倒是見了,不過沒說上話,要是能指點(diǎn)一兩句,那可是無上的榮幸啊”幾個人閑聊著。
? ? ? ? 旁邊一桌的中年男子聽到兩人對話,用聽不太懂的蘆城話得意說道“夫子在這里三年,一直教書育人,還為我們治病,真正是難得的好人啊。”
? ? ? ? “是啊,每次有什么小病小痛的,孔夫子都會為我們治好,也不收我們的錢,我們都感謝老天讓孔夫子來到蘆城。”坐在一旁的婦人也激動地與人們說著她內(nèi)心的感激,人們紛紛贊同地點(diǎn)頭。坐在一旁喝茶的白芷微笑著聽他們談?wù)摲蜃樱瓉矸蜃釉谒麄冃睦锬敲磦ゴ螅睦镱D時開心起來。
? ? ? ? “聽說這次來的不只是些文人墨客,好多名將也來了。”另一桌的男子也跟著談?wù)撈饋恚牽谝粢嗍菑耐獾囟鴣怼?/p>
? ? ? ? 原先的書生聽了氣憤道“我說呢,怪不得我們見不著。”白芷笑笑,真是個書呆子。
? ? ? ? 書生的朋友推推他道“好像不止,聽聞三國都有派人來,我看他們應(yīng)該都想請孔夫子能夠重新入仕。”眾人點(diǎn)點(diǎn)頭都同意他的說法。
? ? ? ? “你們覺得哪國最有可能將夫子請去?”
? ? ? ? “聽聞夫子以前在沨萊國做過官,我想夫子極有可能會念舊情,而且聽聞他與當(dāng)今沨帝私交甚好,不然沨帝為何重新腳注《長陵賦》?”一男子認(rèn)真分析著。
? ? ? ? “嗯,而且還有中原四氏族,好像都和孔夫子關(guān)系不錯。”
? ? ? ? “這么說,夫子很有可能重回沨萊。”
? ? ? ? “聞人國如今也很強(qiáng)大,從一開始的不知名到現(xiàn)在的三國鼎力,聞人氏很是了不起那。”
? ? ? ? “是啊,聞人國的大將一個個驍勇善戰(zhàn),而且聽說煇帝其中的王子親自前來。”一聞人國人說。
? ? ? ? “話說,那聞人國的長子聞人少航可是出了名的德才兼?zhèn)洌瑲庥罘欠玻怯行乙灰娋秃昧恕!币恢心昴凶又v道。
? ? ? ? “未必吧!我看二王爺來也不錯,畢竟人家是嫡出。”一位身著聞人服飾的男子說。
? ? ? ? “你說什么,大王子曾救過我們聞人...”兩個聞人國的百姓竟為了兩位王爺自個互相吵了起來。
? ? ? ? “那有什么?冷司國如今也是國力旺盛,而且也派了王爺將軍來,我看孔夫子一定會去我們冷司。”一冷司人道。
? ? ? ? 冷司?白芷五年內(nèi)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腦海里浮出馮燁的面容,手一抖,將茶水撒了出來。坐在對面的阿四忙叫小二來擦拭又喚了聲白芷,白芷回過神來,強(qiáng)裝鎮(zhèn)定,繼續(xù)聽人們講話,可卻聽不進(jìn)一句。匆匆付了錢離去,留下酒館里的客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
? ? ? ? 白芷一路心神不寧,想著馮燁派人來做什么?他派的是誰?不知不覺間竟已走到了住的地方。
? ? ? ? 夕陽西下,團(tuán)團(tuán)火燒云漂浮在空中,暖暖的霞光照進(jìn)一座不大的四合院,楊柳披上了一層鎏金,一道光線照在窗內(nèi)的幾案上。
? ? ? ? 一個青衣男子迎著落日而坐,溫和地談笑著,身邊炭爐上的水早已沸騰,一幅溫暖景象。而一旁的黑衣男子卻顯得與溫暖格格不入,雙唇緊閉,神情淡然,眉眼處透出一絲飛揚(yáng)和認(rèn)真。坐在對面短褐穿結(jié)的老人拿著蒲扇笑而不語。
? ? ? ? 比起外面等了好久都未見夫子一面的人來說,林明然和黎仲遠(yuǎn)顯然是近水樓臺。
? ? ? ? 黎仲遠(yuǎn)忽覺有人在外瞧著,便側(cè)身冷眼向窗外望去,在看到白芷的一瞬劍眉飛揚(yáng),神情依舊淡漠,一身黑衣卻漸漸與四周融合起來。
? ? ? ? 另兩人也順著黎仲遠(yuǎn)的眼神向白芷看去。
? ? ? ? 夫子和藹地向白芷招招手示意她進(jìn)來。
? ? ? ? “剛在外面聽到人們在談?wù)摲蜃樱瓉砟缇蛽P(yáng)名天下。”白芷坐下為三人沏茶。
? ? ? ? “在外面就聽了這么些胡話?那還是不要出去了。你的藥草都認(rèn)齊了沒,回頭考你。”夫子扇了扇蒲扇笑道。
? ? ? ? “夫子,人家是在夸您,還不領(lǐng)情。”白芷端了一杯茶給夫子,林明然和黎仲遠(yuǎn)拿起茶杯相視一笑。
? ? ? ? “行了,別在我這待著了,一天都沒動彈,我得活動活動我這老骨頭”說著便站了起來向外走去。白芷看向兩人無奈一笑,側(cè)頭看到黎仲遠(yuǎn)在笑盯著她看,忙坐直,突然心思一轉(zhuǎn)沖他做了個鬼臉,黎仲遠(yuǎn)笑得更加燦爛。
? ? ? ? 仲春的夜晚是這樣美好,大地已經(jīng)沉睡,只有晚風(fēng)輕輕吹拂,天空像一塊洗凈了的黑藍(lán)色的綢布,而星星仿佛是這塊布撒下的金色的顏料。
春夜中,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塤聲響起終又停下。
白芷放下塤,呆呆地站在窗口。今日從夫子屋里出來,碰見了石家倆兄弟。兩人見到白芷微微行禮,白芷輕喚“石大哥,石三哥好,怎么這會子才回來?”
“來了這么久都還沒有好好逛過蘆城呢,這不今天就和三弟去逛逛。”立城微笑道。
立博點(diǎn)點(diǎn)頭,瞥見白芷手中的塤突然哇哇大叫“這塤是少爺給你的?,這可是少爺廢了好幾天時間,尋了好些人才得來的,居然給了你?”
立城立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芷……
這個很寶貝嗎?白芷疑問。
忽然一陣低回哀婉的聲音在夜色中飄揚(yáng),扣人心弦。白芷尋著聲音找到源頭,只見一身著青衣的男子正背對她吹塤,姿態(tài)淡雅卻隱隱透出哀傷,白芷望著林明然一時失神。
聲音戛然而止,男子回身,衣角被春風(fēng)吹起,白芷忙打起精神走近“怎么不吹了,是我打擾到你了嗎?”
林明然一笑“只覺得有人在身后,便停了。”白芷點(diǎn)點(diǎn)頭只聽林明然繼續(xù)道“最近在忙些什么,都看不到你的身影。”
還能干什么,被那個號稱第一次來,要她盡地主之誼的黎某人拉出去陪她四處轉(zhuǎn),還要請客……
白芷干笑“沒忙什么?”內(nèi)心把又把黎仲遠(yuǎn)很很問候了一下。
徑直走到石桌前坐下,拿起林明然的塤道“你剛剛吹的什么曲子,很好聽就是有點(diǎn)哀怨。”
“寒江殘雪”林明然輕聲道“這首曲子叫寒江殘雪,它所要表達(dá)的便是這樣一個蕭索哀怨的情境。”
白芷點(diǎn)了下頭又問道“你現(xiàn)在不開心嗎?”
“為什么這么問?”林明然笑問。
白芷道“既然沒有不開心,就不要吹這么傷感的曲子,讓聽的人心情都莫名的壞起來。”說著將塤遞到他手中“來,吹一首歡快點(diǎn)的。”
林明然看著白芷,笑笑,將塤放到唇邊……
? ? ? ? 這幾日來蘆城的人依舊絡(luò)繹不絕,孔夫子每天也會抽出些時間來見他們,日子也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
? ? ? ? 清晨的陽光寧靜淡雅,沒有喧鬧的氣息,小草在雨露的愛撫下更加鮮綠。
? ? ? ? “你最好給我一個很好的理由,來讓我原諒你大清早的把我弄醒。”白芷憤憤說道。
? ? ? ? “你不覺得清晨的空氣很清新嗎?而且沒有任何喧鬧,多舒服啊!”說話間已躺在草地上。
? ? ? ? “所以呢?”白芷斜睨他。
? ? ? ? “什么所以?”
? ? ? ? “黎仲遠(yuǎn)!”白芷咬牙,就因?yàn)檫@樣把她的美夢毀了。
? ? ? ? “我今天要離開這里。”黎仲遠(yuǎn)道。
? ? ? ? 離開?白芷一怔,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黎仲遠(yuǎn)道“放心,我還會回來的。”
? ? ? ? “誰管你啊”白芷道,轉(zhuǎn)瞬又接著問“你要去哪啊?”
? ? ? ? “有些事情要處理,正好你也有時間了,不用每天陪我。”黎仲遠(yuǎn)笑。
? ? ? ? “切!”一想到自己每天除了幫夫子外,還硬要被黎仲遠(yuǎn)拉著到處跑,心里就冒火。“你最好不要再回來!”
? ? ? ? 黎仲遠(yuǎn)沒有說話只靜靜看著她,白芷聽他不說話扭頭看他,只見黎仲遠(yuǎn)一雙星目正緊緊盯著她。白芷想要躲避卻好似被他的雙眼盯牢,目光不愿離開他炯炯有神的雙眸。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黎仲遠(yuǎn)嘴角一揚(yáng),帶著些許痞氣“你真的希望我離開嗎?”白芷忙移開視線,鄙夷著自己,黎仲遠(yuǎn)看著眼前這個女子。肌白如雪,明眸善睞,雙頰因自己的戲言而通紅,心中不免一動,湊上前近看。白芷被他突然的湊近而嚇得后移,目光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再一次被他緊鎖,誰說只有女子的眼神勾人心魄。
? ? ? ? 白芷匆忙扭過頭,心里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 ? ? ? “你不是要走嗎?什么時候?”白芷低頭說道。
? ? ? ? “現(xiàn)在。”
? ? ? ? “現(xiàn)在?”白芷顯然不可置信“那你還帶我出來。”黎仲遠(yuǎn)但笑不語,白芷忙躺下“快走吧,一大早就被你叫起來,我還困著呢。”說完就闔上眼皮,順便撫平躁動的心。也許是真的很困,白芷很快便睡了過去,以至于黎仲遠(yuǎn)什么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只記得在昏昏欲睡之際有人輕揉她的頭發(fā)。
? ? ? ? 室外的空氣陽光就是好,陽光柔柔地照在臉上,讓白芷舍不得睜眼。醒來時太陽已全部出來,鳥兒在唧唧喳喳地歡叫。
? ? ? ? 從外面一路往回走,就發(fā)現(xiàn)路上的人少了一大半,直至住處,才發(fā)現(xiàn)以往來拜見夫子的那些人也都不見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白芷一陣恍惚。
? ? ? ? “在想什么?”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 ? ? ? 他還在。
? ? ? “沒什么?”白芷搖搖頭“只是好像一夜之間人突然都消失不見了。”
? ? ? ? 林明然徑自坐下一邊倒茶一遍緩緩說道“最近沨睞國有喜事。”說完將倒好的茶遞給白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 ? ? ? 喜事?沨睞國?
? ? ? “沨睞國三王爺近日要迎娶衛(wèi)家三小姐。”林明然看她一臉茫然解釋道。
? ? ? ? “三王爺,是沨帝的三王子吳肅文?”白芷道。
? ? ? ? 林明然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你還不是一無所知。”
? ? ? ? “小看我。聽說此人很有作為,曾為沨睞立過不少功,不過后來卻醉心山水,不在過問朝政。我以前。”林明然還在笑聽她說,可她的聲音卻戛然而止,面上也漸漸淡漠起來,林明然看到她凄然的神情一怔,隨后依舊淡然的給她杯子里添了些水放在她手里,白芷抬起頭就看到林明然在對她微笑。那微笑太溫暖,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似乎又看到了曾經(jīng)的人。白芷的眼睛漸漸蒙了一層水汽,林明然暖心一笑,輕聲道“喝口茶。”
? ? ? ? 白芷深吸一口氣,佯裝輕松笑說“剛才說哪兒了,哦,以前總聽別人談?wù)摚酪恍!卑总品€(wěn)定好情緒繼續(xù)道“衛(wèi)家三小姐我不清楚,只是這吳肅文,如果沒記錯的話,他今年已到不惑之年了吧,還沒娶親?”難道是為了等這位良人。
? ? ? ? “你怎么知道不是納妾?”林明然問道。
? ? ? ? “要是納妾就不會像如今這樣,轟動四海八方的人前來慶賀這件喜事,何況聽你言這衛(wèi)三小姐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不過,就算不是普通人,也不至于這么張揚(yáng)啊?”白芷道。
? ? ? ? 林明然笑道“嗯!分析的頭頭是到,那衛(wèi)三小姐今年不過二八芳華,三王爺這是第二次娶妻,之前的夫人已過世多年。”林明然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衛(wèi)氏也許你不太清楚,它是沨睞四氏族其中之一,其祖父曾為前沨帝打下沨睞國,地位很是顯赫,不過近幾年”林明然后面的話停在了茶中“總之,這不僅僅是簡單的一次娶親”。
? ? ? ? “沨帝去世了,什么時候?”白芷疑問,她五年前還聽爹爹和莫大哥說過,怎么五年就去世了“那現(xiàn)在的沨帝是?”
? ? ? ? “二王子吳肅中。”林明然答道。
? ? ? ? “還真是夠讓人頭疼的。”白芷揉揉眉心“這天下的人可真夠閑的,每天要關(guān)注這么多事,哪國一有什么舉動他們便要一探究竟,生怕錯過什么好事。”白芷搖搖頭。
? ? ? ? 林明然淡然一笑,說“你能這樣想其實(shí)很好,可是這國家間的事畢竟關(guān)乎天下的百姓,人們不可能全然不在意。”
? ? ? ? 白芷點(diǎn)點(diǎn)頭“那其他的兩國的國君也要來嗎?”白芷在說這句話時握緊雙拳。
? ? ? ? 林明然搖頭“還不至于,畢竟又不是皇帝大婚,各國也只會派使者來,只是”林明然嘴角上揚(yáng),眼中卻無笑意“現(xiàn)在全天下都在看這場好戲,看沨帝要如何做?”
? ? ? ? 好戲?她真的不知道了,看著林明然現(xiàn)在的眼神有一些陌生,他應(yīng)該也在看吧,她不懂他們的想法,也不想去懂。突然間想到黎仲遠(yuǎn),他是因?yàn)檫@件事走的嗎?那為什么林明然沒有去,他們究竟是什么人?
? ? ? ? 自與林明然談過后,白芷就一直在想,他們究竟是什么人。論服飾在第一次遇見他們時,可以看出他們不是一起的,雖然他們都穿著沨睞國的服裝,可林明然一些日常習(xí)慣讓白芷看出林明然和黎仲遠(yuǎn)不是同屬一國。只是,離開冷司那么久,何況那時她和爹爹雖人在冷司卻依舊使著沨睞的習(xí)慣,而且沨睞和冷司習(xí)俗習(xí)常都差不多。那他們究竟是什么人?白芷就這樣在思索中度過了幾日。
? ? ? ? 在白芷還沒想清楚他們身份時,卻收到了黎仲遠(yuǎn)送來的各種稀奇的小玩意兒和一封信。信上沒寫什么,只是說了一些外面發(fā)生的一些好玩的事情,可白芷心里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說不出是什么,但很好。
? ? ? ? 向窗外望,隱隱的聞到了杏花的香味。日子一天天過去,杏花早已攀上枝頭,白里透紅的花瓣如涂了一層胭脂,素裝典雅地開在春風(fēng)里。白芷閉上雙眼,感受著來自遠(yuǎn)方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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