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標題,就知道我們今天聊誰了。這句話于我們而言簡直太熟悉了。
每每讀到“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時,胸中似有萬丈豪情噴涌而出,讀起來酣暢淋漓,激情澎湃。
賀知章夸他的氣質:你莫不是天上下凡的仙人吧!
杜甫熱情的稱贊他的詩: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可就是我們這位豪爽的大詩仙也有被嫌棄的時候。
而這個嫌棄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妻子。
而這一切,還要從李白仗劍出游說起。
李白,是一個追夢少年。多年前,他從蜀地出發,仗劍出游。
他認為自己是一只大鵬,上天派他來輔佐君王,成就偉業。為了這個理想,他一路奔波。
正像我們所熟知的,李白做過很多努力,但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處在希望、失望、希望、失望之中。
曾經豪言壯語一次次落空。仕途之難,難于上青天。
人生不如意的時候,身邊的嫌棄你的人就多了起來。
轉眼間,李白已經42歲了。
多年來周游各處,事業依然一事無成,有些人看不起李白。其中,就包括李白的妻子。
其實,李白有過兩段婚姻,此時,李白的第一任妻子許夫人去世已有兩年了。
許夫人走了,李白帶著兒女來到山東。詩題中的“南陵”,其實指代的是李白在山東任城的家。
李白當年出蜀漫游,在安陸入贅,娶了前宰相許圉師的孫女許氏為妻。
許氏為李白誕下了一女一兒,女兒為平陽,兒子為伯禽。據學者考證,許氏大概早年就亡故了。
既然許氏亡故,李白作為“贅婿”自是不必再呆在安陸,于是他重新開始了自己的漫游生活。
當然,和許氏婚配這段時間,他也曾游歷、求仕過。不久之后,李白就帶著平陽和伯禽在東魯定居了。
在東魯其間,李白和一位劉姓女子在一起了。
《李翰林集序》說李白在東魯是“又合于劉”,可見這大概只是一段非正式婚姻,或者只是一段同居關系。
劉氏不如許氏那般理解李白。顯然對李白的態度并不是很好,李白由于多次求仕失敗,她便對他屢次冷眼嘲諷。
李白整日與人結交,也沒帶回錢財來,反而花了不少錢。
心中郁悶,對李白就有諸多抱怨。
“天天說自己是宰相之才,嫁給你沒過幾天好日子。”
諸如此類的抱怨應該不少。
不用說,劉氏大概是這世上少有的能讓李白受委屈的人。
即使自尊心很受打擊,李白也無可奈何。
這時轉機來了。也許是賀知章在皇帝面前不斷地夸他,也許是玉真公主也不斷的向皇帝推薦他。
天寶元年(742年),此時已經42歲的李白,得到唐玄宗召他入京的詔書。
他異常興奮,滿以為實現政治理想的時機到了,立刻回到南陵家中,與兒女告別,并寫下了這首激情洋溢的七言古詩,詩中毫不掩飾其喜悅之情。
《南陵別兒童入京》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
游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唐·李白
賞析
此詩用直陳其事的賦體,又兼采比興,夾敘夾議,正面描寫與側面烘托相結合,在豪放跌宕的筆調中,洋溢著詩人積極奔放的生活熱情和慷慨激越的進取精神,詩人求用心切、受寵忘形的神態躍然紙上。
全詩充分表達了詩人實現抱負的極其喜悅的心情和豪邁自得的心境。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這兩句意思是白酒剛剛釀好時我從山中歸來,啄著谷粒的黃雞在秋天長得正肥。
白酒:古代酒分清酒、白酒兩種。見《禮記·內則》。
黍:古代專指一種子實叫黍子的一年生草本植物。
此詩一開始就描繪出一派豐收的景象,這不僅點明了從山中歸家的時間是秋熟季節,而且,白酒新熟,黃雞啄黍,顯示出一種歡快的氣氛,襯托出詩人興高采烈的情緒,為下面的描寫作了鋪墊。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這兩句意思是呼喚童仆為我燉黃雞斟上白酒,孩子們嬉笑著牽扯我的布衣。
烹:為烹飪技法的一種,是在煎或炸的基礎上,烹上清汁入味成菜的一種烹調技法。嬉笑:歡笑;戲樂。
接著,詩人攝取了幾個似乎是特寫的“鏡頭”,進一步渲染歡愉之情。
李白素愛飲酒,這時更是酒興勃然,一進家門就“呼童烹雞酌白酒”,神情飛揚,頗有歡慶奉詔之意。
詩人的情緒感染了家人,“兒女嬉笑牽人衣”,此情此態真切動人。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
此兩句意思是一面高歌,一面痛飲,欲以酣醉表達快慰之情;醉而起舞,閃閃的劍光可與落日爭輝。
起舞落日爭光輝:指人逢喜事光彩煥發,與日光相輝映。
飲酒似還不足以表現興奮之情,繼而又“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一邊痛飲,一邊高歌,表達快慰之情。酒酣興濃,起身舞劍,劍光閃閃與落日爭輝。
這樣,通過兒女嬉笑,開懷痛飲,高歌起舞幾個典型場景,把詩人喜悅的心情表現得活靈活現。在此基礎上,又進一步描寫自己的內心世界。
游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此兩句是說苦于未在更早的時間游說萬乘之君,只能快馬加鞭奮起直追開始奔遠道。
游說:戰國時,有才之人以口辯舌戰打動諸侯,獲取官位,稱為游說。
萬乘:君主。周朝制度,天子地方千里,車萬乘。后來稱皇帝為萬乘。
苦不早:意思是恨不能早些年頭見到皇帝。
這里詩人用了跌宕的表現手法,用“苦不早”反襯詩人的歡樂心情,同時,在喜悅之時,又有“苦不早”之感,正是詩人曲折復雜的心情的真實反映。
正因為恨不在更早的時候見到皇帝,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所以跨馬揚鞭巴不得一下跑完遙遠的路程。“苦不早”和“著鞭跨馬”表現出詩人的滿懷希望和急切之情。
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
此二句是說會稽愚婦看不起貧窮的朱買臣,如今我也辭家西去長安,只愿青云直上。
會稽愚婦輕買臣:用朱買臣典故。買臣,即朱買臣,西漢會稽郡吳(今江蘇省蘇州市境內)人。
西入秦:即從南陵動身西行到長安去。秦,指唐時首都長安,春秋戰國時為秦地。
詩從“苦不早”又很自然地聯想到晚年得志的朱買臣。詩中的“會稽愚婦”,就是指朱買臣的妻子。
李白把那些目光短淺輕視自己的世俗小人比作“會稽愚婦”,而自比朱買臣,以為像朱買臣一樣,西去長安就可青云直上了。
其得意之態溢于言表。詩題只說“別兒童”,這里用“會稽愚婦”之典故,是有所指責。詹锳認為此詩是“把劉氏比作‘會稽愚婦’”。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最后兩句是說仰面朝天縱聲大笑著走出門去,我怎么會是長期身處草野之人?
蓬蒿人:草野之人,也就是沒有當官的人。蓬、蒿,都是草本植物,這里借指草野民間。
詩情經過一層層推演,至此,感情的波瀾涌向高潮。“仰天大笑”,可以想見其得意的神態;“豈是蓬蒿人”,顯示了無比自負的心理。這兩句把詩人躊躇滿志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首詩因為描述了李白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對了解李白的生活經歷和思想感情具有特殊的意義,而在藝術表現上也有其特色。
詩善于在敘事中抒情。詩人描寫從歸家到離家,有頭有尾,全篇用的是直陳其事的賦體,而又兼采比興,既有正面的描寫,而又間之以烘托。
詩人匠心獨運,不是一條大道直通到底,而是由表及里,有曲折,有起伏,一層層把感情推向頂點。
猶如波瀾起伏,一波未平,又生一波,使感情醞蓄得更為強烈,最后噴發而出。全詩跌宕多姿,把感情表現得真摯而又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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