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說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我信，不過現在正當春暖花開呢。外面雖是春意盎然，似這般姹紫嫣紅都開遍，讓人看了又看。可室內的天氣真是幾近嚴寒。和小李演的《荒野獵人》中的場面差不了太遠。當然，個人說的室內是指各大商場超市，可不是自家門廳來的。

最近聽到的有關實體商業的消息大抵都不是好消息。有跑商業口的銅子說那個**家，正在大規模裁員呢，那個**家，他家又有一批采購人員進局子了。咳咳，我說他家這都是有多少撥采購進去了。就像那個段子里說的：昔日武則天女皇稱制，恨貪官設密告箱，允許百姓直奏皇廷，任用酷吏明查暗訪，官兒殺了一批又一批，每次科考新進士入朝，太監們都說‘又來一批死鬼’。

同事馬上反駁說，那個**家裁員純粹是因為生意不景氣鬧的。各家超市上上下下都裁了不少人了。我說知道知道，他家是連鎖超市，我家附近就有一個，以前周末的時候所有款臺全開，還要排上半個鐘頭的隊。現在去了，超市里沒什么人買東西不說，款臺也只開放兩個，付款也不用排長隊了。說起來，這個就像紅樓夢里賈家人的生活一樣，困苦會像螳螂一樣無孔不入，表現在方方面面，各種細節中間。如七十五回：開夜宴異兆發悲音　賞中秋新詞得佳讖一回中兩段：

賈母笑道：“看著多多的人吃飯，最有趣的。”又指銀蝶道：“這孩子也好，也來同你主子一塊兒來吃，等你們離了我，再立規矩去。”尤氏道：“快過來，不必裝假。”賈母負手看著取樂。因見伺候添飯的人手內捧著一碗下人的米飯，尤氏吃的仍是白粳米飯，賈母問道：“你怎么昏了，盛這個飯來給你奶奶？”那人道：“老太太的飯吃完了。今日添了一位姑娘，所以短了些。”鴛鴦道：“如今都是‘可著頭做帽子’了，要一點兒富余也不能的。”王夫人忙回道：“這一二年旱澇不定，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數交的。這幾樣細米更艱難了，所以都可著吃的多少關去，生恐一時短了，買的不順口。”賈母笑道：“這正是‘巧媳婦做不出沒米的粥’來。”眾人都笑起來。

那天將有三更時分，賈珍酒已八分。大家正添衣飲茶，換盞更酌之際，忽聽那邊墻下有人長嘆之聲。大家明明聽見，都悚然疑畏起來。賈珍忙厲聲叱咤，問：“誰在那里？”連問幾聲，沒有人答應。尤氏道：“必是墻外邊家里人，也未可知。”賈珍道：“胡說！這墻四面皆無下人的房子，況且那邊又緊靠著祠堂，焉得有人！”一語未了，只聽得一陣風聲，竟過墻去了。恍惚聞得祠堂內扇開闔之聲。只覺得風氣森森，比先更覺涼颯起來，月色慘淡，也不似先明朗。眾人都覺毛發倒豎。賈珍酒已醒了一半，只比別人撐持得住些，心下也十分疑畏，便大沒興頭起來。勉強又坐了一會子，就歸房安歇去了。

那么說回我們上面談的實體店，風傳正裁員那家連鎖超市，老娘前兩天還去他家買特價菜，回來氣鼓鼓的說，想買兩只鴨子，整個柜臺找了三圈也沒找到原來一捆捆放著裝生鮮的可撕塑料袋，問店員，店員聲稱沒有，又號稱說那種袋子價值2塊多一個呢。我說別挨罵了，那種袋子進價也就6分錢一個，2塊多？你當你家這個是精裝紙袋么，當我們不知道淘寶是啥是不？如果擔心有人多撕袋子拿回家裝東西，你可以將自取改為由店員發放，但你讓顧客手拎著兩只鴨子直接去收銀臺么，如何稱重，怎么算錢，這個真是讓人太汗了。

古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也對也不對，只要你愿意，貧賤的生活也能努力整出不少味道來，雖比不上麻辣香鍋，但總能夠有滋有味，但貧賤企業就不同了，一個企業的衰敗真是會自內而外，從里到面，無處不在的從各方面彰顯出來。比如兩塊錢一個的天價手撕袋，比如不斷增長的裁員名單，比如開放的越來越少的收款臺，比如，不用繼續比如下去了，總之不過是兩個字的事情“節流”而已。但實際上節流是不會帶來一個企業的復興的，你說什么壯士斷腕也成，否極泰來也罷，甚至搬些西方腐朽沒落的資本主義文化那套：從絕望中尋找希望也好，都是紙面上叫著好聽罷了，喜歡自己騙自己也是一種樂趣。但是節流只是些許小事，就好像你一個月掙3000塊錢，你累吐了血也只能省下3000塊錢不是。

相反，如果你一個月掙2萬，你吃飯逛街看電影、買書買花買衣服，隨便省省也能省下1萬，彈指之間，高下立見，不必多言，所以個人一向信奉開源才是硬道理，節流只是小把戲，在董事會上騙騙股東還可以：我們在人工成本的節約上做了大量工作，BALABALABA。但實際上呢，已經有無數已然消失的公司用事實給出正確答案。

當然，理論是蒼白的，現實大樹是常青的。說是容易的，真正找到正確的方法并加以執行才是難的。個人這篇只能算是傷痕文學，揭露問題罷了。反思則談不到，真正行之有效的方法暫時也給不出。最后扯虎皮的借用英特爾公司事前總裁Andy Grove的名言來結束本文："Bad companies are destroyed by crisis, Good companies survive them, Great companies are improved by them." ——差勁的公司會被危機摧毀，好的公司會挺過危機，偉大的公司會借危機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