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猴有猴兒的活法(下)

上集說到可憐的福崽雖暫時安全,卻沒料到自己即將大禍臨頭。。。(請看《“猴有猴兒的活法”——猴王福崽生平(上)》《“猴有猴兒的活法”——猴王福崽生平(中)》


-10-

自從阿旺表了態,大伙兒捕猴兒的干勁就更足了。

隨后一段時間,村子里到處都支棱著警覺的耳朵,四處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陷阱:有人在灶臺上放了裝著花生米的酒壇子;有的如上次那樣在梁上吊起了捕鳥籠;還有人把老鼠藥包在食物里故意放在顯眼之處;就連阿旺也把獵槍裝好沙彈掛在了最方便取用的門頭。

萬事俱備,就等母猴來犯,好叫它有去無回!

這期間也偶有不和諧聲音發出,比如有戶人家的學生娃兒就大聲告誡家長們說:“猴子如今可是禁獵動物哪,你們不能知法犯法。”可這話,就連他爹媽都只當是耳旁風刮過。

可惜天不如人愿,大家的滿腔熱情終究是落了空:也不知那母猴是被嚇怕了還是過于狡黠,此后足足有一個多月時間,都沒人再見到過它的身影。

起初大伙兒還互相問問家里有無動靜,日子久了,多數人也失去了信心,不再提這茬了。

不死心的只有王嬸,她幾次找到阿旺,想勸他用福崽做餌引母猴上鉤,她說憑她的直覺,母猴一定就在附近窺探,若發現崽子有難,必出手相救。可阿旺并不相信她的所謂直覺,且不想驚動福妮,自然是沒有答應。

再說福崽,自從上次被抓了個現行之后,就再次被阿旺栓了起來。福妮對此表示了強烈抗議,阿旺勸她說這也是為福崽好,有錯就得改,這就和人犯錯了就得坐牢一般,壞習慣改好再放它也不遲。

可憐的福崽就這樣在剛自由活動了不到3個月后,又被套住了脖子。

被囚禁的日子真是難熬啊,雖吃食無憂,卻無法四處玩耍,最最可恨的是:地主它們這幾個落井下石的狗崽子還總來欺負它,經常追得它連叫帶蹦的拖著繩子亂竄。福妮看著它縮頭縮腦上躥下跳的可憐樣很是心疼,但除了驅走獵犬也無計可施。

熬了兩個月后,福妮悄悄給它解了繩索,試了一周,也沒見鄰居來告惡狀,終于放寬了心,自豪的向阿旺宣布福崽已改邪歸正,刑滿釋放!


-11-

平靜的日子總是如流水般飛逝,很快9月份了,已滿8歲的福妮該去上學堂了。

這里的小學都是幾個村共一所,距福妮家有5里開外的山路。福妮腿腳不便必然不能走讀,阿旺便讓她暫居于學校附近親戚家,只是每周末接她回家耍兩天。

福妮走的時候抱著福崽一通大哭,福崽也瞪著亮晶晶的圓眼睛,面露悲傷之色......阿旺向福妮再三保證會好好喂養福崽,福妮這才戀戀不舍地爬上了三輪車。

福妮走后,福崽的日子就過得凄惶了。

先不說沒有了福妮守護經常會被獵犬攻擊,飲食待遇也差了不少,雖然阿旺也每天給它喂食,可哪會有福妮那么精細。

沒過多久,好日子過慣了的福崽就開始重操舊業,學它娘那樣上梁偷食了,很快就再度成為了全村的眾矢之的。


-12-

有一次正逢大雨天,地主又在帶頭追捕福崽,福崽慌不擇路地爬上了王嬸家屋頂,沒料王嬸家灶房下正好堆著個土坡,地主它們眼瞅著也墊著土堆躥上了屋。

狗在屋頂行走自然不及猴子利落,一步一滑也追不了太快,福崽便無師自通的像它娘一樣,開始抓起瓦片砸狗還擊!

一場熱鬧的猴狗大戰后,王嬸家屋頂已經變成一片狼藉。

次日王嬸走親戚回家,一開門就一聲驚叫!她發現家里已經漏得不成樣子了:四處積水,床上被褥也統統濕了個底兒透!聽聞又是福崽干的好事,怒火中燒的王嬸沖到了阿旺家,揪著他的胳膊就說:“要么把福崽賣給我,要么你自己掏錢陪我全部損失!”

王嬸的大嗓門驚動了四鄰,連遭猴禍的鄉親們也都攏到了阿旺家,強烈要求阿旺趕緊把福崽轟走!王嬸聽了忙嚷嚷道:“趕走不還得回來?!必須給干掉!”

就在這個決定福崽命運的生死攸關時刻,幾月不見的母猴居然神奇的現身了!她在梁上嘰嘰呀呀一通招呼,福崽立刻激動地從阿旺肩頭躥起,眼看就要緊隨母猴離開。

有個反應快的鄉鄰興奮的大喊道:“阿旺!快拿槍!招呼狗!老的回來了!!”

阿旺家住在村子的中心位置,距附近山林還有點兒距離,只見兩只猴兒在各家屋頂來去自如,飛來竄去。

各家開始放狗追趕,一時間村里人聲嘈雜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福崽和它娘顯然是被這么大的動靜給嚇住了,加快了腳程,沖著山林的方向就奔了過去!

就在這時,“砰”,一聲槍響!

大伙兒定睛一看,就在王嬸家的屋頂上,母猴被阿旺給打中了,只見它搖搖晃晃掙扎了幾下,想站起來卻沒能如愿。旁邊繼續前躥的福崽一回頭,發現娘沒跟上,便又跑了回來。

眼看著狗也跳上了屋頂馬上就要聚攏過來,阿旺抬手想招呼福崽下屋躲避,旁邊有幾個鄉鄰卻大聲喊道:“快打!開槍啊!打死這個禍害!”

見阿旺猶豫,旁邊的鬼臉魁一把把槍搶了過來,抬起手就是一槍!偏了點,散彈擦著福崽的肩膀呼嘯而過,只見福崽晃了晃身子,好在并未倒下。

它愣了愣,凝神看了眼阿旺,丟下母猴轉身狂躥,鬼臉魁想乘勝追擊,手上的槍卻被阿旺一把掃偏,第三槍落了個空!

就在這慘烈的槍聲中,福崽再也沒有了回頭路!


-13-

阿旺如約把母猴賣給了王嬸。王嬸以家中屋頂幾次被毀為由少給了他兩千,阿旺也無心計較。

阿旺常會憶起福崽對自己看的最后那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常會憶起福崽對福妮的陪伴,以及村里人當初拿福崽逗樂時的愉悅神態,心底生出幾許寒涼:一年多的相處,他們對它怎么就沒生出半點感情呢?

周末福妮回家,不見福崽自然格外傷心。阿旺只說福崽它娘回來把它帶走了!福妮還因為福崽的絕情難過了很久......

此后每當兩年談起福崽,阿旺總是會念叨道:“猴有猴兒的活法,隨它去吧。村里人也容不得它的猴性兒......還是林子里干凈啊!”


-14-

歲月如梭,轉眼這事過去已兩年有余。

一次有個村民上山找羊,遭到了猴群毫無緣由的圍攻,當他破衫襤褸地逃竄回來與大家繪聲繪色描述事情經歷時,他突然頓了頓說,“回想起來,為首的那只猴子,怎么那么像福崽呢!”

又過了一陣,村里開始鬧猴災,這次突襲非常瘋狂:滿地糧食被踩得東倒西歪,苞谷也被揪下大半!這次來襲的不再是一只兩只猴子,而是整整一大群,打都打不走!

鬼臉魁的苞谷地不知為何成了重災區,他再次上門來求阿旺相助。

阿旺端著槍趕過去,剛走到地邊兒上,就感覺自己被一道嚴厲的目光審視著,他抬頭一看,苞谷地旁邊的樹枝上赫然蹲著一只成年大猴,它并不參與偷搶,只是氣定神閑的守候在那里,頗有大將之風。

阿旺心里一凌,在熟悉的目光中輕輕放下了槍......

這個地兒,正是他當年和福崽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它,果然回來了!

此后,每當鄉親們不堪猴群騷擾跺腳大罵時,阿旺總是發出一聲嘆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至于當年年僅一歲多的福崽逃回山林后如何學會了生存技能,又如何在激烈的競爭中當選了猴王,而人猴大戰最終結局如何。。。等我有空時再慢慢講給大家聽吧,那又一個很長的、全新的故事了。。。


文 ? | ? 詠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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