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記憶是道微光
人的記憶如剎那間的微光,時而虛幻,時而真實。有時讓你會質疑自己一些真實的經歷,有時被輕輕一撥,浮現眼前,讓你欣賞完一部自我演繹的黑白電影。
那些時間線串聯起來的記憶曲線像是ICU重病患者的腦電圖,忽隱忽現。
不知是長期失眠精神渙散導致還是本身對時間秩序的不敏感,幾個月甚至是幾周發生的很多事情開始混淆。
前天說起人群密集恐懼癥,想起那次在上海外灘發生的大型踩踏事件,我忽然想不起那是什么時候。2013還是2014年,我是什么時候離開上海的,只是隱約記得那次跨年,Y先生和一群朋友去了外灘,回來告訴我差點就要死在那邊。
新年的第一天,灰蒙蒙的,我心想2018年可能會更喪更艱難吧。
走進書店,隨手翻開一些青春文學讀物,并非熱愛,不過是那些想看的書全被封存了起來。
微光里,書里一些關于時間和人生存在意義的文字把記憶拉到了五年前。
二 紀念碑餐廳
?從曼谷飛金邊,很近的距離,大腦還沒從燈紅酒綠的曼谷街頭切換過來,就已經抵達這個貧困的小國,有人說乘坐飛機是對旅途的浪費,只不過那是一次商務旅行,而非個人旅行。
下機直奔定好的酒店,在金邊紀念碑前,那是一家溫馨的精品酒店,很隱秘,周邊植被旺盛。
傍晚開始尋覓吃飯的地方,在街頭聽到陳淑樺的《夢醒時分》駐足感覺恍如隔世的驚喜,一路跟隨著隱約的音樂聲找到那家精致的廳。我且叫它紀念碑餐廳吧,那真是一家環境優雅服務員眾多便宜到懷疑收銀錯誤的餐廳。
坐下開始點餐,午餐時間,餐廳里音樂聲伴隨著人們的交談聲,十分熱鬧,餐牌上并沒有英文加配圖,柬埔寨語對我來說和外星語并無兩樣,舉手示意開始用英文詢問菜單,自從在曼谷打包扔過一堆印度菜后,在異國他鄉點菜我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過來的兩個服務員尷尬的搖頭,這時,一個清瘦,大約17 -18歲模樣的男孩走過來用流利的英語開始介紹菜單,推薦了當地米粉加上薄餅。我內心一陣竊喜,柬埔寨金邊并沒有很發達的旅游業,不指望有流利的英語服務。
上完薄餅他站在一邊,開始把辣椒醬,胡椒粉,和不知名的醬料均勻的跑涂在薄餅上,微微一笑。然后站在我身邊開始觀望每桌的就餐情況。客人表示出點菜和舉手示意時,他便積極的走去服務,結束后繼續回到我邊上站著。
被人守著就餐,多少有些尷尬,我拿出地圖開始詢問這個城市的建材市場和一些大型的商場位置,為打發午餐時間漫無目的的交談起來。
我說我是被這家餐廳的中文歌曲吸引過來的,他說如果喜歡的話可以叫店長多放一些。
我說這個倒不必。
具體聊些什么已經記不清楚,只記得他是一名在金邊讀書的大學生,暑假期間來兼職打工賺錢,老家在吳哥窟,家里弟弟妹妹很多,條件不是很好,工業設計專業。
結束用餐后,我隨意從包里找出一些零錢,大致有6-7美金,作為小費。 我不知道那幾美金對他意味著什么, 從臉上和眼里的喜悅可以
看出,那是一般本地客人都不會給到的金額,或許也是他今天得到的最高小費。
第二天照樣如常走進那家餐廳,東南亞的天氣像個孩紙,吃到一半下起傾盆大雨,在戶外遮陽傘下就餐的人快速搬進室內,男孩匆忙跑出來準備幫忙搬進去,被我謝絕。
雨聲,刀叉碰撞聲,人們交談聲,馬路車聲。大腦開始漫游幻想遙遠的人。
思緒未久,大雨停止,餐廳音響里唱起那首《滾滾紅塵》,在外奔波了二十多天,看著黝黑的自己,眼淚刷刷的滾進餐盤里。
接下來幾天的行程,我白天穿梭在各種商場和建材市場做調研,晚餐無論多餓都回到店里吃飯,見我過來,他熱情的招呼。我想到那份熱情不過是為了幾張不錯的美金便也覺得正常起來。默契的是,每次推薦的新品菜市都高度的合乎胃口,他理應所得。
三 任何離別都無需告別
第七天,結束了一些工作,計劃在這城市里轉悠轉悠就返回上海。最后一頓午餐后,我告訴他明天就離開的計劃,他提議下午請假半天帶我游覽下這座城市。下午約定時間,在餐廳門口,見他手上拿著一張門票揮手,那是一張寺廟景點門票。
“給你門票”
“你還是學生,我自己能買”
“我用自己小費買的”
在那張黝黑也不帥的臉上,突然看到一個人最單純和美好的瞬間。
“明天你離開前來我們餐廳和我道別好嗎?”
“好的”
第八天,我收拾好行李,在酒店門口就乘坐TAXI飛奔機場。
不喜歡道別,也不喜歡一個孩子把我當成幻想或是曖昧對象,這世間很多美好的瞬間都只是萍水相逢或擦肩而過的回眸一笑。
記憶拉回2018年第一天,我找出2013年往來的郵件,寫下 “?Hi ?S Happy New Year”?
兩分鐘不到便收到回復
“Jenny you still remembered me , ?you married ? ?”
我隨意在朋友圈拉出一張和哥們的照片發過去。
“Yes I am married , please always keep learning and working hard , struggle for your life, ?you know world is bigger than you think , try to walk out for a visit ?”
因此,每次看<>的結局都使我對編劇和導演懷著巨大的感恩,男女主本是各自生里的弱者,相遇,相知,相伴,離別,回歸各自的生活軌道,萍水相逢的人成為生命長河里某一瞬間的燦爛。多年后的某個下午,輕輕被撩撥,記憶只是有關單純和美好,別無其他。
愿生活里多一些沒有事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