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哲
愛情之花,艷麗誘人,絢爛多姿,擁有時幸福,失去時痛苦。明明知道彼岸之花,可望而不可即。古往今來,又有多少才子佳人,不惜做撲火的飛蛾,去嘗試那“曇花一現”的愛情。但往往是秋風過后,空留一地的花事。
納蘭性德也沒有逃過這一劫。他短暫的一生裹進了幾個女人的愛戀情愁,剪不斷,理還亂。他的生命因每一次愛情的到來而怒放,而又因摯愛女人的離去而枯萎。他在坎坷的情路上苦苦掙扎,最后跌進了痛苦的萬丈深淵,刻骨銘心的思念如一把刮骨的鋼刀,時不時地刺向他那致命的傷口。幾百年過去了,納蘭性德透過他的詞作《飲水集》,向世人訴說著他那感人肺腑的凄美愛情。
三個女人一臺戲,納蘭性德的愛情大戲,隨著表妹惠兒的進府而拉開了序幕。情竇初開的納蘭性德與小三歲的表妹一見傾心。金童玉女,兩小無猜,兩情相悅,墜入愛河。“十八年來墮世間,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誰旁?紫玉釵邪燈影背,紅棉粉冷枕函偏,想看好處卻無言。”甜蜜初戀讓納蘭不知所措,心如鹿撞。
然而,好景不長,惠兒應召入宮,納蘭性德慘遭打擊,不久病倒,陷入無邊的相思之中。
納蘭性德的情感高潮發生在與愛妻盧氏之間。表妹惠兒入宮后,納蘭性德奉父母之命,娶側室顏氏,但他此時已心如止水,兩人并未擦出愛的火花。
后來,他又娶正室盧氏。盧婉君,端莊秀麗,滿腹詩書,溫柔賢淑,善解人意。納蘭性德起初多次想方設法冷落她,但盧氏一如既往地細心體貼照顧他。盧氏冒雨打傘護花一幕感動了他,他從此愛上了這個純潔善良的女人。
正當他們愛的如癡如醉之時,厄運降臨,盧氏因生育受寒而亡。生離死別,納蘭性德的身心,再一次受到重創。“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納蘭性德抱憾終生。
盧氏走后三年,納蘭性德情無所寄。家里又給他續娶了官氏。雖然貪慕納蘭一表人才,但滿族女人的脾氣性格、才華都不及漢女子,兩人缺乏共同語言,婚姻也是名存實亡。
經受過一連串致命打擊,納蘭意志消沉,借酒消愁,借詞達意,身體也越來越糟糕。好友于是介紹了一位江南名藝妓沈宛給他。沈宛,天生麗質,能歌善舞,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所不通,18歲還刊出過詞集《選夢詞》,在江南名噪一時。
納蘭與沈宛心有靈犀,相見恨晚,頻頻鴻雁傳書寄相思。沈婉寫信:“燕書蝶夢皆成杳,月戶云窗人悄悄……醒來燈未滅,心事和誰說,只有舊羅裳,偷沾淚兩行。”納蘭性德回信:“窗前桃蕊嬌如倦,東風淚洗胭脂淚……”。相思淚打濕張張信箋,一來二去,苦澀的心靈得到滋潤,重新燃起了對愛渴望的納蘭性德。由于沈宛的身份和血統,她不能名正言順地進入明府,沒有名分并不影響兩個人真心相愛,他們彼此之間惺惺相惜,珠聯璧合,琴瑟和鳴。
好景不長,患病的納蘭遭受風寒,撒手人寰。沈宛滿懷遺恨,帶著身孕返回江南。紅顏知己,一見鐘情,流水知音,月缺花殘。 半年的甜蜜恩愛,給沈婉留下一生的思念,“惆悵凄凄秋暮天,蕭條離別后,已經年,烏絲舊詠細生憐。夢魂飛故國,不能前。無窮幽怨類啼血,總教多血淚,亦徒然。枝分連理絕姻緣。獨窺天上月、幾回圓。”這刻骨銘心的愛戀作為動力,讓她歷盡千辛萬苦把納蘭性德的一脈骨血撫養成人。
天妒英才,巨星隕落,納蘭性德匆匆走完了他短暫的31歲人生。曲終弦斷人散盡,繁華落盡終成空。 納蘭性德出身不凡,俠肝義膽,錦衣玉食,前途光明,誰知他卻一生為感情所困擾,愛得百轉回腸,卻又無力回天,不慎跌入情天恨海,被傷得體無完膚。表妹,顏氏,盧氏,官氏,沈宛,她們滿懷癡迷愛戀,次第走進他的生命里,爭相綻放,但是燦爛花期,如流星般,一閃即逝,空留遺憾。如果愛情是首歌,那么納蘭性德的愛情是一曲悲歌,千古絕唱。